劉曄,是一個演員。

很認真的演員,片場拍戲認認真真地演,導演講戲認認真真地聽。

導演說東,絕不往西。

「劉曄,待會這場戲你要和周汛配合好,當她說到自己喜歡一個英俊帥氣的男作家,臉上露出愛慕之情的時候,你也要適當地表露出高興。」

「嗯,我明白。」

「不光要琢磨自己的角色,還有周汛的角色,跟隨她的心理波動,做出實時的反饋。」

「好的。」

「她開心的時候,你要為她感到開心,她唉聲嘆氣的時候,你就把笑容收回來,她教你怎麼追女孩子的時候,你要有積極的回應,但是只限於眼神里,表情不要有明顯的變化。」

「我懂了。」劉曄連連點頭。

「那走兩遍,你們準備一下。」

寧昊滿意地回到監視器前坐下,經過前天的開玩笑,劉曄突然一下子沒那麼虎了。

生怕寧昊在胡君或者別人面前開什麼玩笑,本身《藍宇》這種同志片,就有點怪怪的,劉曄這東北大老爺們,可不想被人誤會。

昨天一天,寧昊開始嘗試和唐言一樣,在片場找個理由發發火,劉曄立馬就安靜了,不像前幾天大大咧咧磨磨蹭蹭的。

一個巴掌拍不響,就兩個演員,周汛也跟著安靜了。

唐言笑道:「該生氣生氣,該發火就發,不要顧及什麼,整個劇組你最大,美術、攝影兩個組有郝義、杜桔,沒有人敢反駁什麼,也不用考慮他們的心情,只要劇組運轉順利,大家的心情不會受到影響,如果你瞻前顧後,影響了自己的狀態,導致劇組拖進度,那才是所有人都不高興。」

寧昊畢竟是個新人導演,再加上之前大家相處的都不錯,有時候周汛、劉曄太隨意了,他也不好說什麼。

「我明白,現在劉曄生怕我說他什麼壞話,踏實多了。」

寧昊點點頭,看來自己還要真正習慣導演這個職業,就像傳聞中的,每一個導演都是片場暴君。

「該緊張的時候要緊張,該松的時候也要放鬆一點,等什麼收放自如,整個劇組完全圍著你轉,那才是真正成為一個成熟的導演。」

唐言一邊看著前方劉曄和周汛試戲,一邊笑著道,像現在這樣,就有點意思了,只不過劇組太小,人太少,要是來個江文,那就不好說了。

不過等自己走後,這個劇組寧昊一個人應該搞的定了。

.......

劇組接著拍攝,今天拍一場比較有意思的戲。

周汛把劉曄這個活過來的,完全痴呆的屍體當成一個傾訴者,訴說著自己的過去。

主要是她暗戀另一個高大、帥氣的男作家。

山洞裡,周汛吃力地將劉曄擺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在牆上,細心地拿著用荷葉裝的水喂給他喝。

自己又喝飽之後,嘆了口氣也靠在牆上。

一人一屍體,發了會呆。

感覺無聊的周汛開始自顧自地聊了起來。

「沒想到要和你這個傻子在這等死,早知道當初不把你救上來,上弔死了算了。」

「可惜我還沒有和他表白,你知道嗎,那是一次出版社搞活動,我第一次見到他,就喜歡上他了。」

「可是我太普通了,每次一見面,我都緊張。」

「說起來真實丟人啊,我有靈感的時候,一天敲鍵盤能寫上萬字,可是在他面前,連我喜歡你三個字都說不出口。」

「我喜歡你,你知道是什麼意思嗎?」

雖然話中滿滿的遺憾,不過周汛的語氣里卻有些憧憬,她接著說。

「我其實一直在寫一本小說,一本只有我自己看的書,他是男主角,我是女主角。」

旁邊痴呆的劉曄一動不動,卻突然像是感受到了周汛心中的快樂,眼神里流露出一絲笑容。

「可是我回不去了,永遠不可能實現小說里的情節,甚至不能給小說一個結尾。」

周汛變得傷感起來,感受到她內心的失落,劉曄的眸子裡也稍稍暗淡了一點。

絮絮叨叨地說著,周汛看著劉曄蒼白的面孔,突然笑道:「其實你收拾一下也挺帥的,要是能離開,肯定不會像我一樣,連個男朋友都沒有。」

「你知道怎麼追女生嘛,要不我教你?」

周汛有些促狹地看著劉曄,又嘆了口氣。

「算了。」

可是,一直痴傻的劉曄,嘴裡卻突然蹦出蹦出一個不是很清晰的音符。

「好。」

「你會說話?」

周汛一臉驚喜地蹦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嚇到了。

「好...好...」

劉曄這個傻子,真是絕了,尤其是眼神,沒有任何雜質,純粹的徹底,不愧是被譽為年輕一輩最會用眼睛演戲的男演員。

周汛開始以自己寫過的言情小說里的片段,教劉曄怎麼追女孩子。

「首先你要會哄她開心,有時候要浪漫,比如用蠟燭擺一個心,心裏面有一個ILOVEYOU,然後手上故意被燙到了一些蠟油。」

「不要一直送花,偶爾送一些自己手工做的小東西,就算要送玫瑰,手上要被玫瑰的給刺傷,這樣她就會感動。」

「不經意間她說過喜歡的東西,在她沒有準備的情況下送給她。」

「要注意觀察她所有的細節,喜歡什麼顏色,喜歡吃什麼,吃不吃辣...都要記在心裡。」

......

說著說著,周汛開始有些花痴起來,眼神有些迷離,雙手握在胸前,好像在想自己暗戀的人對自己做這些事情。

而劉曄就這麼呆呆地望著她,或許是感受到了周汛心中的歡喜,嚴重的笑容又多了一分。

可是,越來越多,不光是眼神里,表情也無法繼續維持痴呆了。

「噗」

「對不起導演,我實在是忍不住了。」劉曄還是沒能忍住,笑出聲來。

周汛心下一松,長舒一口氣,感覺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都什麼台詞!」

「調整一下,重新來一遍。」

監視器前的寧昊也憋著笑,他看劇本的時候還好,可是現場演出來,真的有點想笑。

他指著劇本對唐言說道:「太離譜了,簡直臆想症犯了。」

「不解風情,也不知道你怎麼追到娜娜的。」唐言很是鄙視地看著他。

我不解風情?

寧昊看向旁邊的老婆邢艾娜,她作為編劇也跟著劇組。

結果換來邢艾娜的白眼:「這裡面寫的,你但凡要是做過一件,我都能感動一個月了!」

這也能感動?

寧昊真實無法理解女孩的腦迴路:「那周汛怎麼也笑場了?」

唐言攤攤手:「把她當男的,要不然怎麼叫汛哥?」

「......」寧昊無言以對。

「男生看了感覺有點搞笑,女生會隨著周汛的幻想而憧憬,這勉強算得上是感情戲的東西,也有點用。」唐言說道。

一男一女,都是活的,在荒島上,怎麼可能不來點感情戲,要不然太枯燥了。

但是由於男主角的特殊性,不好有實質性的感情戲。

以女主角的美好幻想為主,因為整個荒島上的事,都是她編織出來的一出荒誕的童話。

至於兩人有點愛情的苗頭,就要到後面了。

編出這個童話的是女主角,她是個言情小說作者,自然明白一個故事編下去必須要往下發展。

愛情的苗頭就是出現在,出海後海上的戲份了,畢竟馬上要回歸現實,故事快編完了。

雖然唐言跟他們說,不要去說明整個故事的意圖,不過他心裡都還是有數的。

其實,整個故事,設計的時候就是女主角自己為了解釋這段歷程,編出來的故事。

至於為什麼要解釋,可能是其中有什麼良心不安的事情,需要過自己心裡那關,說服自己。

至於是什麼,自己腦補去。

之後又拍了一場周汛在可以行動了的劉曄的幫助下,造好了一個木筏,準備出海逃生的戲。

「呼!」

在森林裡固定好最後一根樹藤,準備就緒,周汛長舒一口氣。

能夠行動了的劉曄依然有些遲鈍,眼神和癱瘓時一樣清澈、單純,對周汛笑道:「你可以回去了。」

「對啊,我們可以回去了。」

完成了性格上蛻變的周汛,看著劉曄乾淨的眸子,也笑了,笑的很開心。

攝影機給了一個特寫,古靈精怪的笑容下,隱隱感覺有些莫名詭異,讓人忍不住脊背發涼。

可是細看之下,又什麼都沒有,只能看到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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