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導知道歷史上華工的遭遇嗎？」
聽著吳雨森說了一大堆，唐言只問了一句話。
歷史?
年輕人談歷史...吳雨森對唐言的口氣有些不爽，不過還是點頭道：「當然知道。」
「那吳導會拍出真實的華工處境？」
「當然。」
「包括華工的非人生活，是最下賤的四等人，生活的還不如奴隸？」
當然不能拍了，把米國人拍成大惡人，還還給誰看...吳雨森搖搖頭：「這...那都是個例，被拐賣的，大部分華工只是僱工。」
「個例？」
唐言笑了：「《華工出國史料》吳導看過嗎，裡面記載過這樣一件事，有漁民用華工的身體作為誘餌，至於把人當牲畜使用，已經是很正常的事了，米國中西大鐵路每一根枕木下都埋葬著一具屍體，不是開玩笑的。」
這...眾人眉頭一皺。
吳雨森辯解道：「我在米國看過很多資料，大部分華工都是契約工人，有薪水，有自由，契約期限到了之後，可以隨時離開。」
「米國的資料，這根日笨人歷史書上的抗日戰爭有什麼區別，既然吳導在米國呆了很多年，那一定知道PH法案吧，那就是在修完中西大鐵路頒布的，直到1943年才廢除。」
唐言嗤笑不已，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吳導既然要把華工拍成普通的工人，為了修建米國鐵路任勞任怨，還什麼感人的故事，難道要來一場資本家和工人的魚水情嗎？
但凡了解那段歷史的都知道，絕大部分人都是被騙、被拐賣去的，即便有自願去工作的，到了地方也面臨的是非人的待遇，這跟抗戰時期日笨人強征老百姓修築工事，然後你拍一部老百姓費心費力幫日笨人幹活的電影？
華工要戰勝的不是什麼自然環境，從來都只有那些奴役他們的外國人，如果這點都不知道的話，我建議吳導還是先學學歷史吧！」
一連串的質問，讓在場所有人都有些始料不及。
和唐言打過交道的王家兄弟和於東他們，更是都快不認識唐言了。
印象中，唐言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啊？
張一謀、程凱歌他們此時也大致明白了，吳雨森的那個華工電影，恐怕和他們想的有些出入。
估計就跟馮曉剛的《大腕》，為了討好西方人一樣。
同時也有些佩服唐言了，到底是年輕人啊，能為此去招惹吳雨森。
吳雨森臉色也青一片紅一片，竟然當眾被一個年輕人給教育了。
他當然聽說過華工的那些遭遇，但是米國很多資料並非如此，而且拍電影給米國人看，肯定要向著米國人這邊。
就在氣氛有些尷尬的時候，釣魚台國賓館的人也來詢問，宴會是否可以開始了。
「開始吧。」
都快傻眼了的韓三坪這才反應過來，趕緊來和下稀泥。
「歷史如何到時候再研究，藝術就是需要在不斷碰撞中探討出來的嘛。」
吳雨森沒有吭聲，最終還是放棄和唐言，在大庭廣眾之下來一場辯論。
也辯不贏，明顯碰巧唐言對那段歷史很了解，自己只是剛剛開始了解。
一個國際大導演，和年輕人爭吵，不管輸贏，都是件沒面子的事。
倒是讓其他人有些失望，沒得熱鬧可看了。
.......
「你怎麼回事，好端端的跟吳雨森吵什麼？」
散場之後，韓三坪很是不解，這完全不像是唐言的行事風格。
「您還不明白嘛，他那個片子，就是美化米國人，給米國人看的，對華工的痛苦避而不談。」
唐言搖搖頭，這片子後來應該沒拍，因為6000萬美元成本的《記憶裂痕》撲街了，在好萊塢都混不下去了。
「那你也不該當眾說那些啊。」
韓三坪無奈，本來還想讓唐言和吳雨森搭檔一回呢，這下是沒戲了。
唐言不以為然：「他討好米國人跟我無關，但是借著華人的痛苦，我就看不慣，一個在好萊塢快混不下去的導演而已。」
韓三坪反而笑道：「他在好萊塢混不下去倒好了。」
「韓總您真指望他來內地拍戲？」唐言問道。
「這你都看出來了？」韓三坪有些詫異。
我又不瞎...唐言無語：「要不然，您大張旗鼓搞一個宴會做什麼。」
「沒辦法啊。」
影視行業的現狀...韓三坪嘆了口氣：「國內缺導演，有些事就先忍者吧，這麼多年國家不都是這麼過來的。」
感情都知道啊...也正常，圈內大部分人，以後也都明白。
要不然小白龍的事，和甄子單、趙聞桌的事，怎麼會鬧那麼大。
後者那件事，更是直接犧牲了甄子單一個人，承受了大眾心裡對港台影視圈多年的積怨。
有一個目標，大眾心裡的火發泄出來了，隨著內地電影人的崛起，也順勢把多年的矛盾消除了。
韓三坪說的有點道理，這麼些年國家確實這麼過來的，忍著。
不過，大事唐言管不了，也影響不了。
可電影行業這一畝三分地，他一個人的力量，足夠改變未來十年的大環境了。
唐言道：「韓總，這些事情沒必要忍，國內缺導演，需要用他們沒錯，但是沒必要非他們不可，就今年來看，您還在為電影太多，排期難而煩惱。
我現在一年做兩部電影，明年或許我就能做出三部，到時候暑期檔、國慶檔、賀歲檔我全包了，如果做四部，都沒有那麼多檔期給我了，再挖掘、培養一些新人導演出來，足夠了。」
一年三四部...韓三坪很欣慰唐言主動承受了這麼多工作。
雖然不相信一個人真有那麼多精力，頭髮都不夠掉的，可是這種精神還是值得鼓勵的。
「那你這就成了老母豬下崽了，不過真要是按你說的，就不用太依仗外人了。」
「韓總那您就看著吧。」唐言聳聳肩，眼見為憑，口說無用。
「那我就等著了，到時候你別叫累就行了。」韓三坪哈哈一笑。
.......
七月初，暑期檔算是已經開始了，1號《衝出亞馬遜》率先上映。
這部電影，開創了軍事片先河，十多年後重新出名了。
有很多人用這片子，來貶低《戰狼2》。
確實，很多比《戰狼2》強的地方。
這是真實事件改編的，確實拍的好。
後半段，獵人學院來自各個國家的特種兵一起去剿匪，雖然是高潮，但是有點彆扭。
不同國家，一起行動，統一指揮都是問題，也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情況。
但是，不賣座。
首周七天才200多萬票房，不是所有好電影都能賣座的，沒辦法。
暑期檔開始了，好萊塢大片也開始輪番上映。
《颶風營救》還在做最後的精剪，不過唐言先剪了幾段預告片出來，並且聯繫了20大票倉城市所在電影公司。
唐言召集開會，大傢伙屁顛屁顛地就連忙飛來了京城。
全都至少提前半個小時到了，可是趕了個大早的各位老總，一聽唐言的話，卻傻眼了。
「成片還沒出來？」
崇慶公司的周總懵了，上次提前二十來的最晚，這次提前四十分鐘就來了，在這喝了半天茶，廁所都去了幾趟。
結果，就這？
唐言點點頭：「對，各位老總，《颶風營救》的成片確實沒有出來，不過月底之前，一定會把拷貝發到各位手中。」
「不是，成片沒有，那找我們來看個毛啊。」西川公司老總是個暴脾氣，直接嚷嚷了起來。
「對啊，那我們來幹啥？」
「看不到片子，我也沒辦法安排排片啊。」
「是啊，韓總你們可不能那我開涮啊。」
...嚷嚷了一會，韓三坪才笑道：「各位難道是對唐言沒有信心嗎？」
這...崇慶公司的周總挺著個大肚子，連忙一臉正色：「唐主任策劃的電影，哪還用看成片啊，我們崇慶公司要20個拷貝！」
有人開頭了，即便有疑慮的，也爭先恐後地報出了自己要的拷貝數量。
「江浙公司要40個！」
「粵東公司30個！」
「遼瀋公司35個！」
「我要50個！」
越叫越離譜，跟拍賣會一樣死命往高了叫，韓三坪連忙讓讓他們打住：
「這個等會再說，今天主要是關於電影的宣傳，和各位商量一下，唐言你來說吧。」
唐言點點頭：「各位老總，去年賀歲檔播放預告片有很明顯的效果，所以這次我們也剪了幾段預告片，拷貝到了DVD上，還請各位幫個忙。」
就這事啊...老總們紛紛點頭應下，還有人誇起了唐言去年的想法。
「唐主任這個想法，也讓我們的電影院帶來了不少生意啊，光拉動的客流量，就夠買很多台彩電了。」
「對啊，其實一開始我還打算......」
有位老總一時嘴快，差點說出了本來打算從票房裡把彩電的人扣下來。
唐言笑笑道：「那就辛苦各位老總了，另外我也希望各個電影院，留一個人在彩電旁邊，負責給觀眾解說，去年我在網上就聽天京的網民說，電影院門口成了說書的了。」
「那不是，圍在門口的觀眾比看電影的都多。」天京公司的老總頗為自豪。
有老總撇撇嘴:「可拉到吧你，你們那瞎編出來的故事，還世界大戰，米國打過來了，擱這講故事呢？」
「有能耐你也講去啊！」
「你這叫虛假宣傳！」
「咋的呀，你找工商舉報？」
得了，天南海北的各省公司代表們，難得湊在一起，說兩句就掐起來了。
不過，東北人和天京人對掐，也算是勢均力敵，那語言天賦沒的說。
.......
安排好這方面的宣傳，唐言繼續盯著機房裡。
直到7月16號，距離電影上映還有半個月，20大票倉城市的電影院，那些沒有安裝顯示屏的，全都把電視機搬出來了。
中午，五道口工人俱樂部電影院門口。
正是上下班的時候，電影院門口來來往往的人特別多，一看到這情形，有熟悉的人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腳步。
「這是又放什麼電影啊！」
剛接上插線板，就有人扯著嗓子問了一句。
通上電，把光碟放DVD里，影院員工回道：「《颶風營救》，動作大片。」
「動作片啊。」
那人有些失望，想走又問了一句：「有程龍和李連結嗎？」
「沒有。」
這回是旁邊一個路過的年輕人回答的他，一臉興奮地道：
「我等這部電影好久了，終於要上映了！」
旁邊一人搖搖頭：「動作片有傻好看的，不就是打來打去的，還不如去看碟子。」
年輕人掰扯了起來：「這可不是普通的動作片，講的是我們國家一個退休警察，女兒被綁架了，為了營救女兒，赤手空拳打穿了半個地球！」
「這不扯呢嘛，打穿地球那是超人了。」旁人發笑不止。
「可不是那個意思。」
影院的員工忙活完，解釋道：「我跟大夥說啊，這個《颶風營救》可有意思了，男主角為了救女兒，一路追殺，跑遍了大半個地球，一路上把各個國家的黑幫全都打了個邊，老厲害了！」
「那不還是打來打去的？」
「區別可大了去了，這個男主角是警察，您想啊，咱們國家的警察，全世界各地跑，把一個個國家的黑幫老巢全都給他端了，刺不刺激！」
「這不錯，老是看米國人在電影里去別的國家耀武揚威的，難得有咱們國家的警察。」
「警察也能去外國打黑澀會，能出國？」
「國際刑警啊。」
「咱們有國際刑警？」
「國際刑警不都是外國人嘛，我看那個郭富成的《雷霆戰警》，外國的國際刑警來了咱國內，牛氣沖天的。」
「這都是外國電影誤導了，咱們國家也是國際刑警組織的一員，當然有國際刑警了。」
「好像挺有意思的...咦開始了開始了。」
.....
在一些知道《颶風營救》和不知道《颶風營救》的路人議論聲中，彩電也開始播放剪輯好的預告片了。
一開始是被追捕的戲，七八輛警車閃著警燈、鳴笛，緊追不捨。
前方穿著夾克的張翰宇開著摩托車，在高速行駛中，迎風飛舞。
騎摩托車的男人最拉風，陳木盛也很會拍，《天若有情》里劉德樺騎摩托車就是經典場面。
「帥!」
這是所有人心裡的第一個想法。
緊接著鏡頭一轉，張翰宇找到了當地黑幫的老巢，一場大規模群毆打鬥戲。
和原版一樣，拳拳到肉、凌厲果決、一擊斃命，再加上手持攝影和快速剪輯，看得人腎上腺素飆升。
「我去，這打的刺激啊！」
「比武俠片看著刺激多了。」
「這是什麼招式啊，沒見過啊。」
「帥啊，和李連結有的一比了。」
「沒想到除了程龍和李連結，還有能看的動作片！」
「這也太厲害了，動作片就該這麼拍！」
「對方是用泰拳吧，本來就夠狠的了，沒想到男主角更狠、更快！」
.......
在場的路人們被這從未見過的打鬥風格給震驚了，看完了一邊，駐足在原地也不願離開，繼續看一遍。
除了女人之外，就沒有離開過，而且路過的路人一看這麼多人湊在一起，也湊上來。
國人湊熱鬧的天性是改不了的。
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同一時間，20票倉城市裡各個電影院門前，都吸引了一大批觀眾停在電影院門口。
《颶風營救》的動作風格，是國內外的動作片都罕見的，除了真的對動作片無感的觀眾，無一不驚嘆於打鬥戲的精彩、刺激。
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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