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太醫跌跌撞撞奔進去。

容恆黑著臉,氣息顫抖,一字一頓的道:「瞧病。」

秦太醫顫顫巍巍上前,診脈。

脈象正常,並無異樣。

換個太醫上前,診脈。

脈象正常,並無異樣。

可他們剛剛眼睜睜看著王妃暈倒的,王妃自己也說,她是中毒了。

怎麼會脈象無異呢?

真的是他們醫術不行?

可今兒這情形,要是治不好王妃,殿下怕是剮了他們的心都有。

幾個太醫,瑟瑟發抖。

福星斜眼立在一側,默默眼珠上翻。

主子,您真是夠了!

什麼時候,開始有這種惡趣味了。

長青擔心的看著蘇清,胳膊肘懟了福星一下,「到底怎麼回事?」

福星立刻一臉黑髮人送白髮人的悲慟,眼睛一閉,長長嘆出一口氣。

「主子的病,怕是無力回天了!」

躺在床上的蘇清,被福星哭喪一樣的哀慟驚得虎軀一震。

長青驚得差點跌坐地上,「怎,怎麼會?到底出什麼事了?」

福星掩面,紅著眼眶,「一言難盡!」

容恆整個人宛若被雷劈,直直看著福星,看著福星發紅的眼角,容恆的心,像是被誰擰了一把。

緊緊抓住蘇清的手,心頭難過的,竟是連張開嘴說句話的力氣都沒有。

牽腸掛肚了五天。

好容易今兒一早醒來,在軟塌上看到熟睡的蘇清,他高興的什麼似得。

帶著長青,親自去買了最新鮮的菜,最新鮮的肉,怕魚販的魚不好,他甚至親自去河邊抓了又肥又大的魚回來。

在廚房整整忙乎了幾個時辰,做出整整一桌蘇清愛吃的飯。

現在…….

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容恆眼底的淚,吧嗒吧嗒,大顆大顆就落了下來。

滾燙的淚珠,砸在蘇清的手背,蘇清手一顫,微微眯起眼睛。

哭了?

蘇清心裡就難受起來了。

原本只是想裝個病,給容恆撈回面子,怎麼到把容恆給嚇哭了。

可現在跳起來,告訴容恆,她沒病……

當著幾個太醫的面,她也做不到啊。

咳。

咳咳。

咳咳咳。

蘇清皺眉,虛弱的咳了幾聲,幽幽睜開眼。

容恆立刻不落痕跡的抹去眼底的淚,努力壓住心頭翻滾的浪濤,朝蘇清看去,「怎麼樣?到底怎麼回事?」

眼底的擔心,濃的化不開。

蘇清瞧著,心裡那叫一個軟。

「我的病,這幾個太醫瞧不了,你也別難為他們了。」

心口驟疼,容恆低低看著蘇清,忍不住的指尖發抖。

到底是什麼病!

御醫瞧不出來,也治不好!

就連福星都說,無力回天!

被蘇清胖揍過的秦太醫,聞言,生出一股濃濃的擔心。

「王妃,許是臣幾個醫術不佳,什麼病,都不是絕對的,就比如殿下的病,以前也是兇險,現在不也好了。」

這寬解人心的話,他是發自內心的。

當初被蘇清揍,他以為他是恨毒了蘇清的。

沒想到,蘇清命在旦夕,他卻是實實在在的擔心。

蘇清不由得看了他一眼,扯嘴笑了,「多謝您吉言。」

語落,蘇清吩咐福星,「你好好把太醫們送出去吧。」

福星心頭翻個小白眼,正要執行,容恆道:「讓長青去送太醫們吧,福星去三和堂請一趟秦蘇。」

上次蘇清喝花雕喝的差點送命,就是三和堂的秦蘇救回來的。

這次,興許御醫治不了的病,秦蘇可以呢!

長青立刻請了御醫離開。

福星立在原地沒動。

蘇清皺眉,「為什麼他來了,我就能好了?」

容恆心頭急的像是被火油澆了一樣。

可上次秦蘇給蘇清治病的事,他又不能提,只道:「三和堂少幫主秦蘇醫術了得,江湖也是出了名的。」

蘇清一笑,「福星你先出去吧。」

福星轉頭離開,帶上門的一瞬,蘇清對上容恆擔心的眼睛,「上次,你說你愛蘇清。」

容恆微怔,「這都什麼時候,還……」

蘇清反握住容恆的手,「我想知道,你是愛蘇清,還是愛我呢?」

容恆嘴角泛著苦笑,「你不就是蘇清。」

蘇清搖頭,「這麼說,你是更愛當年大佛寺的我,還是更愛現在的我?」

蘇清覺得自己有點缺德不要臉。

占了原主的身子,占了原主的男人,還要逼著這個男人做出一個選擇。

可她心裡,就是梗著點什麼,若是容恆不做出選擇,她總覺得不痛快。

蘇清都生死關頭了,卻還要和他說這些。

容恆喉嚨緊的生疼,握著蘇清的手,在手背輕輕落下一吻,「我都愛。」

蘇清……

你大爺的!

眼睛一閉,痛苦的皺了下眉。

容恆立刻慌了,「蘇清,我們不說這些了,我現在就去請秦蘇。」

蘇清睜眼,一把拉了容恆,「來不及了,我怕是等不到他來了,你只告訴我,你是愛現在的我,還是當時的我?」

容恆慌得一顆心快要被撕爛的感覺,喉頭又緊又酸,眼淚就堵在眼眶。

啞聲道:「我愛你,我愛現在的你,你堅持住,我抱你去找秦蘇。」

蘇清繼續痛苦的皺了下眉,「那你,不愛當年大佛寺的我嗎?」

容恆眼淚吧吧的落下來,噼里啪啦砸在蘇清的面上,他俯身就要抱起蘇清。

蘇清撐著,一臉就要歸去的表情,巴巴等著容恆回答,不讓他抱。

容恆顫抖道:「大佛寺的你,是我心裡燃燒的小太陽,現在的你,長大了,是我生命里的大太陽。」

這情話說的,多讓人心歡。

雖然等於沒說。

蘇清還是心滿意足一笑。

伸手抱住容恆的脖子。

容恆一個沒撐住,上半身就壓在蘇清身上。

嚇得容恆深怕壓壞蘇清,壓得她就這麼就沒氣了,手忙腳亂就起來。

蘇清卻是胳膊緊緊箍著容恆的脖子,吧唧,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你看,你說句好聽的,我的病就好了,不用去找秦蘇了。」

容恆脊背一僵,從蘇清身上起來。

看著蘇清紅光滿面精神奕奕的樣子,容恆察覺出不對。

不是無力回天了?

不是馬上就撐不住了?

不是中毒了?

怎麼,說句好聽的話,病就好了?

反應過來,剛剛蘇清是在故意嚇他,容恆氣的差點一口氣沒提上來,直接噎死。

這是多大的仇多大的恨,要這麼折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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