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語落,眼見隨從不說話,皺眉道:「怎麼?有困難?」

隨從……

他也很想說:沒困難,奴才一定做到!這樣的豪言壯語。

可……

迫於一隻雞的威力,隨從只能低著頭道:「奴才怕是完不成您的任務,那隻雞,實在太兇猛了!」

定國公……

「那就不要活捉,弄死就行,買點毒藥,直接毒死他。」

隨從……

抽了下眼角,「奴才試試。」

心頭沉沉一個嘆息。

您一個高高在上的國公爺,怎麼就總是和一隻雞過不去。

有失身份啊!

這要是贏了也就算了,要是又輸了……

隨從低著頭,一眼的複雜難言。

也不知道大皇子怎麼想的!

自己都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還非得在流亡過程中,記恨一隻雞。

定國公默了一會兒,道:「湘北地震,可是鬧出瘟疫?」

話題終於正常起來,不再圍繞那隻雞展開,隨從吁了口氣。

「前些日子,大皇子向湘北投毒,被九王妃發現,陛下已經下令,全國各處提前防範,目前而言,並沒有發生瘟疫,不過……」

隨從話音兒頓了下,原本就複雜的目光,更是帶著一縷沉重的同情,看向定國公。

定國公……

「怎麼?」

「陛下在全國各地張貼皇榜,皇榜上,明確指出,之所以讓大家提前服用克制瘟疫的藥丸,是因為大皇子向湘北災區投毒。」

定國公一張臉,倏地鐵青。

隨從又道:「現在,全國各地的百姓,都恨死了大皇子,只怕,但凡有地方鬧出瘟疫,這筆帳,都會被算到大皇子頭上。」

抿了抿嘴唇,隨從繼續。

「朝陽街的大爺大媽,已經成立了聲討大皇子委員會,並且,在其他地方也發展了分會,她們每天遊行貼畫報,宣傳大皇子的醜惡行徑,並且要動用全民力量,抓捕大皇子。」

定國公……

他能說什麼!

大皇子這頭蠢驢!

這是要往死里作嗎?

名聲這麼差,以後登基……

定國公青著臉,緩了好幾口氣。

腦子裡浮光掠影有什麼一閃而過,倒是沒有方才氣憤了。

「皇上如是張貼皇榜,就不怕惹發民間躁動?」

畢竟是瘟疫,傳染性強,稍有不慎就會引起大範圍的恐慌。

隨從便道:「陛下讓各地官員都簽了軍令狀,但凡有地區鬧出瘟疫,官員沒有積極應對者,殺無赦,而且事情一出,陛下立刻就讓老百姓服用克制疫毒的藥丸,並安排大夫每日免費上門看診,民間應該,不會有躁動,大家對陛下的做法,呼籲聲很高。」

大皇子那個蠢驢。

計劃敗露,倒是便宜了皇上,成就英明。

「我昏迷這些日子,大皇子的人,可是來找過你?」

沉默了一會兒,定國公換了個話題。

隨從就道:「在平陽侯府老夫人身亡的前一日,大皇子跟前的人曾來過,當時好像是有什麼要緊的事要和您當面說,得知您昏迷,他神色很是不安,卻也沒有說是何事,就離開了。」

定國公皺了皺眉心。

平陽侯府老夫人的身體,一直是康健的。

這件事,一連串連起來看,不太對勁啊!

大皇子有急事來尋他。

他昏迷。

平陽侯府的老夫人突然暴斃。

平陽侯府進宮報喪,報喪之人被挾持,太后被帶走。

發生在幾乎是同一天上。

這一連串看下來,怎麼看,都覺得平陽侯府的老夫人不是自然身亡,而是被安排身亡。

她要是不死,平陽侯府的人就不能進宮。

平陽侯府的人不進宮,就不能被挾持,太后也就出不來。

可……

太后不是一直病著嗎?

怎麼被從皇后寢宮帶走?

而且,太后是扮作趙媽媽的樣子出宮的,那情形,該是自願出宮。

為什麼……

忽的,定國公腦中電光火石一閃,想到了方才老夫人提起的,朝暉自殺在刑部大牢。

「朝暉,是怎麼進了刑部大牢的?」

隨從立刻就把前幾日平陽侯府發生的狗血事件一五一十講給定國公。

「……後來,她就又帶著徐媽媽回平陽侯府了,蘇大人待她極其恭敬,可不知因為什麼,有一天在街頭和九王妃跟前的福星發生了打鬥,當時場面很是血腥。」

「那件事之後的第三天,徐媽媽買通了街頭混混,去九殿下府上誘騙福雲,被長青當場捉拿,直接送到了刑部,那個混混招供了徐媽媽,徐媽媽當天就暴斃在郊野,那天晚上,朝暉被刑部抓走,第二天凌晨,自殺在刑部。」

定國公……

鎮國公夫婦死,朝暉都沒有自殺。

平陽侯府老夫人死,朝暉就自殺了?

據他所知,那個女人,自私至極,怎麼會自殺呢。

不對!

這件事,不對!

而且,按照平陽侯府的地位,就算是徐媽媽的死和朝暉有關,就算是這件事牽扯到了九殿下和九王妃,刑部怎麼就直接把人抓到牢里了呢?

這不符合刑部辦案的流程都!

刑部尚書一向鐵面無私,怎麼會不按流程辦事。

除非,有人指使!

能指使刑部尚書的,除了皇上還有誰!

這也就是說,皇上讓刑部尚書抓了朝暉……

也不對!

皇上心胸還算寬廣。

當初鎮國公的事,皇上既是留了德答應和朝暉的命,就不會因為同一件事再事後索命。

一定有別的原因。

別的原因……

「朝暉發葬了嗎?」琢磨了一會兒,定國公問隨從。

「當時,蘇大人從牢里接了她的屍首,就匆匆下葬了,並且沒有葬在蘇家祖墳。不過,奇怪的是,聽說她的墳頭土,格外的厚。」

定國公……

墳頭土厚?

什麼意思!

是個梗?

想了好幾想,沒想明白,定國公朝隨從道:「你說,朝暉當日被蘇蘊攆出平陽侯府,當天走的,當天就回來了?回來之後,蘇蘊對她的態度就變了?」

隨從點頭。

定國公拇指摩挲著食指,將這一連串的事情並在一起看。

首先,朝暉肯定不是自盡。

她捨不得死。

她要是捨得死,就算鎮國公夫婦出事的時候她不死,被蘇蘊攆出家門她也會自盡。

可她高調榮耀回歸。

可見,是攀附上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

畢竟,蘇蘊那個人,功利心極其的重,能讓他徹底轉變的,除了前程上的事,再無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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