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爺眸光一凝,朝素嬈望來。

是她!

湖底沉屍,翻起舊案的是她,在金絮背後出謀劃策導致喬姨娘殺人被扭送的是她,藥館攛掇是非的是她,想來咬定逍遙丹有問題的還是她!

查湖底沉屍案……

那湖底統共起出兩具屍身,除過婢女蘭草為姨娘所殺外,還有一具……

不過她說查來查去查到這兒來,還特意問他是幾個意思?

「壽延堂正在議事,姑娘這樣旁若無人的闖進來恐怕有失規矩吧?」

詰難的話剛出口,金老爺子當即呵道:「你閉嘴。」

規矩?

他們金家的規矩在這個逆子眼裡算個什麼東西,這會倒是想起來講規矩了。

金三爺看了眼老爺子,面上掠過抹恨意,果然,不論到什麼時候,他都是被捨棄的那個人。

哪怕對面只是兩個外人!

「丫頭,你剛才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金老爺子瞧她眼中笑意冷峭,陡然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言韞若有所思的瞥了眼金三爺,隱約猜到了什麼,他搶在素嬈之前道:「站了這麼久前輩還是先坐下歇會再詳談的好。」

老爺子微怔一瞬,回過神,默然的坐到了椅子上。

短短几日,金家風波愈演愈烈,先是湖底沉屍後又迎來逍遙丹之禍,且每一樁都與三房有關。

他當真是失望透頂,心力交瘁!

待老爺子喘息幾次,情緒稍稍平復後,素嬈緩緩開口:「第二具女屍名喚霍箏,四年前與人偷情未婚先孕,誕下一子,後來被人殺死在金家後花園,沉屍湖底。」

「據穩婆供述,與她相好的那位相公擅長香道,猶喜飲君山銀針,素日所穿裡衣用的是上等細棉,外裳常著滿繡,足見此人富貴,在府中地位不低。」

聽到擅長香道時,老爺子瞳孔皺縮,條件反射般看向小兒子,早些年他病弱不得四處走動,常被拘在屋中,閒來無趣就喜歡撥弄這些玩意兒。

為此府中還專門請了擅長香道的大師教授他。

「你這麼看我做什麼?」

金三爺被幾人盯的心裡憋火,「懂香道的人多了,豪門貴族誰不是多少會擺弄一二,憑這些你就懷疑我和那女人有染?」

老爺子蹙眉沒有接話。

這話不無道理,士農工商,商行最末,他們這些商賈看似風光,實則備受上流圈層冷眼,為了同他們打好關係,附庸風雅者不在少數。

能同時滿足這上述條件的人府中雖說不多,但總也能找出幾個人來。

「丫頭,我這兒子對女色並不熱衷,屋中包括喬姨娘在內也僅有兩人,就算真喜歡什麼人也犯不著養在外面,會不會有什麼誤會?」

「前輩說的是,這樣的確無法證明他與霍箏的關係。」

素嬈早知金三爺不會輕易承認此事。

霍箏死在金家,和她扯上關係就等同於有了殺人的嫌疑,這罪並不好認。

「不過,我倒是有個法子。」

「什麼法子?」

老爺子問道。

言韞一併看向她,淺淡幽邃的瞳仁里蘊著些疑惑之色,她又想出了什麼鬼主意?

素嬈一一看過幾人,唇角微掀,鏗鏘道:「滴血認親。」

此話出,金三爺眸光陡然凝固。

金老爺子疑道:「和誰認親?」

素嬈裝作沒看到身旁那刺人的冷光,慢條斯理的說道:「霍箏死了,但她的兒子可還沒死,四年前,三爺從外面抱回一個棄嬰作為養子,取名金錦。」

「你是說,錦兒是霍箏的孩子?」

那孩子過了族譜,記在三夫人名下,乃是嫡子,他知道後繼無人一直都是善語的心病,這才力排眾議應允了他。

老爺子無比震驚。

「八九不離十。」

素嬈說話的空擋瞥了眼金三爺,見他面色陰沉,似是醞釀著一股劇烈的風暴,要將她吞卷進去,她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怎麼樣,三爺,要驗嗎?」

她問。

金三爺沉怒抬眸,「霍箏已死,死無對證,偏我抱回錦兒的時間又如此巧合,自然是你說什麼就是什麼,殺人誅心罷了。」

「您這可就冤枉我了。」

素嬈淺笑挑眉,「我敢說此事自然就有法子證明二人之間的關係。」

「如何證明?」

老爺子插嘴問道。

言韞垂眸思索了片刻,淡聲開口:「你想要滴骨驗親?」

他總管大理寺,處理過不少案件,對於仵作驗屍那一道算是有些了解。

「公子說的對。」

素嬈頷首應下,轉而對老爺子和金三爺說道:「所謂滴骨驗親,就是將至親之人的血滴在死者的骸骨上,是親生則血沁入骨內,否則不入。」

「這個法子是大雍所有仵作共同認可的,若是不信,現在就可以去衙門請人問證。」

她話音綿軟卻暗藏碎金之力。

無人敢懷疑這番說辭。

正堂內經過短暫的沉默後,老爺子一錘定音道:「來人啊,去將錦兒抱來。」

「準備一碗清水。」

他頓了下,又道:「再去取一截骸骨來。」

婢女之死查清楚後,她的頭骨泥塑連帶著骸骨一起下葬,府中還留存的僅有一副屍骨,指的是什麼不言而喻。

院外當即有人應和,快步離去。

金三爺面色晦暗莫名,一言不發,任誰都能看得出他心情並不輕鬆,老爺子見他這樣忍不住嘆了口氣,何至於此啊!

東西很快取來。

不多時,金嬌嬌抱著金錦邁步走近壽延堂,她看到素嬈和言韞兩人不由得愣了下,面上掠過抹窘迫之色,隨即將金錦放在地上,改牽著他同老爺子見禮。

「給祖父請安。」

金錦有模有樣的抱著小拳頭,慢吞吞的說道:「錦兒給祖父,請安……」

他話音稚氣未脫,一板一眼的咬字聽著頗為有趣。

老爺子面色稍緩,不論怎麼說,稚子無辜,大人的事都不該將孩子再牽扯進來,他對這個看著長大的孩子心中格外憐惜。

「錦兒過來。」

他對金錦招了招手,金錦如言跑了過去,一股腦撲在老爺子懷中,軟糯糯的喚著「祖父」,見此場景,素嬈與言韞盡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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