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何功澤自己,沒人知道答案。
兩人出了西側園,繞過罩樓,沿著一條小路直走,連著穿過三道小門後,便可直抵府外。
出府的時候遇到顧城交代防守的安排,一見兩人,忙對銀雪衛道:「你們先去忙吧。」
他快步走來,「姑娘,要出去啊?」
「嗯。」
素嬈朝他一笑,拱手見禮,「顧大人近日辛苦,怎麼還要親自來督促換防?」
她往銀雪衛的方向掃了眼,一眼就看出守衛似乎比之前更森嚴了。
「辛苦談不上,都是我份內之責,這不是來了許多官員嘛,總要小心些。」
顧城不以為意的擺手,關切道:「姑娘,最近外面不太平,你要出府的話,我還是讓銀雪衛跟著吧。」
「不用了,我……」
素嬈剛要推卻,旁邊響起一道人聲,「有我跟著姑娘,就不勞煩銀雪衛的弟兄了,免得旁人議論,說我們公子假公濟私。」
「假……公……濟……私?」
顧城仔細的品味著這四個字,循聲望去,便看到竹宴抱劍而立,皮笑肉不笑的盯著他。
那眼裡的意味令人莫名心底發毛。
這話說的不就是提醒他雙方的親疏遠近嘛,不看不知道,一看他才發現,從什麼時候開始,世子爺身邊的親隨寸步不離的跟著另一個女子。
對她唯命是從。
且看竹宴的表情,似乎沒有半點不樂意,這樣的場景讓他想起無意間聽到的一個八卦消息。
「據說世子那邊承認了兩人的婚約,底下人直接改口叫世子妃,就等著回京成婚了……」
這麼看來,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
顧城對素嬈心裡充滿了敬佩,他之前就覺得兩人有狀況,沒成想這麼快就正了名分,他很替她高興。
言家世代簪纓,家風清正。
世子爺霽月光風,高山仰止,論品貌當今天下首屈一指,能得他為夫婿,堪稱三生有幸。
世子妃有世子妃的禮遇。
但光憑一個身份,可沒辦法讓言世子身邊這些人甘心俯首,能降服他們足見她本事。
「世子一向持身端正,誰敢在背後亂嚼舌根?」
顧城轉瞬間理清了當前的狀況,對竹宴展顏一笑,「不過有竹護衛在,姑娘安全定然無虞,銀雪衛便不去添麻煩了。」
「還是多謝顧大人好心。」
竹宴敷衍的一拱手,露出職業假笑。
顧城還禮,正色道:「素世叔曾與我家有恩,我理當照應他的女兒。」
他言外之意是說顧念恩情,沒有其他意思,千萬別多想。
竹宴瞭然一笑,贊道:「顧大人果然重情義,在下佩服。」
話雖那麼說,但心裡怎麼想的誰知道呢?
古往今來多少人借著報恩的名義最後都抱到家裡去了,他家公子性情冷淡,不似這些人殷勤,他須得防著點才行!
兩人各懷心思,相視一笑。
從一開始莫名被排斥在外,完全插不上話的素嬈左看看,右看看,聽他們說話夾槍帶棒,意有所指,不由得一陣頭疼。
好容易等到雙方偃旗息鼓,她似笑非笑道:「說完了?要不我先走,你們倆再好好聊聊?」
「不用,說完了!」
竹宴觸及她的眼神,態度立馬端正,「姑娘,咱們還有要事在身,趕緊走吧。」
素嬈瞥他一眼,知道有事要忙,還說些有的沒的?
「顧大人,我們先行告辭。」
她對顧城抱拳道。
顧城點頭,「姑娘慢走,要有幫忙的地方,儘管開口。」
「好。」
底下人牽馬過來,素嬈與竹宴接過,翻身上馬,揚長而去,顧城看著那方向,若有所思。
銀雪衛湊過來,順著他眼神望去,賊兮兮的笑:「副使,我說你不會真看上人家姑娘了吧……」
「閉嘴。」
顧城回頭瞪他,「這種話以後一個字也不許提,嫌命長了是不是?」
「卑職就順嘴一說,副使這麼認真幹什麼?怪嚇人的。」
銀雪衛撇嘴往後避了避。
「你害怕嗎?我瞧你們膽子大得很,越發沒規矩了,以後再叫我聽到這些閒言碎語,仔細你們的皮!」
顧城冷哼,環顧一周道:「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守好這處宅子,任何風吹草動都不能放過,聽明白了嗎?」
「明白!」
眾人仰頭挺胸,氣勢十足的喊道。
顧城見狀滿意的點頭,轉身領著人去四周巡視,銀色的鎧甲互相摩擦發出鏗鏘聲,守護著這一片天地的寧靜。
去府衙的路走過一遍素嬈便能找到。
她自報姓名等人前去通報,不多時,曹德安親自迎了出來,一見她跌聲告罪:「怪本官糊塗忘了叮囑他們直接放行,還要姑娘在外等候,勿怪,勿怪啊!」
「客套話就別說了。」
素嬈被他引著往府衙內走去,官衙後面不遠就是大牢,衙役去通稟時,曹德安正在牢里審訊,聽了消息中途撂下,匆匆趕來的。
「抓到人了嗎?」
她問。
曹德安一邊疾走,一邊說道:「姑娘提了一嘴後,昨晚本官連夜審問,查到之前倒夜香的蔡永有些可疑,派人去抓時,他家裡已經空了。」
「街坊四鄰說他幾天前就收拾了東西,說是要去投奔外地親戚,走時連祖屋都賣了,看樣子不會再回來。」
背後之人做事很謹慎,沒有給他們留下一丁點追查的機會。
曹德安很是汗顏,「其他人身上沒發現問題,我想著能不能用些其他手段……」
「比如?」
素嬈冷眼睨向他。
這眼神淡淡的沒什麼情緒,卻看得曹德安心頭無端發緊,和她接觸越深越會覺得畏懼。
他吞了口唾沫,小聲道:「比如,用刑……」
他知道這個法子有些蠢,但也是沒辦法的辦法,官府辦案抓了人,從來都是直接上刑訊,不怕問不出想要的東西。
可這是分人的。
何功澤比他官階要高,按照道理來說,他根本無權查問此案,應當移交州府調查,但世子一道命令,把人送到了他手裡。
這是在給他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他拿不住的話,暗娼館一案稍問罪時他這個太守就是首當其衝的第一罪人,眼見尋到的線索接連被斬,他真是快急瘋了!
生怕素嬈不同意,他忙道:「何功澤與外界聯手欲把芙蓉滅口是不爭的事實,蔡永失蹤,要揪出他同黨,這是唯一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