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衣錦還鄉(為白銀盟加更一)

雲府,夏景昀走了進去,「娘娘呢?」

親眼看著夏景昀從一個窮酸小子成為德妃娘娘義弟的府中管事陪著笑,「娘娘在處理政事。老爺還有衛大人在後院水榭下棋呢,公子是去找娘娘還是去找老爺?」

「先跟師父說說話吧。」

很快,夏景昀便來到了後院。

瞧見夏景昀過來,雲老爺子微微點頭,用眼神示意他在一旁坐會兒。

衛遠志也瞥了他一眼,但同樣沒說話。

一局雖已過半,所需時間也是不短,但夏景昀平靜坐著不驕不躁,就如老僧入定。

入定之餘,還不忘時不時起身給兩人添點茶。

等一局下完,雲老爺子才開口道:「你不是要想辦法把你堂兄送進無當軍嗎?怎麼有閒心在我這兒閒坐這麼久。」

夏景昀笑了笑,「已經送進去了。」

「咳咳!」衛遠志嗆了口差,手一抖,茶湯還灑了一身。

夏景昀連忙道:「衛大人,您這是怎麼了?快拿東西來擦擦。」

「咳咳,沒事,沒事。」衛遠志從侍女手中接過乾淨的布巾,擦了把鬍鬚和衣服上的水,定了定神,「為何這麼快?夏公子用了什麼手段?」

夏景昀笑著道:「沒有啊,就是無當軍領軍將軍金劍成看中了堂兄的本事,求著讓我堂兄加入的。」

衛遠志扯了扯嘴角,你他娘的騙誰呢!

「夏公子,老夫認真問你的,請為老夫解惑。」

夏景昀認真道:「我說的是真的啊,我堂兄自幼習武,底子打得極其結實,先前又得高人指點,精練了招式,頗得金將軍讚許,我執意不讓他去,他在金將軍那花言巧語的蠱惑下,一腦門子就想去,哎,真是沒辦法!」

說你胖你還喘上了

衛遠志扯了扯嘴角,看著雲老爺子,眼神帶著幾分被欺騙的幽怨,仿佛在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雲老爺子呵呵笑道:「老夫知曉,小女並不知。不管如何,衛大人輸了。」

衛遠志嘆了口氣

德妃坐在房中,有些神思不屬。

她這幾年,在朝中也暗中有些結交,但云家畢竟不是什麼底蘊深厚的門閥世家,沒有那麼多盤根錯節的關係,也沒有那麼多門生故吏,在朝堂之中的呼聲,比起其餘之人要弱了許多,而且沒有個堪稱排面的大人物站隊。

但她也沒有退路,如今她恩寵最盛,但若是未來皇位落於旁人之手,她和她的兒子在沒有強力外援庇護的情況下,能夠善終都是對方開恩,所以不得不未雨綢繆。

衛遠志這等封疆大吏,算是一個風向標,如果能得到他公開的支持,未來就會有更多的人願意押注在她這一側。

但是,昨天金劍成的態度如此堅決,夏景昀真的能行嗎?

「唉!」

她幽幽嘆了口氣,撅起嘴,難得嬌憨。

篤篤篤。

房門被人敲響,「娘娘,衛大人求見。」

德妃詫異站起,立刻道:「請他進來。」

衛遠志邁步進來,朝著德妃一拱手,「娘娘,老夫輸了。」

德妃的眸子驟然亮起——

聽雲老爺子說了賭注的詳情,夏景昀豎起大拇指,一大一小兩個狐狸相視一笑,夏景昀心滿意足地回了南田巷。

忙完了堂兄從軍之事,額外還幫娘娘賺了一個衛遠志,眼下擺在他面前的就是去往萬福縣收回祖產了。

自打當日知曉夏景昀被德妃娘娘收為義弟,平反之事有了著落,祖產也有望收回之後,夏家眾人幾乎就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等著回去的那一天。

要不是知曉輕重,知道夏景昀今非昔比,事務繁忙,怕是第二天就要催著夏景昀帶他們回去。

雖然曾經如「流浪」般過著,信奉此心安處是吾鄉的夏景昀並不十分理解這份安土重遷的感情,但他還是報以了十足的尊重。

回到家中,他就開始張羅起了搬家的事。

因為當初是被抄家,身無分文地被發配來了這兒,目前居住的日子也短,所以他們並沒有太多的行李。

最大頭的行李竟然是那幾乎裝滿半車的禮物。

夏景昀瞧見嚇了一跳,你們這是真不怕招黑啊!

於是,趕緊找到趙縣令,讓他尋了個靠得住的小吏過來,將這些東西盡數處理了,換成銀錢。

當天晚上,眾人在家中,直接叫了萃華樓的席面來,擺了一桌。

萃華樓的小廝沒少出去送過餐,但送到南田巷來倒是確實稀奇。

可一看是夏公子,那也不稀奇了,掌柜的親自拎著食盒來幫著布置,還死活不收錢。

但夏景昀還是給了,掌柜的也最終收了。

一個是不為這點錢損了名聲,一個是小人物就要有小人物的姿態,最終雙方共同演好了自己的角色。

端著精緻的酒杯,看著滿噹噹的精緻菜肴,夏恆志笑著道:「沒想到我們還能吃上一回江安縣大名鼎鼎的萃華樓。」

夏明雄點了點頭,感慨不已,「一個月前在勞工營里窩頭都沒得吃的時候,誰能想到有今日啊!」

夏張氏抽了抽鼻子,「可惜我家定遠不在」

夏明雄無語一瞪眼,「你這人,哪壺不開提哪壺是不!」

「伯母不必擔憂,如今堂兄已入無當軍,而且一進去就大展身手,如今已經被無當軍領軍將軍直接授予了百夫長的職位。」

夏景昀笑著開口,「無當軍的百夫長啊,說句簡單的,縣尊老爺也得給點臉面,高看幾眼。」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夏張氏,「伯母,你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實現有你一口飯吃,就有我一口粥喝的偉大夢想了。」

夏張氏紅著臉啐了一口,「說什麼呢!伯母是那種人嘛!你們兄弟都好才好呢!」

夏李氏不願兒子繼續「調侃」嫂子,笑著舉起杯子,「對,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夏恆志也舉起杯子,「說得好,未來,我們夏家要重新振作,光耀門楣!」

眾人齊齊舉杯。

第二天一早,一隊十人隊伍的無當軍小隊就來到了南田巷。

而後,車馬行的車夫吆喝起來,拉著兩輛馬車,兩車家當,然後在世人小隊的護送下,朝著鄰縣晃晃悠悠地離開。

臨走之時,夏家眾人自然也受到了南田巷眾人的熱情歡送。

這一家人,不惹事,不鬧事,更關鍵的是還幫他們鎮壓了一幫青皮,還了南田巷一段短暫的幸福時光。

可惜,這幸福時光才剛開始,就快要結束了,南田巷眾人看著遠去的夏家人,想到青皮混混們捲土重來的日子,流下了不舍的眼淚。

車隊徑直出城,向南而去。

萬福縣雖然離江安縣不遠,但也有四十餘里地,一行人天亮出發,走走停停,抵達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好在這般情況,早在眾人的計劃之中,一行人浩浩蕩蕩地直奔萬福縣城,在城中唯一的一家客棧住下。

得益於德妃娘娘省親,無當軍親自剿匪,打通商路,而後隨行商賈與州中商賈們在共同利益的驅使下,迅速活動了起來,經濟往來呈現出近年少有的密集,雖不過半月多,已漸露出興盛繁榮之像。

城中客棧,此刻也住了些來往行商,夏家這幫人除了人多點,倒也不算特別顯眼。

勉強安置下來,夏景昀親自且誠摯地跟需要四個人一間房擠一擠的無當軍軍士們表達了歉意,贏得了眾人的好感。

領頭的什長笑著道:「能有一間乾淨屋子,乾爽的被褥,有吃有喝,比起行軍打仗簡直舒坦太多,我們已經很開心了。」

夏景昀沉默片刻,長嘆一聲,「我等習以為常之生活,竟已是你們的奢望。何來太平盛世,皆是有人在負重前行而已。在下,向諸位致敬!」

說著長揖及地,深深一拜。

眾人只感覺鼻頭瞬間一酸,他們從來都被人當做臭當兵的,何曾被人如此讚譽過。

一種從未有過的驕傲登時從心中生出,對夏景昀的認同感簡直如直線飆升。

「夏公子折煞我等!我等既入軍伍,自當馬革裹屍,當不起如此讚譽!」

什長領著頭,眾人齊齊回禮,夏景昀搖頭道:「當得起,當得起!」

他旋即吐出一口濁氣,「不說這個了,諸位先行休整,我下去安排酒食,稍後一起用飯。」

說著他轉身離去,眾人瞧著他的背影,一個軍士小聲道:「夏公子,好像跟別的大人物不大一樣。」

「確實,不過也正常,他畢竟是從貧寒起家的,至少知道民間疾苦。」

「不是,我的意思是,他給人的感覺不同,沒把我們當下人,有點像」

那軍士遲疑了一下,還是說出了那個名字,「有點像公子。」

什長下意識地想要反駁,豈是什麼人都能跟公子相提並論的,但話到嘴邊,卻覺得有些底氣不足,輕聲道:「這話今後別亂說。」

夏景昀先跟家人們說了一聲,便下樓去安排晚飯去了,夏明雄跟夏恆志左右無事,也跟著一道。

點好了菜,三人便乾脆在樓下坐著。

一個商賈打扮的漢子主動湊了過來,「在下紅提郡朱富,字仲豪,諸位亦是過路行商?所販何物啊?」

夏景昀笑了笑,「我等是打算遷居來此的,那馬車之上,並非貨物,而是我等家當。」

「哎!你看,我就擔心這個!」那漢子左右看了看,聲音一低,「原本我也是看著此地離那江安縣很近,更是處在江安縣到建寧郡的郡治之中,打算在這兒設個商行。但沒想到這鎮上有一霸,欺行霸市,貪得無厭,端的是可惡。你們明日天亮就走吧,可別在此定居了。」

夏景昀挑了挑眉,「竟有此事?」

「可不是麼!我今日細細打聽了,那人正是縣令的妹夫,人稱呂二虎,為人狡詐貪婪。城郊有家倒霉蛋,說是姓夏,以前還出過舉人,家裡還有點余財,但就因為沒了靠山,就被這人瞧上了,那直接被尋了個罪名,落得被抄家發配,幾代家業都成了別人揮霍的用度!這他娘的也太慘了,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他真誠地看著夏景昀,「我看兄台面善,好意提醒一句,可別學那倒霉蛋,最後落得那般可憐下場,明日一早,趕緊走吧!」那漢子真誠道。

夏景昀抱拳,「多謝兄台提醒,我等自會考量。」

話音剛落,一個人影衝進屋子,目光掃了掃,瞧見了夏明雄跟夏恆志,面色一變,沖了過來。

「哎呀!居然真是你們!」

那人激動地衝過來,按著正要起身問候的夏明雄跟夏恆志,一臉焦急,「你們怎麼還敢回來啊!就不怕呂二虎再找你們麻煩嗎?你們莫非還想著要回祖產不成?趕緊走吧!趁現在呂二虎還不知道消息,否則他一發狠,給你們來個斬草除根,誰也護不住你們!」

一旁的漢子越聽越迷糊,看著夏景昀,「你們這是?」

「我們就是你剛說那一家倒霉蛋。」

他看著愕然無語然後老臉一紅的商賈,輕笑道:「如果閣下真的看好這個地方的位置,又只是擔心那呂二虎的話,不妨多等一日,說不定會有些轉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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