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蒙蒙亮,一行七人被士兵扔在帳篷里凍了一晚,沒人管他們。

迷迷瞪瞪聽到喊號聲,「一二三四,殺殺殺!」軍武蕭殺氣息瀰漫響徹天際。

眾人被驚醒,竄出門去看,以為鬼子打進來了。唐美麗從懷裡露出腦袋,揉了揉眼睛,把外套取下,幸虧帶著衣服否則晚上差點凍死。

給了褚文昊一個甜甜的微笑,露宿荒野躺在懷裡睡一晚,也是一種體驗。

颳了刮瓊鼻,活動一下酸澀脖頸,「去看看黨國雄獅如何威揚。」

兩人出門,入眼三個足球場大小場地,一排排威武雄壯的士兵正在晨練,氣勢磅礴,看的讓人熱血沸騰。

摩拳擦掌的六人想要下場試試,項頂天羨慕道:「還是軍旅生涯來的痛快,跑去軍統實乃下下之策,我是為戰場而生滴。」

石報國撇撇嘴:「拉倒吧,摟著娘們睡覺的時候你不說你是為戰場而生的,這會顯擺啥呢。」

「去你的。」

褚文昊看在眼裡,也覺得男兒當如是,轟轟烈烈殺伐才是軍人所向。

正要感慨兩句時,身後傳來笑聲:「哈哈哈歡迎褚組長蒞臨長沙巡查,對不住來晚了,讓諸位受委屈了。」

聽到話音回身望去,說話之人三十二歲左右,短髮,禿頭,眼睛小卻很亮看上去很精明,身材稍顯肥胖,一襲中山裝滿臉笑容,長久吸煙的緣故牙齒泛黃。

「你是?」

「鄙人寧致遠,添為軍統長沙站辦公室主任。昨夜收到軍中核實電話,才獲悉褚組長來到長沙,陳站長安排來接人,長沙站熱烈歡迎褚組長巡查。」

褚文昊眉毛微挑,寧致遠給他的感覺很像一個人,無緣無故的熱情。

「寧主任客氣,昨晚來的匆忙,沒有跟長沙站打招呼,做事不夠周全。」

「褚組長做事雷厲風行,可以理解。」揮手示意下屬把沒收的槍枝還給眾人,「褚組長想必第一次來長沙,先安頓下其它事再說,褚組長有需要自可明言。」

褚文昊點點頭:「有勞寧主任。」

三輛黑色轎車行駛在寬敞的街道上,從來往人群臉上就能看出精神面貌的不同。

褚文昊跟唐美麗坐後排,透過車窗感慨道:「湖南地傑人靈,自古名人輩出,又有九省糧倉之美譽,今日踏足實乃幸事,魚米之鄉果然不凡。」

「哈哈」寧致遠做副駕駛回身笑道:「褚組長所言甚是,全國哪裡都能挨餓,唯獨湖南軍民餓不著,湖南自古」一番解說很是詳盡,褚文昊聽的津津有味。「來湖南不吃辣椒不行,長沙市民無辣不歡,無辣不成席,當然,各類美食應有盡有不比蘇杭差多少。」

褚文昊聽寧致遠說的頭頭是道,好奇詢問:「寧主任是湖南人?」

「我哪有那福氣,」寧致遠笑道:「我老家浙江衢州江山縣,不知褚老弟是否熟悉?」

褚文昊眼眉微挑,果然大有來頭。「寧主任見笑,我沒去過必是人傑地靈之地。局座與矛主任都是江山縣人,寧主任好福氣,就是不知與局座相熟還是與矛主任更默契一些?」

「哈哈哈」寧致遠笑道:「褚老弟果然如矛主任所說,洞若觀火。實不相瞞矛主任三五年加入復興社擔任武昌行營股長之時,在下跟隨身邊效力。資歷是有,奈何做人做事太差,渾渾噩噩五個寒暑至今沒有拿出手的成績。毫無顏面提起昔日長官,今天要不是褚老弟問詢,我亦沒臉張口說自己是昔日矛主任下屬,實在丟人的很,不提也罷,不提也罷。」

褚文昊心臟一哆嗦,寧致遠話說的很明白,讓他有些不明所以。

「原來如此,昨晚來的倉促,未來得及跟總部通報行程,還要麻煩寧主任安排一下,一會先做彙報。」

寧致遠無意道:「褚老弟放心吧,都是小事,你忍辱負重被人汙衊成漢奸都不曾解釋半句,如今大白天下區區小事總部不會計較。昨夜矛主任親自叮囑務必要接待好褚老弟一行,想必事情矛主任會彙報局座,無需擔心。」

褚文昊心臟多跳了一下,直勾勾望著寧致遠,手掌不自覺抓住美人大腿,捏的差點叫出聲。

「寧主任此話何意,能否說明白一些?」

寧致遠看到傾身激動的褚文昊,理解道:「褚老弟真乃隱士高人,出手不凡,到武漢僅僅一天時間把潛伏內部的日本間諜挖出來。他柳雲飛才是徹頭徹尾的老鼠,日本人狼子野心試圖蒙蔽聖聽,其心可誅。致使國內民眾誤以為褚老弟投敵叛國實在可恨,軍統同仁更是引為恥辱,如今真相大白褚老弟無愧黨國軍人身份,無愧委座賦予之榮譽,更是無愧局座之培養。

昨夜,局座致電各地區站為其證明身份,揭露柳雲飛真實面目,並責令在政風宣傳忍辱負重之形象,各類報紙周刊都會為其證明褚老弟一心黨國之事實,洗刷污名,重塑門楣,此乃幸事,等褚老弟回朝之時定會榮譽加身,可喜可賀啊。」

「當真!」

寧致遠嚴肅點頭,「絕無一字謊言。」

「太好了!」褚文昊激動的攥拳拍手,心中壁壘盡除,每個毛孔都釋放喜悅之情。

能堂堂正正活著是一種幸福,污名加身祖宗蒙羞,更是讓家人抬不起頭來。

如今真相大白,真要仰天大笑幾聲,哈哈

要感謝何佩容這老小子,要不是他出手自己怕是很長時間活在陰暗裡。如今老闆公布事實真相,怕是昨晚之事起到作用,險之又險躲過一劫。

今後做事,可不能瞻前顧後,為保住老闆名聲致自己於死地,實在得不償失。

唐美麗亦是為其高興,自己男人活的真是不容易,短短几天宛若地獄天堂來迴轉換,一般人可承受不住如此打擊。

心裡對姓戴的少了幾分恨意,算他還有點人性,感謝是不可能這是應有之意

中山路,長沙最繁華最寬敞的街道,兩側店鋪林立,來往之人過江之鯽鬧事繁華。

車輛停在中山路最西側,毗鄰湘江,抬眼橘子洲山一覽無遺。

寧致遠給安排到軍統宿舍,特意給褚文昊騰出一套二層獨立洋樓。「隔壁就是軍統長沙站,很方便,時間尚早褚老弟先洗漱一番我去安排早餐。」

褚文昊客氣幾句送其離開,心情舒爽做事自然敞亮。

兩人簡單轉了轉,生活用品都很齊全,且很新,寧致遠是個有心人,有些受寵若驚。

早上七點。

吃完早餐,安排眾人去休息片刻,獨自跟寧致遠喝茶聊天。

掏出香煙兩人點上開始吞雲吐霧,褚文昊開口:「寧主任知道在下肩負使命,還請點撥一二,不要亂入局中。」不能在像武漢一樣單刀直入,這裡是國統區,跟重慶一樣盤根錯節,且更甚。

寧致遠點點頭悵然道:「褚老弟有心,我就簡單說兩句。長沙站雖是乙種站但從目前整個國內形式來看其規格堪比甲種大站,甚至有過之。

褚老弟要知道,總部跟淪陷區與下設站點有所不同,更精準保密一些。」掃了一眼褚文昊,看其表情怕是真不知道,心裡暗樂介紹道:

「甲種站有甲種組、乙種組、丙種組三個等次,甲種組組長的軍銜定為上校、副組長是中校;乙種組組長軍銜定為中校;丙種組組長或是中校,或是少校,各組均設有文書、電台台長、報務員、通訊員等編制。乙種站統屬乙種組和丙種組兩個等次,外勤站統屬的組工作主要針對大中型地區中心城市,再往下,比如府縣一級,只設通訊員,由站本部領導。

所以褚老弟要明白,長沙站不比其它淪陷區域,站內編制的構成相當複雜。陳站長是職務少將,馬副站長銓敘上校,下設三個乙種組負責行動,三個丙種組負責情報,其職銜最低少校。」

寧致遠吐出一口煙霧,「也許局座覺得長沙太過重要,前段時間特意做了詳細調整。其餘各站也相繼有所安排,像淪陷區只能等國統區調整完,在慢慢安排。」頗有深意道:「褚老弟此次來長沙要謹慎一些,陳站長出身洪公祠,馬副站長出身青訓班,聽說跟人事處宋處長很有交情。」搖著腦袋:「具體的事情不清楚,風聞而已,褚老弟就聽聽罷了。」

「三個行動組長,一個銓敘中校,一個職務中校,一個銓敘少校,青訓班出身。情報組一樣等級嚴明,升職擢升就按照等級來,一二三組有本事就往上走。

六個組有十八個大隊長,五十四小隊長,前段時間剛調整,其中大隊長三分之二臨澧培訓班出身,小隊長有一半也是。

其餘部門科室小組人員少一些,長沙站零零總總加起來上千人,當然不都在總部,有些小隊分到下面區站工作,總部留有四個小組五百人左右。前段時間軍統各地遭到抓捕屠殺,而長沙站卻尤為安靜沒有人出事,也可以理解,畢竟是國統區。」

寧致遠說完不說了默默吸煙,褚文昊聽在耳中心裡真是大吃一驚,老闆好本事,開始大面積布局,之前各類甲乙站點都很籠統,沒有正式明文規定,如今看來老闆依然理順,清理的差不多,開始走向正規。

可謂等級嚴明,頗有一家長作風。

自己要小心點,長沙站太危險,都是大神,自己只是個少尉,要不是有這名頭怕是真沒人搭理他。

寧致遠話也說的很明白,陳喬杉是洪公祠出身,指定是老闆心腹。馬國明是青訓班出身跟宋明陽關係密切,其餘組長出身就很複雜,明面上自然不複雜聽令行事。

真正做事之人,也就是大隊長小隊長六成臨澧培訓班出身,老闆這是要把長沙站打造成銅牆鐵壁的架勢。

很複雜,要小心。

褚文昊吸著煙沉默片刻詢問道:「城外哪支軍隊在鎮守,威風凌凌很是壯闊。」

寧致遠笑道:「褚老弟莫要記恨,都是規矩紀律,鎮守長沙城外的是第二十七集團軍楊漢語的二十軍。

丁治潘的國民革命軍二十六軍駐守益陽邊界負責阻斷岳陽日軍正面進攻。羅奇的第三十七軍駐守株洲邊界負責阻斷南昌日軍側翼進攻。

三十集團軍夏楚鐘的七十九軍駐守衡陽,劉多權的四十九軍駐守郴州與李珏的第六十九軍駐守永州協同作戰,負責阻斷廣州日軍來襲,宋肯趟的三十二軍打補丁作為機動部隊。

第十九集團軍主要布置在長沙以東益陽與常德的第四軍協同作戰,連結荊州、宜昌阻斷日軍從武漢正面進攻。」

沒等褚文昊詢問寧致遠主動道:「有第九戰區副司令代司令薛月兼任湖南省主襲,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跟重慶差距不大。褚老弟動手要輕一點,這裡不比重慶與淪陷區,顧忌會少很多。軍統在湖南只是陪襯而已,不敢亂來,真要是亂來」寧致遠搖搖頭嘆道:「城內有薛司令的直屬第七十軍一零七師作為城防,師長李玉堂兼任湖南警備司令。」

寧致遠語重心長叮囑:「褚老弟要明白,下面跟上面不一樣,軍統能做的實在有限,不要看軍銜都很高其實沒有屁用,敢扎刺軍隊不會客氣,直接抓起來投入軍營,正如褚老弟昨夜一樣,無人問津。」

「低調一點,沒事就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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