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梁小柔被其比喻激怒,臉頰赤紅,居然讓她被日軍蹂躪,然後穿好衣服說歡迎再來。

「褚先生,你這是在侮辱女性嗎?」

「侮辱女性?」

褚文昊重新點燃香煙,眼神平靜的望向她,「你知道日軍在虹口等掌控地區設有多少慰安所嗎?」

梁小柔臉色鐵青憤怒道:「褚先生何意?是想上頭條嘛!?」

「哼,你不知道,我可以給你個數字,截止到今時今日尚有七十六所,今後會越來越多。這僅僅是租界,全國各地你知道有多少!」

「侵華日軍目前進入中國境內的有四十多萬兵力,你就可以想像一下有多少中國婦女在被毫無人性的小鬼子蹂躪。說我侮辱女性,你為何不去跟小鬼子說這是不對的,不應該這麼做?」

梁小柔被問的啞口無言,卻不想在眾目睽睽下認輸,咬咬牙:「褚先生不要試圖轉移話題,場內幾十家報社趕到這裡不是想聽你講述日本人殘暴,以及你所謂的真理,而是想知道公共租界是否還是一個安全,可靠,能為民眾遮擋風雨的地方。褚先生只顧一己之私慾,致幾百萬民眾安全而不顧,難道這就是你所說的真理射程,就是你所說的赳赳武夫之表現!在我看來只不過是你恣意妄為,試圖挑起英美各國與日本人之間的矛盾,是想激化民族仇恨,更是引導大面積戰爭的罪魁禍首!肆無忌憚,致大局而不顧,致小情而不憫,一槍之熱血赳赳之情懷,只不過是遮掩你狼子野心之目的,你就是劊子手!你就是挑起戰爭的禍端!第二次世界大戰即將因為你的任性妄為而拉開爭端,你還不認錯!」

嘩嘩嘩——

一番責問贏得場內幾百人鼓掌,望向她的眼神充滿認可,好一個洞察真想的女子,大公報果然人才輩出。

梁小柔向眾人欠身,然後用勝利者的眼神看向莫言的褚文昊,意思我贏了。

褚文昊捏著煙來互渡步,像是被問的啞口無言,正在衡量要不要認錯一樣。

卻聽到幽幽傳來聲音:「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俠之小者,為友為鄰。如果正在飽受磨難的中國人民,沒有磊磊落落大丈夫之志,大丈夫之行,卻如小女兒般唯唯諾諾常系以和為貴之心思,相逢一笑泯恩仇之境界,那才是一個時代的悲哀,那才是國民之悲哀。」

眼神滿是凝重與誠懇看向梁小柔道:「如你所說我為一己之私慾,挑動戰爭的罪魁禍首,那今日倭寇犯境之舉動,就顯得蒼白而無力。如人人像我敢於亮劍,敢於鬥爭,我相信四萬萬民眾不至於讓一個蕞爾小國欺壓至此。就像你剛才所言,我華夏以文治國,以禮治世,以謙卑與熱情立足,卻唯獨棄武而標榜幾身。可換來是何?是洋鬼子的堅船利炮,是洋人的謾罵與蔑視,無情的蹂躪時刻伴隨,這些洋人不僅蹂躪你的身體,更是蹂躪你之精神,當你第一次彎下腰,第一次低下頭時,你的尊嚴,你的靈魂已經開始擺渡。」

「惶惶華夏幾千年的文明,屹立世界而不倒,卻被一顆顆子彈消磨殆盡。他像一位老人,在這座星球上孤獨的行走幾千年,回首百年時卻發現自己生病了,身體在最虛弱之時,卻被曾經踏足教授過的小矮人無情的踐踏自己的臉龐、身體甚至是靈魂。

這個時候我是不是要張開眼睛去看看是誰在傷害我,即便我身體孱弱,是不是也要做出一點反抗,即便這點反抗對曾經的矮人來說毫無意義,但也要做!

這是尊嚴!是魂魄!是不容踐踏的神聖之地!

我無力反抗,因為我病入膏肓,但我想毀滅你的時候,也是輕而易舉,以為我足夠深沉,像大海一樣擁有著無限胸懷與張力,像山川一樣屹立而不倒。只要微微晃動身體,哪怕是一滴水,一粒石,都可以喚醒那曾經的老人再一次回眸,斬殺逆賊!

如我是其中的一滴水,那麼我想喚醒的不是自己,而是曾經叱吒風雲的老者。

如我是一粒石,那麼我想鑄造的不是自己,而是曾經移山填海的赳赳武夫!」

眼神掃視場內靜默的眾人,朗聲道:「我要做這罪魁禍首,做這罪人,要重塑老者之魂,重鑄老者之魄,就從這公共租界開始,就從我今晚挑起戰爭開始。你們要與我同行,因為我只是一滴水,一粒石,產生的能量微乎其微,只有四萬萬民眾都化作雨滴,化作山石才能讓老者重新屹立山巔,回首一劍,直斬蒼穹!

至於你說的依靠租界來保護民眾的安全,試問真的安全嗎?真的可以安安穩穩吃頓飯嗎?

你要知道,租界的安全不是美國人、英國人換來的,他是前方戰場一具具倒下的屍體換來的,是中國男兒用鮮血與枯骨換來的片刻安寧。

如果他們把臉埋進泥土裡,把膝蓋埋進沙子裡做鴕鳥,租界真的安全嗎?

四十萬日軍,幾億顆子彈、炮彈,難道會在乎區區幾萬洋人軍隊,區區幾艇艦船利炮?

租界的百姓從來都不安全,覆巢之下無完卵這樣的道理不是每個人都懂,但我希望你們懂,你們這些有文化有理想的人懂,告訴他們,告訴我們的國民,要像颶風一樣行動起來,斬殺倭寇,誓死保衛我中華大地每一寸土地!

要與漢奸勢不兩立,要與倭寇百年征戰!不要讓我國之精銳白白犧牲,白白流血。他們的血是熱的,是滾燙而富有靈魂的,幾百萬死傷,白骨能覆蓋這租界每一寸土地,能把這黃浦江染成紅色,難道就不能點燃你心中那團火嗎!?

你們要把我今天的話都報道出來,讓全國的民眾都能看到,讓他們像我一樣拿起武器誓死抵抗,哪怕傷痕累累,亦是血不流干誓不歸還!」說到最後掏出搶來對著屋頂連開數槍。

室內很安靜,

梁小柔呆呆看著離去的背影,他那雪白的頭髮像是為她而增添了顏色。沉重的步伐每一步都踩在她的心臟之上,讓其無法呼吸,只有那堅挺的脊樑才是唯一的依靠。

嘩~

嘩嘩~

嘩嘩嘩——

掌聲從第一個人開始,迅速蔓延到每個人,他們眼神中包含激盪,包含熱血,並不麻木。

「響報的同仁給我連夜加班加點刊印褚長官講話,加印十萬份,免費送到民眾手裡,讓民眾行動起來,加入到抗擊倭寇的行列中。」

「是!」

「沒錯,大公報的給我往死里印,要讓每個民眾看到!」

「還有我們」

一九三九年,五月五號的清晨,這是一個不一樣的清晨,是一個充滿喧囂的清晨。

每個民眾手裡都會舉著一份報紙,不管是那家的報紙,他們刊登的消息是一樣的。

他們用了最醒目的標題,卻只用了褚文昊回眸打鳥的照片。

【甦醒吧——我的百年老人】

【喚醒——我沉寂百年的雄獅】

【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內】

【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罪人——戰爭的挑動者】

醒目的篇幅,醒目的照片,傳遞到每個人手裡,上海、廣州、武漢只要有中國人的地方,他們都收了一份免費的報紙。

影響之大,恐怕褚文昊自己都不會想到

南京侵華大本營,

西尾壽造聽秘書把報紙念完,抽出佩刀狂砍半天。

「八嘎!」

「我要他死!居然敢喚醒民眾!給我發電殺死他!」

「嗨!」

山城。

褚晟宸與蕭靜怡端坐在方寸山頂,看著報紙,眼中滿滿的驕傲。

蕭靜怡激動的眼淚婆娑,「我兒好樣的,我兒好樣的」

褚晟宸死死抓著報紙,看著報紙上那模糊的臉龐,輕輕用大手撫摸,張著嘴卻久久無言。

一襲乳白長衫梳著分頭的小磊跑過來,「姥姥,你幹嘛要哭啊,是我不乖嗎?」

「小磊很乖,姥姥只是想你舅舅了。」蕭靜怡擦著眼淚笑道。

「我也很想舅舅,要不我們全家去找舅舅玩吧。」

「好啊。」

「頭髮長,見識短,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你個老東西!」

黃山府邸。

女子舉著報紙一字一句觀看,眼中滿是讚賞之色,喜道:「我黨國幸甚,你之幸甚。」

男子放下手中香茗,眼神里有認可指著申報梁小柔撰寫的標題道:「我最喜這句。」

「真理——在大炮射程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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