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林創始終再沒抓住。

他摸著下巴思索著,問道:「兇手先扎了一刀,難道不足以致命?」

「林組長,這兩刀入口很深,我沒解剖屍體,但根據我的經驗判斷,右邊這一刀應該扎到了肝膽,而左邊這一刀肯定會扎到脾胃。重要臟器受創,而且出血量這麼大,任何一處都足以致命。我想不出兇手再扎第二刀是何用意。或者是為了加速范科長的死亡?但任何一刀都足以在數分鐘之內讓人斃命,再加一刀也沒有多大意義,縮短不了多長時間的。」宋林道。

「是啊,第二刀沒有多大意義,而且還隔著一個座椅,應該有泄憤之嫌。老宋,你說這第二刀兇手是怎麼扎的,難道是范科長掙扎了,然後扎到了左邊?」林創道。

「不是。一刀入體不至於當即斃命,疼痛之下他肯定有過掙扎,從現場情況看,范科長應該沒有進行太多掙掙扎,我推測他很快就沒了力氣。另外從刀口形狀看,應該是右手刺了一刀,然後左手執刀又刺了一刀。」宋林道。

「這第二刀既然對范科長的死沒有多大意義,你說兇手是不是刻意在隱瞞什麼呢?」林創思著問道。

「有這個可能。就是不知道他究竟在隱瞞什麼。」宋林回道。

「這種殺人方式確實有些問題。按常理說,兇手手裡既然有刀子,捂住范科長的嘴,只需割斷喉嚨就可以,為什麼近道不走走遠道呢?」林創問道。

「是啊,割脖子死得快,一下就完事。兇手反而去刺後背,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的一爪嗎?」宋林點點頭,發出同樣的疑問。

「行了,老宋,我知道了。屍檢情況不要對外說,如果有人打聽,你就應付過去,然後立即向我報告。」林創道。

「好,這事我明白。林組長,可不可以通知范太太收屍?」宋林道。

「先不忙。讓醫院裡的葬儀師給范科長整理整理遺容,不要讓范太太看到傷口,那樣更會增加她的痛苦。」林創道。

「好。」宋林應道。

……

林創從安息間出來,上了車,對朱興道:「走,回分局。」

「是。」朱興答應一聲,啟動了汽車。

路上,林創看到一個賣煙的小販,叫朱興停車,叫過小販買了一盒大前門和一盒火柴。

林創沒有煙癮,不過,於高遠給他設的聯絡點是一個煙酒雜貨鋪,為了方便聯絡,他必須學會抽煙,必須讓人們都知道他有抽煙的習慣。

「唉,這一忙起來,組織上交給的任務不知道何時完成了。」林創心想。

回到分局,發現方圓、吳良策、張強、陳魯都回來了,侯明正殷勤地給他們倒水。

見林創回來,侯明趕緊把他面前的水杯添滿水。

「說說情況吧。」

林創顧不上喝水,坐到正位上,立即開始聽取大家的彙報。

幹活的人以方圓的地位最高,自然是他先來彙報。

「林組長,我們對車子進行了徹底檢查,沒有發現有用的線索,不過,我在儲物箱裡發現了這個。」方圓遞給林創一盒火柴。

林創拿過來一看,這盒火柴跟自己買的那盒有著非常明顯的區別,區別之處就在於,在范一統車裡發現的這盒火柴上面貼了一張畫,畫上是一個露胳膊露大腿的香艷女人,而且反面還寫著「秦淮樓」三個字。

「這是秦淮樓的火柴?」林創問道。

「是的,我已經去秦淮樓問過了,是他們的火柴。」方圓答道。

「秦淮樓就在附近嗎?」林創問道。

「從五馬街往南,是下白塘,秦淮樓就在下白塘邊上。」方圓答道。

林創一聽,心中頓時明白:「噢,怪不得陳阿慶和鄧小柱不敢說呢,原來是這麼回事啊。他們一定是見到過范一統往秦淮樓方向去。」

「那麼,今天范一統把車停在五馬街,是不是在等人一塊去秦淮樓呢?不會是等侯明吧?他倆私交不錯,侯明請他喝個花酒非常正常。」林創暗自琢磨著。

這個念頭一出來,林創再想到范一統那一身特意的打扮,油滑光亮的頭髮,感覺這個解釋是行得通的。

至於范一統為什麼把車停在五馬街拐角處,也可以解釋得通。

因為自「新生活運動」以來,妓院雖沒有取締,但政府絕對不提倡,更不允許官員明目張胆地狎妓。

所以,范一統去「秦淮樓」肯定要背人,更何況他還是督察處的重要官員,他是要正人的,哪能自己先做了不正人?面子上的事,總要做一做吧?

如果這個判斷成立,那麼,只要拿著范一統的照片到秦淮樓調查一番,就一定能查清楚。

「你只是問了火柴的事嗎?」林創問道。

方圓作為刑事科副科長,林創不相信他做事這麼毛躁。

「不,我拿了范科長的照片,問了問秦淮樓的老鴇,老鴇一眼就認出來了,說這位每隔個十天半月就會來吃一回花酒。還說,每次都是大光警察分局張局長陪著去的。」方圓答道。

「張學平?確定嗎?」林創問道。

「確定。老鴇說秦淮樓短不了跟警察打交道,平時也沒少孝敬張學平,所以跟張學平很熟。」方圓答道。

「還有呢?」林創接著問道。

「我問她,范科長他們每次來,會不會提前打電話預約?她回答說是的,因為經常陪范科長的那個妓女是頭牌,必須事先確定她是否有客人。」方圓答道。

「然後呢?」

「然後我又問她,今天范科長或者張局長有沒有預約?她說沒有。」

「還有嗎?」

「沒有了,暫時就這些情況。」方圓答道。

林創對方圓的調查還是滿意的,看得出這是個精細人。

「良策,你說說你調查的情況。」林創又把目光看向吳老鐵。

「我們調查了五馬街和下白路所有的商鋪,有三個人說看到過那輛車,但只有一個人說,看到了兇手。」吳良策道。

「什麼?看到了兇手?那人長什麼樣?」林創大喜,站起來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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