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林創一個人開車到了徐氏雜貨鋪。

他只所以選在這個時間點來,是因為常發財是替身的事,他不想暴露,尤其不能暴露給警察局那幾位大佬。

……

雜貨鋪水牌上寫的是「老巴奪到貨有售」。

林創急著來見徐濤,倒不單單是因為水牌上的緊急聯繫方式,而是常發財出事的地點就在雜貨鋪西側不遠,徐濤不可能不知道。

他怕組織上誤會是他受到了槍擊,擔心他的安危。

可等他見到徐濤那一刻,見人家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不由得從心裡發出一聲慨嘆:「組織真是厲害,我找替身的事,警察局都沒有幾人知道,他們是怎麼知道的?」

等鋪子裡幾個顧客走了,徐濤拿出一盒「老巴奪」扣在手裡,激動地說道:「紫薇同志,可把我擔心壞了,前幾天出事的不是你?」

「松濤同志,能不演嗎?剛才我進來時,你那眼神已經出賣了你。況且,你若是不知道我安然無恙,這水牌不就是擺設嗎?」林創撇了撇嘴,不客氣地戳穿了他的把戲。

「我演了嗎?我……。」徐濤摸了摸臉,話說的一點底氣都沒有。

「說吧,什麼事?」林創淡淡地問道。

「那,好啊。」徐濤也不裝了,臉上的肌肉放鬆下來:「組織上交給你一項緊急任務。」

「什麼任務?」林創問道。

「特務處關押在『乙地』的犯人中,有一位是我們的人,據可靠情報,近期特務處要把監獄搬往長沙,組織上擔心,在他們離開南京前,會秘密殺害一批組織上的人,所以,讓你務必想辦法將他救出來。」徐濤道。

林創一聽,腦子快速轉動起來。

歷史上確實有過這麼一段。

由於兩黨合作的關係,關押在秘密監獄裡的地下黨不好公開處決,更擔心轉往重慶路途中遇上麻煩,所以,對一些重要成員放了又不甘心,就秘密給處決了。

可是,一想到「乙地」看守所所長張守正那張死驢臉,感覺難度很大。

而且,再用找替身那招也不靈了,就算自己找到了那位同志,李春風不可能同意把他帶走。

又一想,感覺不對。

「松濤同志,據我所知,乙地關押的都是軍隊上或者特務處的人,沒有我們的人啊?不會是甲地吧?」林創問道。

「是乙地沒有錯。事情是這樣的,我們這位同志暴露前,確實是軍隊上的人,抓進乙地時還沒有暴露真實身份,後來因為叛徒出賣才暴露身份。不知道李春風是怎麼想的,也沒有換監,就押在了乙地。」徐濤道。

「暴露是什麼時候的事?」林創問道。

「三月初。」

林創一聽,想一想尋找替身的過程,頓時冷汗直流!

原來李春風那個時候還沒有完全相信自己啊。

如果自己當時正好選定了那位自己的同志,那將會怎麼樣呢?

別的很難說,但自己的身份受到懷疑那是肯定的。

只要他對自己產生了懷疑,就一定會給自己上手段。

那麼,自己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一定會暴露無遺!

想到這裡,林創又感到非常幸運。

幸虧那位同志長得不像自己,否則自己這一趟就完全暴露了。

林創下意識地往門口看了看,除了門口匆匆而過的行人,倒沒有發現異常情況。

「松濤同志,這個消息應該早一點告訴我,差點暴露知道嗎?」林創不無埋怨地說道。

徐濤一怔,隨即一想,想到了原委:「那人是乙地出來的?」

「你不是不知道嗎?」林創斜了他一眼。

「你出事以後,我立即向上面彙報,前天才給我回了信。誰知道你會去乙地啊?這不是巧了嗎?」徐濤簡單地解釋了一句。

「別解釋了,我明白。那位同志叫什麼?編號是多少?」林創道。

「編號不知道,名叫蘇明軍,被捕前是74軍軍部作戰參謀。你只要把這把扇子展開,讓他看到,他就知道是自己人到了。」徐濤說著,遞過來一把扇子。

「這個任務很難完成,請組織上再想他法吧,千萬別耽誤了事。」林創想了想,感覺這個事的難度太大,既不能衝進去明搶,又沒有理由再進去挑人,而且張守正那性子也不是好說話的人,想接近他非常難。

況且,況且的況且,還不知道營救對象的編號,還需要想辦法確認。

於是搖了搖頭,婉拒了這個任務。

「紫薇同志,組織上交給你的任務,你怎麼能拒絕呢?再難也要完成啊。」松濤沒想到林創是這個態度,不由得急了。

「松濤同志,我對組織上的忠誠度不容懷疑,我現在的能力不足以完成,難道還要我硬著頭皮接下來?我不是怕耽誤營救嗎?」林創理直氣壯地說道。

「你!」

徐濤不由得氣結。

他本想搬出黨紀來壓他,話到嘴邊才想起,眼前這位還不是黨員呢。

「紫薇同志,我們不能因為有困難就退縮,上級交給的任務,有條件要完成,沒有條件創造條件也要完成,地下黨可沒有孬種!」徐濤苦口婆心地說道。

「松濤同志,我可不是孬種,但沒把握的事我不幹。」林創仍是不接。

「怕了?」徐濤採取激將戰術。

「不怕,死都不怕,有什麼怕的?」林創道。

「那就接唄。」

「不接。」

徐濤被林創這副油鹽不浸的樣子氣得臉色發白。

「虧了組織上為你破了例,你真讓組織失望。」徐濤道。

林創心中一動:「破什麼例?」

「上級說了,你跟田碧瑜的事可以靈活掌握,最好能把她給爭取到我們陣營來,也免得你將來為難。」徐濤懶懶地說道。

林創聞言渾身一震,從兜里掏出一把法幣扔到櫃檯上,從徐濤手裡奪過煙扇子:「早說不結了嗎?哪那麼多話。」

說罷,揚長而去。

「介什麼人哪介是?」徐濤望著林創的背影,生氣地腹誹道。

再望向手裡超過五百元的法幣,愣了愣,又笑了,自語道:「聰明人,也是個調皮的人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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