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說潘惠賢為什麼會這麼做,是她性子太過剛烈受不了李士群的栽贓?還是她對葉耀先的感情本就沒有表現出來的那麼淡?或者說她看到葉耀先的死之後,感覺到了內疚?

無論是什麼心理驅使她這麼做,但她如此悲壯地一躍,徹底打亂了李士群的小算盤。

李士群之所以口口聲聲說潘氏父女逼死了小舅子,基於三個心理。

第一,潘氏確實有殺死葉耀先的可能,畢竟父女二人都不是什麼好貨;

第二,葉耀先的死就算不是潘氏所為,也跟他們對於葉耀先的逼迫和苛刻分不開,最起碼他們這種做法是被兇手利用了;

第三,李士群通過現場勘察,已經意識到,此案並不好破,弄不好最後就是個迷案。

如果真弄成了迷案,他的臉上可不好看,既顯得他無能,也無法給妻子一個交待,尤其在妻子已經懷孕的情況下,他希望給妻子一個說法,免得她為不能報殺弟之仇而日日憂心。

第四,可以顯示他的實力。他之所以在特工部很強勢,很大程度上得益於他的青幫弟子身份,很多事都是青幫弟子暗中幫忙,打探通報消息。

如果以殺人的理由囚禁潘氏這個青幫大佬,就可以顯示其強大的實力,以進一步聚攏青幫弟子為他所用。

然而,潘惠賢用自盡的方式以示清白,他李士群還能硬往人家頭上扣屎盆子?

同時,讓他感覺得不償失的是,潘惠賢無論是死是傷,他李士群跟青幫的關係就不那麼融洽了。因為潘壽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在幫內搞臭他的名聲。

現在他的這個算盤打空了,只能寄希望於趕緊破案,抓到真兇,然後再求師父出面,負荊請罪,以期得到潘壽的諒解——儘管他已經預感到這個案子並不好破。

……

李士群把事情安排好了,又趕回家裡看視葉吉卿。

閆大夫一直守在李宅沒有回去,而葉吉卿一直在睡,直到中午時分才醒過來。

醒過來之後,葉吉卿已經從顛狂狀態中走了出來,看到李士群那一刻,立即撲到丈夫懷裡大哭:「士群,小先怎麼樣了?是誰殺了他。」

見她哭出來,李士群放心了。

他輕輕拍著妻子的脊背,等她哭聲稍歇,才安慰她道:「小卿,事已至此,不要太過傷心了。小先的事,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現在你不宜太過傷心,你知道嗎?閆大夫說你有喜了。」

「什麼?有喜了?」葉吉卿驚愕地抬起頭:「真的嗎?」

「真的,閆大夫的醫術你又不是不清楚,他說有就一定是有了。」李士群說道。

「太好了。士群,李家終於有後了,我也不用天天為此感到愧疚了。」葉吉卿喜道。

剛露出笑模樣,忽又覺得十分不妥,想起慘死的弟弟,心情又是一沉:「唉,這孩子怎麼來的這麼不是時候?」

「死者已已,還是為將來計。千萬要保重才好。」李士群說道。

「嗯。士群,小先的後事,你就費心料理吧,我懷有身孕,是不能沾上穢氣的。」葉吉卿說道。

李士群見妻子如此說法,才把心放下。心想:「孩子來的太是時候了,否則,小卿與小先姐弟情深,深陷悲痛之中不能自拔,一定會重病一場的。」

「是不是跟潘氏有關係?」葉吉卿又問了一句。

「應該是沒有關係。」李士群遂把潘惠賢跳樓的事講了一遍。

「啊?」

葉吉卿聽聞這個消息,用手捂住嘴,驚得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會這樣?平常她待小先跟仇人似的,怎麼小先一死,她倒殉情?」葉吉卿奇道。

「誰知道她是怎麼樣的?」李士群道。

「死了嗎?」葉吉卿又問。

「沒死。四寶剛打電話來了,人沒死,不過有可能是頭裡出血,現在還昏迷著呢。」李士群道。

「嗨,這叫什麼事啊?」葉吉卿長嘆一聲,眼裡又流出淚來。

「哎呀,你千萬別哭了,現在誰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肚子裡的孩子。」李士群道。

「我曉得了。」葉吉卿撫了撫肚子,輕聲說道。

下午回到特工部,陳法彬第一時間來報告解剖結果:「長官,卑職將二人遺體進行了解剖,胃裡食物殘渣和鼻腔均沒有發現毒性物質。這種情況表明,兇手下毒途徑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通過血液下毒。」

「血液下毒?你是說,二人臉上的傷痕?」李士群問道。

「是的,除此之外,卑職想不到另外的下毒方式。」陳法彬回道。

李士群沉思片刻,說道:「那麼,就有兩種可能,一種是潘惠賢指甲藏毒。如果她不是兇手,那麼兇手就有可能預料到她會撓抓耀先,所以事先在她指甲里下了毒。當然,這種可能極低。

另一種是,藥水?」

「是,長官所言極是。不過,藥水已經化驗了,無毒啊。」陳法彬說道。

「啪!」李士群猛地想起一事,一拍桌子,說道:「電扇!」

「對對對。電扇關閉,很可能是兇手早就窺伺在側,在確定葉副主任已經身故之後,取走了有毒的藥水瓶,為了製造假像,臨走時順手把電扇給關了。這樣,我們就不好確定死亡時間了。」陳法彬也明白過來。

「一定是這樣。兇手於前天先製造了一起小車禍,讓耀先臉部帶傷,因為傷不重,所以不用去醫院,只須去診所買回紗布、酒精、藥水自己抹一抹就行了。

前天晚上或者明天白天,兇手再潛進去,把藥水調換成有毒的。

兇手知道潘惠賢的性格,所以在昨天晚上八點的時候給她打了個電話,讓她來捉姦,等耀先再被潘惠賢撓傷後,肯定會再用藥水抹傷。然後在二人死後,再把那瓶無毒藥水換回來。

這個殺人方案,把耀先、屠小蘇和潘惠賢全部算計在內,真是步步不差,算度精妙啊。」李士群說道。

「可惜,他們還是露出了破綻,讓長官給抓住了。」陳法彬順勢拍了一記。

「這樣線索又多了兩條,一條是藥水瓶,一個是前天的車禍。查,一定能查出兇手來!」

李士群目光炯炯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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