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原因就是……。」呂澤遲疑著,好像心裡有巨大的障礙,不知道如何開口似的。

「長官,怎麼了?什麼大事讓你這麼難以啟齒?」林創笑著問道。

「……中野雲子,就是婁方怡,逃跑了。」呂澤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什麼?」林創一驚,嚯地站起來,差點把茶具帶倒:「這,這怎麼可能?」

「坐下,剛才不是說了嗎?每臨大事要有靜氣,為將之道,當先治心。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然後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敵。」呂澤臉色一沉,不滿地說道。

「長官,婁方怡可是知道卑職的身份,也見過卑職的面,她逃走對卑職意識著什麼,您不會不知道吧?」

林創急著,同時心裡對呂澤也有三分不滿:「都特麼火燒眉毛了,你還裝逼?感情,威脅的不是你的性命。」

「坐下!這不是跟你商量呢嗎?婁方怡現在又沒有站在你的面前,你瞎激動什麼?」呂澤斥道。

林創只得坐下,帶著氣地問道:「長官,誰負責的?這麼重要的人物,怎麼就讓她逃走了?」

「說起來是軍統的恥辱。總部從南京搬到武漢,又從武漢隨軍事委員會搬到重慶,就在搬往重慶的途中,中野雲子色誘了押解的士兵,士兵被她迷住了,幾個人一商量,就悄悄把她給放跑了。負責押解的是行動處的張富林,這人你認識吧?」呂澤問道。

「認識,陳樹的手下,打過交道。」林創答道。

「對,就是他。等他發覺之後,立即帶人往南京方向追趕,不知道婁方怡使了什麼招數,還是根本沒有往南京方向逃,反正沒有追上。這事老闆知道之後,立即將那幾名士兵正法,張富林也給關起來了。」呂澤道。

林創聽得怔怔的:「沒想到,婁方怡竟然用這種方式逃脫了。現代版的妲己?」

婁方怡艷絕無雙,他是知道的。

那麼美艷的一個女人,大概是個男人都會有衝動。就算自己在跟她交往過程中,也不是沒有動過將她「就地正法」的心思,如果不是重任在身,他是不介意辦了主動送上門的婁方怡的。

那幾名因此送了性命的士兵難道不知道放了她,就等於自己送命?當然清楚,但他們還是做了。可見婁方怡是多麼厲害,竟能讓人為了一次風流而不顧性命!

除了恨中野雲子手段無恥之外,林創把張富林也給恨上了,甚至安排張富林負責此事的人,林創也是憤恨不已。

為什麼派張富林負責押解?那就是個庸材好不!

可是,事已至此,自己又能如何?

她已經嚴重威脅到自己的安危了,接下來怎麼辦?

「有什麼感想?」呂澤問道。

林創怔了片刻,嘆道:「情理之中,意料之外;芒刺在背,如坐針氈!」

「怎麼講?」呂澤沒想到林創會這麼答,詫異地問道。

「婁方怡這個女人美艷絕倫,幾個沒見過世面的大頭兵作出這等荒唐事並不奇怪。關鍵是,這等重要人物,為什麼不派個明白人押解,反而派了張富林這個庸材?背後說別人壞話不好,但卑職實在是氣著了。

這個女人太厲害了,不到上海還則罷了,如到上海,必是卑職的死敵!」林創道。

「是啊,張富林但凡機靈點,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呂澤道。

「婁方怡是不是往北逃了?」林創問道。

「是,這個女人不簡單,沒有往南京方向逃,而是一路喬裝打扮,往北逃了,一直逃到天津。這個情報是後來天津站的人發來的。」呂澤道。

「多長時間了?」林創問道。

「一個多月了。」呂澤說完,似乎明白林創想說什麼,接著解釋道:「當時因為不知道她逃往哪裡,想通知你來著,又怕影響『冬眠計劃』。後來聽說她逃到了天津,老闆就命令把這事壓下了。」

「現在她到了上海?」林創敏銳地想到了什麼,問道。

如果不是婁方怡到了上海,呂澤會特特把自己找來談話?

「現在還不清楚。不過,她曾經交代,她到南京的目的,就是想接近朱部長,並試圖策反他。而現在錢崇文叛逃,在國府內部造成很大的影響,有些人對當前的抗戰形勢產生了悲觀情緒,想要步錢崇文後塵者不在少數。

在這種情況下,日本方面派中野雲子出馬主持對這些人的策反工作,是有可能的。而她要做這項工作,不會躲在天津,很可能會到上海,以影佐機關為基地,開展這項工作。」呂澤說道。

「婁方怡知道卑職的身份,而且她還是卑職親自抓獲的,如果她到了上海,那對卑職來說,無異於滅頂之災。長官,卑職請求調回重慶,『冬眠計劃』請另委他人。」林創聽到這裡,毫不猶豫地表明了自己的態度。

儘管呂澤說得很含糊,用詞都是什麼「可能」、「也許」,但他敢斷定,這些消息,絕對不是可能,而是事實。

呂澤之所以這樣說,目的當然是想穩住自己,不讓自己打退堂鼓。

所以,自己必須旗幟鮮明地亮明觀點,不能含糊。

笑話,事關自己的性命,傻子才會待在上海洗頸就戳呢。

「先別急,聽我慢慢說。另外告訴你,我這次來,一是給你提醒,讓你有所防備,二來向你傳達命令,而不是徵求你的意見的。」呂澤嚴肅地說道。

一聽這話,林創心涼了半截:「不是徵求我意見的?那就是要犧牲我嘍。我只有聽命的份麼?難道我暴露了,對李春風有什麼好處嗎?」

「林創,你不要有什麼怨言。老闆為了這事,也是猶豫了很長時間,最後才下的決心。老闆說,你在上海的基業已經頗有規模,輕率放棄非常可惜。『冬眠計劃』從前年開始就以你為中心進行謀劃,換人是不可能的。而放棄這個計劃,不但好幾年的心血白費了,還意味著將來我們在敵人內部完全成了聾子和瞎子。所以,老闆最後下決心,讓你想辦法堅守下去。」呂澤鄭重地說道。

林創聞言真是又氣又惱,欲哭無淚。

「特麼的,怪不得上來就跟我灌輸什麼國士理念,把自己說得多偉大多無私一樣,原來這是想讓老子去賣命啊?堅守下去倒不是不可以,可是如果婁方怡真到了上海,她能放過我嗎?

人家都說李春風翻臉不認人,現在老子算是領教了。為了他的所謂『冬眠』大計,犧牲下屬那是絲毫不會猶豫的,哪怕這個人是他的學生。」

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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