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裪期待著方醒下面的話時,方醒起身道:「剛才家中有些瑣事,倒是怠慢了大君,且隨我到外面走走。」

方醒的語氣平和,可卻讓李裪感受到了一種不敢抗拒之威。

兩人出了主宅,入眼就是一片綠色。

方醒在前,李裪在後,緩緩沿著稻田中間的路溜達著。

「朝鮮並無礦產,國小民寡,要想發展,必須要走商業的路子。」

方醒負手而立,一臉的唏噓道:「大明的商業正在發展,在去除以往的禁錮,這一點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李裪點點頭,他這段時間在那些酒樓等地方蹲點,倒是從別人的口中知道了不少大明的變化。

「聽說台州府那邊的變化很大,出海的漁船多不勝數,賦稅漸漸的開始獨占浙/江的鰲頭。」

「看來你倒是有心人!」

方醒淡淡的道:「大明地大物博尚且要發展商業,為何?」

李裪已經被方醒帶入了節奏,他說道:「大明之大,沒有商人溝通有無,則利不生,如腐水。」

「看來你的眼光還不錯!」

方醒壓壓手,止住了李裪的謙遜和惶恐,然後說道:「朝鮮要想發展,必須要發展商業,可朝鮮彈丸之地,先天不足,奈何?」

李裪的腦海里瞬間就出現了朝鮮那破舊的街道,還有隻比女真人好些的鄉村,麻木而衣衫襤褸的百姓……

「興和伯,朝鮮對大明忠心耿耿,在下願做質子,為兩國增信。」

「哦!」

方醒笑了笑:「大明不需要有這等下作的手段來掣肘藩屬國,不過你的勇氣倒是可嘉。」

「老爺,小伯爺好嗎?」

這時幾個孩子從邊上跑來,都站在邊上恭謹行禮,然後問道。

方醒笑眯眯的道:「好,好得很,你們也別貪玩,記得功課。」

「是,老爺。」

孩子們跑遠了,李裪嘆道:「沒想到幾個莊戶的孩子都這般有禮,大明果然是上國啊!」

方醒沒理這茬,這等吹捧的手段他早就免疫了。

「倭國可恨,其國若不是在不征之國的名單上,方某當領軍踏遍那個小島,執其國君於御前,彰顯我大明赫赫武功!」

李裪的眼神微微一動道:「興和伯,朝鮮同樣飽受倭寇之苦,若不是家父仁慈,早就揮師過海,直搗倭國京都了!」

方醒淡淡的道:「大明還是那句話,不干涉藩屬國之間的爭鬥。」

兩人緩緩轉到了水渠邊,方醒看著對面的李家,嘆道:「無商不富啊!朝鮮背靠大明,這就是最大的好處,先把路修起來,要想富,先修路嘛!沒有暢通的道路,貨物如何流通?」

李裪點點頭,朝鮮的土路太差了,和大明比起來,真的就是鄉下的鄉下。

方醒循循誘導道:「路一通,大明的海船就可以靠岸,商人就可以溝通大明和朝鮮,朝鮮的各種行業的發展就迎來了最大的契機。你想想,大明有多大,朝鮮那點貨物當真是九牛一毛。」

李裪在思索著,在他看來,大明肯定不會覬覦朝鮮,原因很簡單,這位興和伯不過是兩千多人,加上些女真騎兵,就輕鬆的攻下了兩道。

如果大明要解決朝鮮,完全可以橫推過去,一點問題都沒有。

想到這裡,李裪誠懇的道:「興和伯,修路耗費不小,朝鮮財力薄弱,怕是曠日持久啊!」

你特麼的在忽悠老子呢!

方醒心中冷笑,這年頭驅使百姓服役是多簡單的事,難道你朝鮮還會給錢?給點飯吃就不錯了。

不過方醒還是面露惋惜之色道:「那就沒辦法了,大明目前多處動工,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此事就此作罷!」

方醒已經看到了方五正在走來,就說道:「既如此,那你就先回去吧,至於國子監,恕我直言,他們不敢收,至少在朝鮮展示誠意之前不可能。」

李裪也看到了方五,拱手道:「興和伯,在下回去會仔細考慮,並去信國內,請父王做主。」

方醒隨意的道:「那就這樣吧。」

大明是可以橫推朝鮮,可輿論上卻有些被動,而且也不符合『利益最大化』的思路。

至少得等朝鮮把倭國拉下水後,大明才好一鼓作氣,直接收拾了那個惡鄰。

看著李裪遠去,方醒問道:「可是紀綱有動作了?」

方五點點頭:「老爺,紀綱近日徹夜忙碌,太勤勉了。」

「可是審訊那些涉案衛所的官吏?」

朱棣的雷厲風行,終於把這股反貪風暴刮到了親軍之中,結果發現不少弊端。

而朱棣拋開刑部和大理寺,直接把案子交給了錦衣衛,這份信任讓外人認為,紀綱又重新贏得了朱棣的信任。

「正是。」方五迷惑的道:「老爺,那紀綱沒必要這般事必躬親吧?而且幾個親信都在,小刀曾經聽到莊敬在發牢騷,說是屁大點事也要把人叫齊了辦。」

「這廝是在想幹嘛呢?」

方醒回去就叫來了黃鐘,當然,紀綱的老仇人解縉肯定是要到的。

黃鐘也摸不清底細,猜測道:「難道紀綱是想讓陛下看到他的勤勉?」

「有可能。」

解縉分析道:「前段時間陛下對錦衣衛上下非常不滿,紀綱想必是如坐針氈,此次陛下委以重託,紀綱當然要拚命表現,否則陛下會……咦!」

解縉詫然道:「所謂狡兔死,走狗烹,紀綱狡詐,難道不知道這個道理?」

方醒思忖道:「除非是以後還會有大案,否則紀綱難逃一劫。」

作為朱棣手中的刀和獵犬,紀綱早就被那些文武官員恨之入骨。幹掉他,那麼這股怨氣就找到了發泄的地方,而不至於會宣洩到朱棣的身上。

大家都知道這是帝王心術,可偏偏就吃這一套,從古至今無不靈驗。

解縉想了想道:「如今朝中並無結黨之勢,武勛中大多是跟隨陛下的靖難功臣,要想掀起大案,除非是再過幾年。而陛下暫時不動紀綱的原因,大概是想摸出他的根底,一股腦兒的都清理乾淨,不留後患。」

再過幾年,朱棣也老了,興許就會昏聵,和他爹一樣的開始殺戮也說不定。

「陛下不會這般做。」

方醒知道朱棣的心思:明君!

為了這個目標,朱棣會控制住自己的暴戾。

「那就繼續跟著,多注意一些細節,比如說莊敬的牢騷就很重要。」

方醒想不到紀綱的意思,乾脆就不變應萬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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