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外面有人自稱興和伯的家人,帶著興和伯的書信來了。」

楊耀臉上的倨傲瞬間消散,他想用撫須這個動作來掩飾自己的不安,可卻摸錯了地方。

「讓他進來。」

沉重的腳步聲中,黃金麓回首看到了辛老七和小刀,急忙拱手道:「七哥,小刀。」

辛老七和小刀一身的塵土,面色疲憊,看來是兼程從北平趕到了金陵。

莫愁是女子,所以站在邊上,看到辛老七後,她垂下頭,淚水大滴大滴的滴落在地上。

――你還記得我的嗎?

在這讓人絕望的時刻,秉承著方醒意志而來的辛老七兩人,就像是刺破黑夜的明燈!

淚眼朦朧中,莫愁聽到了楊耀那色內厲荏的聲音。

「興和伯何事?」

楊耀知道辛老七,這位可是陛下親允以後前途無量都無法讓他離開方醒的男人。

辛老七沉聲道:「我家老爺聽聞胡疊一案大為震怒,已經和陛下說過,派了我等前來,不為別的,只為胡疊曾為大明出過力,莫愁姑娘曾經為我家老爺奮力抗爭!」

劉明目露異彩,覺得方醒做事真是太講究了。

說胡疊曾為大明出過力,這是公。

而莫愁曾經為了方醒的名聲,和趙王府對峙,險些被收監,這就是私。

我方某人公私兼顧,你金陵府如何?

而且方醒還在朱棣的面前備過案,此行就必然不會徇私。

堂堂正正啊!

果然是兵法大家!

楊耀只覺得牙齒髮酸,心頭狂跳,他的聲音再次低了幾個調門。

「此事已經過了幾月,當時以郎中之言為準,本官也無可奈何啊!」

黃金麓陰冷的道:「可莫愁姑娘來過應天府,你等卻驅之門外!」

辛老七勃然而怒:「楊大人,為何不接案子?」

若是當時辛老七接受朱棣的邀請,此刻最少是個指揮使,所以他一旦發怒,那沙場上積蓄的煞氣沖的楊耀身體不禁後仰,然後無力的辯駁道:

「此事不是本官經的手,是下面的人。」

辛老七追問道:「那人是誰?」

按理辛老七是沒資格質問楊耀的,可架不住方醒在朱棣的面前備過案,他此刻差不多就是方醒的化身。

堂堂興和伯的故舊,居然死因成疑都無人管,說出去方醒都不好意思出門,朱棣也覺得自己虧待了勛戚。

楊耀顧左右而言他的道:「胡疊的事本官也很心疼,留下一個女兒孤苦無依,幸而興和伯伸出援手,可見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啊!」

說完後,楊耀覺得堂下很安靜,抬頭,幾雙眼睛都在盯著他。

黃金麓有了方醒的背書,惡狠狠的道:「楊大人,若是那個人跑了,興和伯必然會遷怒於你,聰明的就趕緊說,否則咱們就去找……」

辛老七握住刀柄,厲聲道:「我秉承方家的意志而來,應天府若是不給個交代,我家老爺說了,不!死!不!休!」

楊耀知道黃金麓說找誰,在金陵,除去官方之外還有勛戚,方醒既然讓辛老七來,那肯定是做足了準備,要是他去找徐家,楊耀覺得自己的後半生堪憂。

而方醒讓辛老七帶來的話更懾人。

不!死!不!休!

好大的煞氣!

可楊耀知道,方醒一旦放出這種話來,那必然不會打半點折扣!

和『寬宏大量』,殺人無算的方醒為敵,本官還沒瘋啊!

楊耀坐不住了身體前俯,喊道:「快去叫了畢如安來!」

沒過多久,一個穿著九品官服的男子就來了,他看到大堂的情況,一怔之後就趕緊行禮。

楊耀惋惜的道:「畢如安,三月前,你是如何處置的神仙居掌柜胡疊的案子。」

男子的面色一變,起身看向了莫愁,目光兇狠。

「果然大膽!」

劉明嘆息了一聲,心中已經在為這人默哀。

「莫愁小姐,上次把你趕出去的可就是此人?」

辛老七的目光有些滲人,莫愁看都不用看,就憑著聲音就確定了身份。

「就是他,當時小女來順天府,被人帶去找到了他,那些人就叫他畢大人,可他聽都沒聽,就把小女給趕了出去。」

莫愁的眼中浮起了怒色,靈秀的小臉反而增添了些血色。

辛老七獰笑著問楊耀:「楊大人,你怎麼說?」

軍中的手段就是不擇手段,辛老七認定了畢如安,就算是楊耀想包庇,他也跑不了。

畢如安看到辛老七那麼猖狂,再看看楊耀一臉的為難,心中一個咯噔,就撇清道:「大人,下官那日疲憊,行事難免過了些,還請大人恕罪。」

好手段!好說辭!

楊耀在心中暗贊,同時也生出了警惕之心:以後要警惕這廝借著本官往上爬啊!

小刀在邊塞看慣了臉色,所以一眼就瞅出有鬼,他笑眯眯的道:「我家老爺乃是當朝興和伯,楊大人,你確定要庇護此人嗎?那也沒事,想必我家老爺鞭長莫及,楊大人依然可以官運亨通。」

「興和伯?」

畢如安一個踉蹌,楊耀撫須微笑。在他看來,只要他這裡給個交代,把兇手查到,畢如安自然無事。他也可以把此事當做把柄,在以後的日子裡多一個忠心的下屬。

辛老七擔心自己到來的消息泄露,兇手會逃跑,所以就森然道:「畢如安,交代吧,是誰讓你放過這起命案?一盞茶的時間不交代,在下馬上就走,不再踏進應天府衙一步!」

楊耀愕然,辛老七直接就打破了他的計劃,這尼瑪居然連畢如安都不放過嗎?那本官呢?

黃金麓早就不耐煩了,「要不咱們就去找徐家,徐家若是袖手,就去信北平,我就不信了,難道金陵府不是大明的地盤嗎?」

這時有人進來稟告道:「大人,門外有人尋一個叫做黃金麓的,說是再不放人,他們就打進來了。」

楊耀暗自叫苦:「是誰?」

來人說道:「大人,是水師的一位百戶官。」

臥槽尼瑪!這事鬧大了呀!

楊耀的眼中厲色一閃,喝道:「拿下畢如安!馬上訊問口供。」

兩名衙役神色興奮的上前,在畢如安想往堂上跑時,一棍子就抽打在他的膝彎上,把他打跪在地上。

歷來打倒自己的上官是最舒爽的事,不管你是好人還是壞人,都是往日對自己指手畫腳的傻缺,今日看到他倒霉了,那感覺實在是舒暢。

「重責!」

楊耀判斷錯了形式,所以就想討好一二,於是畢如安就成了炮灰。

小刀笑了笑:「楊大人不必麻煩了,在下學過錦衣衛的招數,自問不差。現在時間寶貴,在下來動手吧。」

畢如安開始還不相信,等小刀拿出一個小巧的袋子,從裡面一一拿出小巧的刑具後,瞬間就懵了。

「下官交代,是陳岩!是陳岩的人動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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