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石棚寨距離青州城三十公里遠,方醒得知唐賽兒殺人之後並未四處流竄,也沒殺官開倉,就放了一半心。

三個官吏已經被拿獲,一臉懵逼的跪在地上。

方醒坐在上端,唏噓道:「一個九品官兒,居然就敢這般貪婪,鄭聰,你攤上大事了。」

那叫鄭聰的男子看了楊士奇一眼,就無辜的道:「伯爺,下官自問做事兢兢業業,並無差池啊!」

很誠懇,很一臉正氣!

方醒搖搖頭,和楊士奇說道:「那唐賽兒怎麼算?若算是殺官造反,可緣由呢?」

楊士奇正色道:「當然是殺官造反!」

跪在地上的三人,哪怕是戴罪之身,依然是一臉的認同。

兔死狐悲啊!

方醒淡淡的道:「我卻有些異議,此事在我看來,它就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楊士奇的身體晃動了一下,眯眼道:「興和伯,長此以往……」

「官將不官嗎?」

方醒打斷了他的話頭,毫不客氣的道:「若是在軍中發生此事,我的處置方法很簡單,直接讓她去打頭沖陣,若是三次不死,便可免去罪名。」

「而你們!」

方醒話鋒一轉,說道:「你們正是這一切的源頭,本伯無權處置你們,但陛下一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朱棣會給他們什麼交代?

「大人,楊大人救命啊!」

朱棣的尿性全國皆知,他要是得知此事,這三人肯定是斬首,家人連流放都是奢望。

楊士奇看著三個軟在地上的官吏,水漬從屁股下面蔓延出來,就知道自己麻煩了。

按照潛規則,大家一起出來辦事,有事好商量。

可方醒卻直接出了大招,楊士奇能說什麼?

方醒聞到了尿騷味,他皺眉起身道:「這三人是此事的關鍵,本伯無權處置,楊大人自己看著辦吧!」

圈子,對大明危害的就是圈子,各種圈子!

圈子就是朋黨的雛形,蔓延開來,就是一個個的利益團體!

這些圈子代表著各自的利益群體,展開對大明的切割,吃的腦滿腸肥。

方醒不屑的道:「做了就做了,當初做下這些事的時候,你等肯定是在心中竊喜,這就是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好生享受你們最後的日子吧!老子還得要去招撫那個女人!」

……

山路難行,植被倒是不少。

當方醒看到那些絕壁時,回頭問方五:「可能上去?」

方五放下望遠鏡,苦著臉道:「老爺,上面有寨子,他們只需丟塊石頭下來,咱們就得全軍覆沒。」

方醒看了一眼,幾座山全部連在一起,四周都是絕壁,唯有兩條蜿蜒盤旋的盤梯小路可以上山。

以斥候百戶的能力,肯定是能爬上去的,可半途卻不能有人干擾,否則就是去送死。

而那兩條小路極為險要,強攻的話,方醒一點兒把握都沒有。

「此處只需準備滾石擂木就可固若金湯,那個唐賽兒倒是個厲害的。」

王賀已經熱的想吐舌頭了,他仰頭看看天,頭痛的道:「興和伯,今日肯定是攻打不成了,咱們宿營吧,不過還得要小心被山上的摸下來偷營。」

此時太監知兵的不少,王賀的偶像就是鄭和。

天氣太熱,方醒估計這邊比北平的溫度要高一截。

「這還沒到盛夏呢,天氣就這般燥熱,今年這邊的收成好不了,糧食還在轉運途中,咱們首先得安撫,否則容易引發百姓的不滿。」

方醒言辭鑿鑿的把招撫的必要性提高到了和整個山/東一地的安危緊密相關的程度,王賀翻個白眼,低聲道:「咱家知道你對那女人有意思,那要不就找個由頭,把那林三當做罪魁禍首給殺了,然後你可以得償所願,如何?」

「滾蛋!」

方醒哪敢對那個女人有意思,想想她以後彪悍的戰績,方醒自愧不如。

「紮營吧,老王,我上山一趟,你盯著軍中,不許鬧事。」

王賀一愣,拉住方醒道:「我說興和伯,那女人都殺官了,說不定現在正磨刀呢!你上去不是送死嗎?難道……」

王賀退後一步,打量著方醒道:「興和伯,難道你想上山去當壓寨夫人?嘖嘖嘖!咱家倒是大開眼界了。」

方醒沒理他,找來了林群安交代。

「伯爺,此事不妥!」

林群安直搖頭,堅決不同意。

「此事就這麼定了,你們在山下紮營,晚飯我估摸著要在山上吃了,若是成功,我叫人點了火堆報信。」

方醒直接用興和伯的的身份壓下來,誰也不能阻攔。

辛老七默默的準備了一卷繩子,小刀仔細檢查著飛刀,方五有些糾結,他也想跟著去,可斥候百戶卻不能離開他的掌控,否則方醒會不放心。

戰陣之上,你要有能信任的人,也要有能了解你的人!

方醒就帶著辛老七和小刀,宛如遊山玩水,順著小路就上去了。

……

小路蜿蜒盤旋,走在上面回身後看,整個人都有些飄飄欲仙的感覺。

南寨就在眼前,十多個男子正守著一堆石頭,虎視眈眈的看著方醒三人。其中一人喊道:「你們是哪裡的?可是來投奔唐姑娘的嗎?」

聽到唐姑娘這個稱呼,方醒的心落地了。

――幸好還沒自稱佛母啊!不然誰也救不了她!

辛老七沉聲道:「去告訴唐姑娘,大明興和伯在此!」

「大明興和伯?」

那男子一愣,邊上的十多人卻已經慌了手腳,其中一人不小心推了一塊石頭下來,順著小路往下滾。

臥槽尼瑪!

此時再高的武力值也是扯淡,方醒三人手忙腳亂的閃到邊上,幸虧上面沒有繼續滾石,否則……

辛老七躲開後,勃然大怒道:「唐賽兒就是這麼對待自己的朋友嗎?」

他現在最後悔的就是沒有帶著弓箭,否則他能用弓箭短暫壓制住這些烏合之眾,然後給方醒趁機撤下去的時間。

那喊話的男子回頭呵斥了一下,然後說道:「你等原地不許動,等著!」說完他就進了寨子。

方醒隨意坐在地上,招呼辛老七和小刀拿出水來,就地休息。

山風吹過,把青衫緊緊的貼在方醒的身上,在腰間那裡凸出一個曲尺形狀的輪廓來。

坐在這裡往山下看,能看到那些營帳已經紮起來了,要不了多久,炊煙也會升起來。

山間很靜謐,只是偶爾有一聲鳥鳴。由於乾旱,方醒聽著鳥叫聲中,仿佛都多了些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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