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書友:「狼屠屠狼」的萬賞!

……

孫祥出來,看到方醒站在蘭堅的屍骸邊上,就走過去低聲說道:「興和伯,咱家不瞞你,目前就你的嫌疑最大。」

「我知道。」

方醒知道自己現在是黃泥巴掉褲襠,所以回身道:「該如何就如何吧,只是他間接因我而死,他的妻兒怎麼安置?」

孫祥詫異的打量著方醒,覺得他沒有深陷漩渦的自覺,反而還去關心蘭堅的妻兒,這是什麼?

心軟?

方醒說道:「我不慈悲,只是我不喜歡欠著別人的,他因我而死,孤兒寡母,不處置妥當,我心不安。」

孫祥點頭道:「咱家會向陛下稟告,造孽的事咱家不會做。只是有一個,興和伯,你不怕把自己的秉性告訴咱家,為何?」

方醒淡淡的道:「我秉承本心行事,何懼別人的算計!若是每日還得戴著個面具活著,那多沒勁。」

孫祥撥動著佛珠,看著蘭堅那鐵青的臉,唏噓道:「這是何苦來哉……」

方醒摸出幾張寶鈔遞給孫祥:「勞煩你轉交給她們母子,別說是我送的。」

孫祥接過,慎重的道:「咱家有數。」

方醒轉身走到那對母子的身前,低聲道:「雖然蘭大人不是我殺的,可我估計多多少少和我有些關係,你們母子且好生度日,若是有麻煩,盡可去方家莊找我。」

女人抱著兒子茫然的抬頭,喃喃的道:「我能怎麼辦?我能怎麼辦?」

那孩子有些驚恐的躲在女人的懷裡,不敢抬頭。

「你父親是個好人,是個有堅持的人……」

方醒出了蘭家,等到了巷子口,看到稀稀拉拉的那二三十人,不禁搖搖頭道:「若是有心,那便多照拂那個孩子,若是想以此博名,那就歇歇吧。」

方醒策馬出去,人群沉默以對。

「不要你的假惺惺!」

出了巷子就是大街,方醒的心情有些鬱郁,聽到身後這一聲喊,不禁笑了。

朱元璋當年說生員不可議國事,果然眼光獨到。

這就是一群不諳世事的傢伙,小心思不少,卻限於閱歷的關係,表達出來有些生硬和做作。

「聖賢書啊聖賢書!」

頭懸樑,錐刺股,廢寢忘食,卻忘記了該去實踐,這樣的學問學來幹個啥?

學為所用。學了無用的東西,學來幹啥?

只是為了特權和踏入官場的許可證,無數人從幼時就開始了學習。

有的一帆風順,春風得意,從此成為人上人。

有的科場蹉跎,從風華正茂,磨到兩鬢斑白,依然屢敗屢戰。

是了,儒家就是一個圈子。

這個圈子裡的人非富即貴,外人看著只有流口水的份。

想進來嗎?

去學吧,從小就去學,只要你中了舉人,就算是進了這個圈子。

「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男兒若遂平生志,六經勤向窗前讀……」

君王要的是思想,對穩定社會和穩定皇室有用的思想,而這個思想能不能治國,卻不是他們所考慮的。

再不會,給你從七品官開始做起,一路下來幾十年,是頭豬也該懂的如何為官,如何執政了吧?

這就是一個篩選的過程,能擠到朝堂之上的,大多是人精,精通各種官場手段,對人心的把握有獨到之處。

回到家,解縉和于謙在院子裡溜達,說些做文章的要點,看到方醒回來,解縉就問道:「誰殺的?」

方醒搖搖頭道:「是老手,而且弄不好是蒙元人。」

「繩套?」

不得不說,解縉的智商真的能碾壓方醒幾條街,不過是有個頭,他馬上就推算出後續。

方醒點點頭,「是,只是蘭堅家中窮困,留下了孤兒寡母,看著有些不忍。」

回到家中,方醒就收起了那些東西,很坦率的說出自己的想法。

于謙覺得方醒有些……不大真實。

不管是文官還是武勛,到一定的地位之後,仁慈這種心態幾乎已經被滅殺的差不多了。

仁慈就是弱點,也是漏洞。

「伯爺,對方可是想殺人讓您深陷漩渦嗎?」

……

「派人去方家,就說我請興和伯出遊,順便讓胡氏和孫氏準備一下。」

朱瞻基一身錦袍顯得格外的利索,杜謙在邊上勸道:「殿下,此時興和伯就是一個漩渦,蟄伏才能消磨輿論,您和他走近並無幫助,反而會讓外界對此更加揣測……」

朱瞻基負手道:「什麼輿論?有人是不知道亂說,有人是知道了胡說,上次蘭堅彈劾興和伯有不臣之心時,他安好無恙,此次他盯上了書院,可卻死的無聲無息。」

杜謙垂眸道:「是,殿下所言無差。」

朱瞻基說道:「人心鬼蜮,可終究有跡可循,興和伯若是要動手也不會是現在,那人多半是想把他拖進來,借著興和伯北征立下大功,軌道馬車引發轟動的時機拖進來,時機把握的太好了。」

杜謙垂首道:「是,蘭堅彈劾興和伯為權臣之後,必然進入了有心人的眼中,劉觀坐視,背後必然是文臣們達成了一致,只是蘭堅這麼一死,也不知道劉觀和那些文臣們作何想法。」

朱瞻基走到門邊,看著霧蒙蒙的天空,淡淡的道:「他們必然是樂見其成!」

杜謙心中一顫,知道朱瞻基終於是對文臣們生出了忌憚和防備。

而朱瞻基難得要帶著女人出門,讓孫氏興奮不已,急忙叫人更衣。

等聽到胡善祥也要去時,孫氏的笑容一下就收了。

「太孫妃願意去?」

胡善祥和朱瞻基相敬如賓,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

「去的,太孫妃已經出發了。」

「那就快點,一定要走在前面。」

孫氏非常清楚,自己不管怎麼得寵,可卻不能破壞了規矩,否則時間長了,朱瞻基……

「興和伯家誰去?」

「不知道呢……」

等孫氏急匆匆的往前面趕時,聽到了一個嚇人的消息。

「那日跟著蘭堅去的兩個御史剛從東廠出來,就被人給殺了。」

孫氏的腳步一滯,藉助著幾棵大樹躲避著。

「太狠了,不會是興和伯吧?」

「說不清啊!殿下還和興和伯一家出遊,不妥當啊!」

孫氏聽到這裡就出去喝道:「背後談論國事,府中什麼時候那麼沒規矩了?」

這兩個女婢被嚇得跪在地上請罪,孫氏的面色稍霽,說道:「幸好是遇到我,你們以後且管住自己的嘴,免得惹禍上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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