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醒依舊在營地里待著,麾下依舊每日操練不輟,漸漸的成了南昌城的一景,每日都能吸引不少閒人來看熱鬧。

那件事發生之後,男子被囚禁在軍營里,女人每日在營地里幫廚,看著竟然沒有一點兒要追究的意思,倒是讓外界想看熱鬧的人大失所望。

按理方醒這般處置能讓氣氛緩和些,可外面漸漸的有些雜音,說是方醒的麾下在街上強買強賣,還調戲婦女。

強買強賣確實是有,調戲婦女也有,可誰也不知道是不是方醒麾下乾的。

「軍服都一樣,咱們也給下面的兄弟放過假,這事倒是有些意思。」

方醒召集了人議事,開頭就定下了調子。

「咱們的人不會去干這等事,而且當時發生的地方也沒咱們的人,這不過是在造勢罷了,不足為奇。」

吳躍憤憤不平的道:「伯爺,這還是栽贓,肆無忌憚的栽贓!」

黑刺的百戶官顏飛得以參加此次議事,他謹慎的道:「伯爺,此事多半是王府幹的,他們想幹什麼?」

方醒意態閒適的道:「本伯斷定奏章已經在進京的路上了,這不過是給陛下施壓的藉口而已。」

吳躍怒道:「伯爺,那咱們直接動手吧!」

「藩王哪能說動就動?」

方醒略帶譏諷的說道:「皇親國戚嘛,非有確鑿的理由,陛下也無法動彈。」

「那咱們就只能憋著?」吳躍失望的道:「回頭京城那邊肯定會下旨申飭,伯爺,咱們這次可就白來了。」

「不白來,顏飛,你那邊可有結果了?」

方醒從容不迫的問道。

「伯爺,已經盯住了三家商鋪。」

方醒點點頭,吩咐道:「讓人進來。」

隨後就進來一人,卻是徐慶。

「伯爺。」

徐慶胖了些,臉上掛著那種沒有含義的微笑,商人的微笑。

方醒問道:「那三家商賈自稱是誰的?」

徐慶說道:「他們都說是自己的。」

「那就好。」

方醒微笑道:「辛苦你了,回頭你就去金陵。」

徐慶忍不住喜悅,問道:「伯爺,船隊在整修,可是要出海了?」

方醒點點頭,說道:「等這邊的事處置好了,我就去金陵,協調一番。」

徐慶拱手謝了,等他走後,方醒想起了在金陵的鄭和,不禁說道:「工匠雲集,貨物堆積如山,這才是大國盛世!」

看了一眼依舊是不忿的吳躍,方醒說道:「天氣有些熱,帶上一個百戶所,找茬去!」

……

天氣熱,走動就少,南昌城中看著有些冷清。

南昌前衛的營地里,陳慶年正咬牙切齒的喝罵著眼前的妹夫程雲。

「你是瘋了?陛下登基,那方醒可是他的心腹,老子上次叫你早些從王府脫身,你就當做是耳旁風,你死就死,別連累了老子!」

程雲皺眉聽著他罵完,然後說道:「大哥你這是聽了誰的話?為何對殿下如此偏見?如今的大明可是盛世,盛世就得有盛世的氣象,也就是王者之氣。」

程雲給自己倒了茶水,對著一臉狐疑神色的陳慶年笑了笑,說道:「王者之氣,這是歷代帝王都想彰顯出來的東西。當今陛下承襲了文皇帝的衣缽,可不會在藩王身上墜了名聲。特別是像殿下這等宗室長輩,陛下若是要動手,那……就是殘暴,天下藩王人人自危,大明危矣。」

「你別給老子說這些文縐縐的,就問你,出還是不出?」

陳慶年目露凶光,惡狠狠的說道:「若非是看在我那苦命的妹妹份上,老子早就晚上派人摸過去,割了你的腦袋!」

程雲微微一笑,說道:「大哥可知當今的局勢?」

「老子知道個屁!」陳慶年沒好氣的罵道。

程雲不以為忤,說道:「陛下年輕,登基後看著有些穩不住的意思,頻頻想弄些大動靜出來,這便是沒有城府。關鍵是陛下想削藩,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道理在誰的一邊?當然還是藩王!」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此天理也!」程雲搖晃著腦袋說道:「寧王殿下當年可是雄兵數萬,只是棋差一招……」

「殿下想幹什麼?」陳慶年艱難的問道:「難道是想……謀反?」

看到自己的大舅兄害怕的模樣,程雲嘴角微翹,隱住譏諷說道:「不會,只是自保罷了。」

陳慶年鬆了一口氣,說道:「那你還折騰什麼?趕緊出來,免得老子整日就擔心被你牽累掉了腦袋。」

程雲說道:「大哥,你見罪於方醒,以後不可能會升遷。而且你的那些證據都掌握在他的手中,升遷就是危險。所以以後就在南昌吧。有殿下的護佑,咱們一家子謀個富貴,至於以後,且看陛下的施政……」

陳慶年鬆了一口氣,說道:「此次我也是僥倖,那方醒大概是不想引起殿下的警覺,所以就放了我出來,否則他當場就能把我扣住,然後行文兵部,哎!收了吧,那些欠錢的趕緊去收了,然後就此收手。」

這時外面有人進來稟告道:「大人,興和伯帶人氣勢洶洶的出去了!」

陳慶年還在發矇,程雲已經反應過來了,「多少人?」

「一百餘人。」

「哦!那事情不大。」

……

「嘭!」

南昌城中的一家規模不小的米店被人闖了進去,櫃檯當即就被一刀劈開。

「啊……」

店裡有兩個買米的百姓,看到全副武裝的軍士被嚇得尖叫出聲,然後扛著裝滿米的袋子趁機跑了。

能占小便宜為啥不占?

尖叫一聲代表我們被嚇壞了,忘記給錢了。若是你能找到我家,那沒說的,可為了兩袋子大米,值當搜索南昌城嗎?

店裡的掌柜和夥計沒有這等心思,他們已經在長刀的威脅下跪了。

門外的軍士閃開一條路,方醒施施然的走了進來。

掌柜抬頭看了看,無辜的道:「大人,小的沒犯事啊!」

小刀提了椅子過來,方醒就像是惡霸般的坐下,然後淡淡的問道:「誰的產業?」

掌柜的愕然,然後說道:「我家老爺的產業。」

「不是王府?」

方醒的問題赤果果的,毫不加掩飾。外面正在交涉的巡城軍士聽了就拱拱手,一溜煙跑了。

王府是老大,可終歸是在蟄伏。而這位興和伯可是睚眥必報,捲入他和王府之間的爭鬥,多半會成為炮灰。

隨後就有小吏來了,進來就問話:「敢問伯爺這是為何?」

掌柜看到小吏如同是見到了親生父母,喊冤道:「大人,小的本分生意,今日不知何故,這位大人帶人進來打砸……」

小吏看向方醒,拱手道:「伯爺……」

方醒隨意的道:「本伯家中赤貧,聽聞這家米店沒有後台,就準備吞了它,你有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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