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呂伍一巴掌扇倒了呂輝,在聞訊趕來的大兒子的勸告下,顫抖著身體,指著呂輝罵道:「你個小畜生!你誤了大事!」

呂輝面如死灰跪正了說道:「父親,不成就不成……難道咱們家非得要靠著孩兒……」

「啪!」

呂伍一巴掌再次扇倒他,氣得渾身打顫,罵道:「沒了!懂不懂?從今日之後,呂家的人就別想做官,別想做官!懂不懂?!」

瞬間前廳寂靜,只有呂伍的喘息聲。

「父親,不成就不成,難道還要卡著咱們家以後的仕途不成?這也太過了……」

呂伍冷笑著,喘息著,目光呆滯的道:「若是老實人家也就罷了,可咱們家卻是……為父乃是官宦,奈何……」

……

「那呂輝只是一起,那個真定的百戶餘勇,說是家中頗為清靜,若是看中了,到時候自然能琴瑟相和……」

太后覺得誰都配不上自己的女兒,可女大當嫁,不,是招駙馬。

再多的不舍,也都化為要為婉婉招一個好駙馬的念頭。

這個念頭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太后經常叫了胡善祥一起來參詳人選。

……

真定府算是個軍鎮,拱衛京師的要地。

等草原上的威脅被擊敗後,真定府也難免開始了沒落。

而餘勇就是其中的一員。

他就是軍戶出身,自家老爹的人脈在,他自然在軍中混的如魚得水。

天氣漸漸涼爽了,軍中無事,點卯之後,餘勇就回家休息。

睡個回籠覺,醒來他就溜達著到了街上,然後找了家相熟的酒樓進去。

作為單身漢,家中又頗有些錢鈔,所以餘勇多半喜歡在外面吃。

點了兩個菜,叫了大餅和一壺酒,餘勇慢慢的吃著。

他帶著個帽子,很鬆散的戴法。

吃了一半時,他覺得沒了胃口,就準備出去結帳。

剛走到門口時,門外正好有人準備進來。

「你是……」

門外幾個大漢簇擁著一個男子。

男子看了餘勇一眼,問道:「你就是餘勇?」

不叫余大人,而是直呼其名,那麼此人的身份可想而知。

餘勇趕緊拱手道:「正是余某。」

「進去說話!」

男子當先進去,也不擔心餘勇是否會惱怒,或是自行離去。

餘勇看看那幾個目光不善的大漢,就進了房間。

方醒看著剩下大半的飯菜,就問道:「胃口不好?」

餘勇難掩倦意的忍住了一個哈欠,然後說道:「是。」

方醒搖搖還剩下一點兒酒水的酒壺,隨口問道:「身體可有隱疾?」

睡多了不但會沒胃口,而且腦子也不大靈光。

餘勇楞了一下,說道:「余某身體健壯啊!」

方醒沉吟了一下,說道:「本人想為你做媒,你自己說說……可值當?」

餘勇一怔,起身拱手道:「敢問您是……」

方醒搖搖頭道:「你別問我是誰,你只需知道,你若是騙了我,會死的很慘。」

餘勇心中一凜,看了站在方醒身後的兩個大漢一眼,遲疑道:「大人?」

方醒點點頭,辛老七在他身後沉聲道:「我老爺問話,你只管說了就是,但有半句假話,你那個百戶的頭銜只是草芥!」

餘勇點點頭,知道自己怕是進了權貴的眼中。

他在真定府的名聲不錯,所以媒婆隔三差五的上門,只是他暫時不想娶妻,就擱置了。

「說吧,別想探知我的身份,那對你只有壞處沒好處。」

方醒的氣勢全放,目光冷冰冰的盯著餘勇。

餘勇苦笑道:「余某……」

他緩緩解開帽子,然後低頭。

方醒起身看了一眼,說道:「你很好,忘記這件事,這對你有莫大的好處。」

……

關於給婉婉挑選駙馬的事在宮中屬於禁忌,知道的人不多。

太后等了好幾天都沒聽到迴音,就有些急了。

「去看看皇帝在做什麼,讓他閒暇時來一趟。」

朱瞻基最近忙著和群臣角力,為了見明報和群臣鬧騰。

王裳的戰鬥力太強大了,嬉笑怒罵,總是能激怒那些士紳。有人想搗亂,可徐景昌拿著尚方寶劍,把紈絝的性子使了個十足,已經打殘了多人。

「陛下,那見明報上面寫了不少百姓用得著的東西,比如說土豆怎麼才能高產,怎麼養家畜……每次這見明報一下去,各地的城門處水泄不通……」

安綸又胖了些,看樣子升任廠督之後的日子不錯。

「誰在負責抄寫和念誦?」

朱瞻基看了那些輔政學士一眼,然後嘴角微微翹起。

安綸堆笑道:「都是那些科學子弟,偶爾也有些讀書人去,不過會被打罵……後來就少見了。」

朱瞻基滿意的點點頭,安綸告退。

這是一場方醒口中『送知識下鄉』的大事,可卻陰險的把科學的影響力進一步擴散了。

這是顛覆!

楊榮覺得自己的眼光有些問題,當初見明報問世時,他以為這只是皇帝和方醒用來輔助革新的工具。

所以那些辛辣的文章傳到他的耳中,他也只是微微一笑。

如今見明報的影響力越發的大了,每當到了那個時候,無數百姓都在翹首以盼,等待著最新的消息,還有那些小知識。

見明報在改變著百姓獲取消息和知識的渠道,以往他們幾乎足不出本鄉,一輩子能議論到縣令就算是不錯了。

至於朝中,以及整個大明,對於百姓來說只是個概念而已。

如今這個概念被見明報變成了現實。

塞外的敵人都被大明幹掉了,已經成了大明的江南和養馬地。

交趾早已不再是大明的傷口,而是大明的甘蔗種植地。

朝鮮……

倭國……

大明的船隊在大海上縱橫無敵。

各處的糧食源源不斷的運進來,各種資源都在壯大著大明的肌體。

那些百姓這才知道:哦!原來大明那麼強大了啊!

然後自豪就會被慢慢的埋下,等待時機迸發。

這個該死的王裳啊!

無數人在叫罵著,恨不能幹掉那個早就該死的老頭。

可王裳依舊存在,看樣子還會繼續存在,並活的不錯。

而背後的始作俑者依舊在河間府逍遙度日,身邊還跟著兩個兒子。

皇帝呢?

楊榮收斂心神,說道:「陛下,多事之秋……山東……河間府到京城,邸報那邊應當鎮之以靜……」

這話是在提醒皇帝:老大,現在的局勢就夠亂了,您還是讓那個老瘋子消停些吧。

漸漸安靜……

朱瞻基感受,近乎於享受著這份寧靜。

從登基始,他就在和這幫子臣子們搏鬥,隱形的搏鬥。

一步步的革新動作,一步步的暫時妥協退讓,這才換來了今日的咄咄逼人……

一瞬間他想了許多,最後化為微笑:「百姓歡喜,諸卿歡喜否?」

革新導致了一部分人強烈反對,卻讓大部分滿意。

你們滿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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