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和伯,那李維一家對長公主多有不敬……」

大抵是怕方醒言而無信,所以第二天早上東廠就來人,把李維一家子的言行告訴了方醒。

「我們公公說了,您若是要動手,那就只能說是自己查出來的,最多說是逼問出來的。」

這是陳實第一次直面方醒,有些好奇。

「知道了。」

方醒並未有出手的想法,因為他知道朱瞻基和太后的憤怒能讓李維一家子後悔終生。

此事如果是發生在普通人家,就算是得知男方的話難聽,大抵也只能是散夥了事,甚至女方家擔心女兒嫁不出去,忍辱負重繼續走程序。

但那是皇家啊!

就在方醒想著這事的時候,李維一家就被人沖了進去,一陣打砸。

李維拚命阻攔,被兩巴掌打腫了臉,右手也被打斷。

而潑辣的李母在一開始就被打落了滿口的牙齒,暈倒在地上。

一家子只有李父完好無損,眼睜睜的看著家裡變成了戰場,混亂不堪。

歹徒們很大氣的出來,然後為首的男子站在李父的身前,沉聲道:「別給自家惹禍!」

一群人走了,外面看熱鬧的人沒敢攔。

李維在慘叫著,李母也醒來了,嘴裡的血水不停的吐著。但她很兇悍,居然沒慘嚎,只說要報官。

「住口!」

李父的眼中多了厲色,這是李母和李維從未見過的,兩人不禁都呆住了。

「禍從口出,這次咱們家……」

李父突然轉身對著大門外跪下,然後虔誠的叩首道:「陛下萬歲!」

李母罵道:「老東西你瘋了!系中的手都被打斷了,你還什麼陛下……」

李父回頭,眯眼看著李母道:「這些年我忍著你,不是怕你,只是想清靜。現在我不要清靜,你再多嘴,我馬上寫休書,滾回家去!」

李母仿佛是第一次認識自己的丈夫,她嘶吼道:「好好好!有本事你……」

她滿口牙都掉了,說話漏風,虧得李父和她老夫老妻,所以猜得到。

所以李父進了屋子,稍後拿著筆墨紙硯出來。

「給你和離!」

「不,夫君,妾身錯了,妾身錯了。」

……

方醒的心情很好,得知李維一家倒霉後就更好了。

若是從公允的角度出發,這次下手過了些。

可方醒想起婉婉那怯生生的眼神時,恨不能把李維給宰了。

所以幫親不幫理就是這麼一回事,方醒也不能免俗。

不過當看到閆大建那張微笑的臉時,方醒覺得所有的好心情都消失了。

方家莊的清晨很清新,剛休沐的土豆正跟在方醒的身邊說話,見到閆大建後就低聲道:「爹,是閆大建。」

方醒看了迎面而來的閆大建一眼,說道:「咱們家不怕任何人。」

土豆挺直了腰杆,說道:「爹,孩兒錯了。」

方醒微笑道:「你還小,擔心什麼?自己要強大,這才是避免麻煩的捷徑,其它不管是軟弱還是外強中乾都不頂用。」

「興和伯,貴公子英氣勃發,本官見之艷羨啊!」

閆大建笑的就像是來鄰居家串門。

而誇讚對方的孩子更是人際交往的要點,可惜這個要點大多人都不知道,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樂意去吹捧別人家的孩子。

而閆大建顯然就是人精,一見面就用夸土豆來拉近雙方的距離。

可惜方醒不是人精,但也是見識過無數場面的傢伙。

所以他只是淡淡的道:「閆大人可是稀客。」

「見過閆大人。」

在武學兩年,土豆現在連行禮都是腰板挺拔,只是腦袋微微垂下。

好個少年郎啊!

閆大建發自內心的讚嘆著,然後說道:「興和伯性子爽快,下官也不遮掩。」

方醒指指自己的右邊,閆大建心中大恨。

合著你的兒子在左邊,讓我在右邊啊!

方醒微微點頭,仿佛是在證實自己的安排。

「你想說什麼?」

閆大建走在方醒的右邊,被他的話給弄的幾乎無話可說。

按照傳統的規矩,哪怕來的是對手,可該有的體面也得有。

可目前看來,方醒壓根就不想給他體面。

「本官……兢兢業業,興許功名心多了些,可骨子裡依舊是為了大明。私念也有,可少。」

閆大建誠懇的道:「本官若是不要臉面去博前程,那麼會有更好的辦法,比如說請胡大人出面,這不是難事,興和伯,相信本官,這很容易就能辦到。」

這不是虛言,不是假話。

方醒卻不置可否的道:「你對我說這些做什麼?」

閆大建沒想到方醒居然會是這種態度,就說道:「興和伯,不知咱們之間有什麼誤會……」

方醒淡淡的道:「本伯也不知。」

土豆在另一邊聽著這些對話,只覺得自己已經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興和伯,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敵人,再說咱們並無仇怨吧?」

「是沒有仇怨。」

閆大建覺得自己是遇到了瘋子,所以很是納悶的問道:「那你為何要阻攔本官上進?」

「不為什麼。」

方醒摸摸已經和自己一樣高的土豆的頭頂,說道:「本伯覺得喜歡。」

「興和伯!」

閆大建覺得方醒是在羞辱自己,就咬牙道:「為何?」

到了一個階層之後,做事不可能全憑著自己的喜惡,而是要從利益的角度出發,進行加減法。

所以閆大建怎麼可能相信方醒的話。

方醒突然伸手壓在土豆的肩上,看似要兒子扶著自己,可那手卻沉重。

土豆心中一緊,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仔細看著、聽著這一場見面。

方醒看著閆大建,說道:「我喜歡,你不服氣嗎?」

閆大建沒想到會被這般羞辱,就鐵青著臉道:「事無可不對人言。」

「我厭惡你。」

方醒就這麼回復了閆大建的問題,然後說道:「你自己斟酌,是要掙扎一把,還是老老實實的繼續蟄伏,隨便你。」

這是直接挑明了態度。

我方醒不想看到你閆大建上位,你最好就老實的繼續在禮部左侍郎的位置上待著。

「別躁動,本伯有的是法子讓你後悔終生,所以你最好自愛些。」

閆大建抬頭,想厲聲說一番,可卻看到了方醒的眼睛。

那眼中全是冰冷。

這是為何?

閆大建真的想不到自己和方醒有什麼仇怨,所以越發的懵懂了。

「告辭!」

既然說不通道理,那麼久留也沒用處。

「看出來了什麼?」

既然要出手對付閆大建,方醒自然不會去客套。

土豆看著閆大建穩健上馬,說道:「爹,他是得罪了您嗎?」

閆大建策馬離去,甚至在走前還很有風度的拱拱手,可方醒卻沒有回應。

「兒子,這只是一次利益交換而已。」

「交換?」

土豆有些不解。

方醒笑道:「你也大了,這些事也該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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