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白被原公司開除,竟干起了裝卸工這個職業,並隱瞞了家人很長一段時間,這已經是欺騙了。或許有人會奇怪,以楊一楠那炮筒子性格,必然會鬧得天翻地覆。

但她一看到馮白交上了的錢就眉開眼笑,瞬間原諒了丈夫,這是不是太愛錢了,連原則也不要了。

其實,楊一楠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丈夫這種做,完全是為了這個家,為了她和孩子。

是的,馮白是農民子弟出身,小時候也吃慣了苦。可畢竟當了二十多年的程式設計師,是個體面的白領。

像他這種窮人家的孩子,最是愛面子。現在為了家庭,連面子都不要了去干那種艱苦的工作,可想剛開始的時候內心必然異常痛苦。

從這一點來看,馮白是多麼堅強多麼有責任心的人啊。

為了愛情親情,什麼都肯犧牲。

楊一楠又不是傻子,如果不知道這一點,也心疼丈夫。

她是很生氣,可也非常感動。丈夫把錢雙手奉上的時候,自然就順勢原諒了他。

看著丈夫手上的厚繭,回想起他前一段時間身上的傷痕和早晨起床時痛苦的呻吟,楊一楠就想哭。心中暗自自責:楊一楠啊楊一楠,你平時只顧著抱怨,抱怨家裡窮,抱怨身體不舒服,你關心過老白嗎?哪怕你多關心他一點點,也能覺察到他和以往的不痛。一個男人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失去自己的事業,事業才是男人的尊嚴啊!

早知道這樣我跟他鬧什麼,生什麼二胎,買什麼房子呀?

接下來幾日,楊一楠收起了自己的小性子,對丈夫異常的溫柔。弄得馮白倒有點惶惶不安:「領導,我真沒有藏私房錢,我以我的名譽發誓。求求你,就別考驗我了!」

楊一楠幽幽嘆息:「馮白,我以前對你態度蠻橫,我向你道歉。這個給你……」說著就從柜子里掏出一條煙遞過去。

馮白色變,哀求:「我真經不起考驗啊,我會戒煙的。」

楊一楠無奈:「我不是責怪你抽煙,你的工作環境需要,還有疲倦的時候也需要抽一口解乏。如果你想戒律,慢慢來吧!我打算過一段時間把新房子賣了,這樣你也不必那麼辛苦,這樣你也可以慢慢找工作。」

「賣房,不行不行。」馮白搖頭:「那是剛需,再說了,咱也得給閨女留點財產不是。楊一楠,你的觀念需要改變。我現在這個工作挺好的,我也乾得挺開心。是是是,我是個名牌大學生,干搬運是不合適。等我會計師資格證下來再說,而且,現在的工作不是不那麼好找的,我先幹著現在這個工作再說。」

是的,馮白最近挺開心的。他意見完全適應了體力勞動,感覺身體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健康。每天累到渾身大汗,回家和給老婆還有兩個孩子做飯,喝二兩小酒,腦子裡不裝事。抑鬱和失眠的毛病沒有了,一覺睡到大天亮。

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啊!

前天大頭打電話來說時晴術後發炎,已經發起了高燒,看架勢沒有半個月出不了院,他要在醫院陪護,唯一擔心的是小雨。

還沒等馮白說話,在旁邊偷聽的楊一楠就大聲插嘴:「關飛你放心,就讓小雨住我家裡好了,老白會照顧他的飲食起居,每天兩個孩子一起上學放學也有個照應。」

關飛難得地客氣:「這怎麼好,給你們添麻煩的。」

楊一楠說:「不麻煩啊,小雨不是要做心理輔導嗎?以前都是老白每天和小雨視頻聊上一個小時,現在好了,時刻呆在一起,隨時輔導。放心好了,等時晴出院,我還你一個健康陽光的小伙子。」

馮白苦笑:「楊一楠你這牛皮吹大了,心理輔導又不是感冒吃藥,只要對症就能手到病除,時間會很長的。」

別看楊一楠這人是城市裡的姑娘,但腦子裡卻比馮白更封建更糟粕,她喜歡兒女雙全喜歡家裡熱熱鬧鬧,她是真把帥到爆炸的關小雨當成自己的親生兒子了,很享受家裡人生鼎沸的感覺——馮小園在向父親發脾氣,馮白賠小心;馮小園懟關小雨了,馮白陪小心;馮小園和她吵架了,馮白賠小心——家裡好亂,但好有意思。

時晴病休請了長假,公司已經出了通知,大概意思是至少在半年時間內她不會回來。將來即便回公司銷假,估計也不會再回人力資源的崗位上。

人力資源部的工作也需要人主持,按照公司制度,應該是一個副部長負責。

這副部長姓徐,是個中年男性,做銷售出身。他是年初從其他崗位上調整過來的,因為在外面跑慣了,不是太喜歡現在這個工作。

前一段時間,幾個副部長紛紛要求下項目追求更高的收入。

公司人力緊張,都同意了。這個徐部長也想下去,可惜他剛來沒兩個月,怎麼可能走。公司安撫了他半天,依舊留他堅守。

據說,下一步他很有可能頂時晴的位置。

人力資源部是女人扎堆的地方,女人都八卦,小心眼也多。這兩日,楊一楠明顯地感覺到其他都對徐部長的態度中充滿了討好之意,都趕著燒這口熱灶。

自從上次招聘會失手,楊一楠已經徹底絕了上進的心思,只想著歲月靜好。

當然,這並不是說她上班就摸魚,做薪水小偷。畢竟,部門裡懂業務能做事的就那麼幾個,她不幹,活兒不就擺在那裡了。

該乾的工作,楊一楠自然認真做好。當然,與她無關的事情也不會主動去做。

就這樣,她開始變成沉默寡言,在部門中相當於一個隱形人,也沒有人關心。

這一日,楊一楠去上班,剛坐到位置上,小秦就把一杯熱騰騰的咖啡遞到她的桌上,小心地問:「楠姐,今天公司的膠囊咖啡剛進了新貨,是你最喜歡的牌子,是不是和往常一樣加兩包糖?」

楊一楠胖,喜歡甜食,喝咖啡要兩包糖,有的時候甚至三包。

看到小秦這個反骨,楊一楠就好象看到了一隻蒼蠅。

她強忍著心中的不快,淡淡道:「小秦,我記得你每天都會替時部長送咖啡的。怎麼,今天時部長沒來,你找不地方送,想找我幫忙喝?」

小秦有點尷尬:「楠姐,以前的事情是我錯了,我對不起你。」

楊一楠低聲道:「職場如戰場,人人都想奮勇爭先,人人都想上位,你還年輕,有雄心是好的。無論你做什麼事,我都能理解,畢竟我也是年輕過來的人。不過,做人得有自己的原則。新人進職場後必然會和某些同事某些領導走得進,這正常,人以群分,人都有社交需要,有自己的陣營。不過,你今天和東家走得近,明天又去西家,到處亂燒灶,總有一天會燒到自己。做事,說到底是做人,只有自己站得端立得正了才能得到別人的尊重。這也是我,一個職場老人對你的忠告。」

這話已經是非常的不客氣了,小秦臊得滿面通紅,訥訥道:「楠姐你說得對,我錯了還不成嗎?」

楊一楠:「我可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不不不,楠姐你聽我說。」小秦有點想哭的意思,低聲道:「楠姐,上次那包的事情……你也知道我經濟困難,現在還在租房住,我男朋友又是個沒擔待的。他每個月那點錢還不夠他自己花的,所有開銷都是我在出。他沒錢了,就問我要。如果不給,他就鬧分手。我當時已經連續半個月晚飯都是用方便麵對付著,實在是急了,楠姐,對不起,對不起。」

「你……倒貼你男朋友?」楊一楠好奇:「我記得你說過,你男朋友是做新媒體編輯的,收入也上萬了,不至於那麼困難吧?」

小秦眼圈微紅:「他的收入是不低,可開銷也大,手又散。買個手辦就得一千多,遊戲充值一兩千眉頭都不眨一下。新手機出來,三天內必換。」

楊一楠看到她可憐的樣子,心中同情,嘆息:「你也是,說起來你也長得漂亮,學歷也高,人也聰明,可選男人的時候怎麼就變成瞎子了?有一句話是怎麼說的,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婚姻是女人的第二次投胎,我們更是要擦亮眼睛,要清醒冷靜啊!」

小秦:「誰說不是呢,可和我男朋友認識的時候,我剛從大學畢業,根本就不懂事。現在既然已經和人家在一起了,彼此也挺喜歡的,不好分手。還是楠姐你知人,選了馮大哥那麼好的一個人,真羨慕你們兩口子,真幸福啊!」

楊一楠:「你啊,是不太懂事。」

小秦:「是是是,我不懂事,楠姐,你能原諒我嗎?」

楊一楠聽到小秦誇獎馮白,心中歡喜,就端起咖啡喝了一口:「我這麼胖,不能再加糖了,以後都喝黑咖啡。」

小秦:「楠姐我記住了,以後給你送咖啡什麼都不加。」

待到哭唧唧的小秦離開,楊一楠心中奇怪,這人怎麼回事,今天分明是來討好我啊!

我現在就是個普通工作人員,又有什麼值得討好的地方?

正在這個時候,她接到通知,公司要開會,楊董會出席,讓各部門高管出席。人力資源部這邊,不但徐副部長要去,上頭還特意點名讓楊一楠也參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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