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落地的第一步,靴底踩在了一塊石頭上,發出的聲音讓人覺得冷清,在空氣中盪開去。

韓青禹警惕地第一時間拿起手電筒掃了一圈,還好,四下里沒有任何動靜。

「看來這裡應該沒有怪蟒了。」韓青禹心說若是還有,他們察覺我到來,應該馬上撲來才對啊,像剛才那條,千里迢迢都來了。

這玩意對生命源能體的渴望,應該是不分公母的吧剛那條那條被瘟雞攪得已經不能辨認了。

他這不著邊際思考的同時,銹妹也已經落地,腳步輕緩踩在堅實的泥土裡,沒發出一點聲音。

「我在牆上鑿了些小土坑,萬一待會兒要跑,可以直接蹬上去。」她說:「到你覺得該跑的時候,不用猶豫。」

「這不是廢話麼」韓青禹沒回頭說。

沈宜秀:「哦。」

大概是現在這裡的詭異環境,會讓人很自然地想到最危險的可能,韓青禹一邊觀察,一邊繼續說:「像在尼泊爾峽谷一樣,記住任何時候,都要聽我的。」

他的語氣平淡卻不容置疑,且他也已經證明過,危機時刻,他總是冷靜而正確的。

像上次在尼泊爾試煉地的經歷過程,他們後來回頭總結,得到韓青禹肯定和讚許最多的,有兩件事:

第一件,是他在峽谷換出沈宜秀三人後,他們沒有無謂的猶豫和噁心人的哭哭滴滴,頭也不回直接殺向試煉場外求援。

其中只有沈宜秀一個人,因為換人當時曾自作主張,嘗試把韓青禹推出去,自己留下牽制受到了好幾次十分嚴厲地批評,韓青禹凶得要死,說她差點害死所有人。

有兩次沈宜秀都被罵哭了,當場走掉,但她在心裡,其實還是服氣的。

第二件,是溫繼飛當天一開始就果斷脫離戰場的選擇。

韓青禹說那是最冷靜和有利的判斷,說可以試想一下,如果後面的整個過程,溫繼飛也在,事情會變得何等糟糕。

溫繼飛跟沈宜秀可不一樣,他被誇了也要跟韓青禹懟,說自己要是沒走,說不定已經一戰成名。

想到這些,沈宜秀點了點,帶著小情緒服從說:「嗯,記住了啦。」

小情緒什麼的,自然是會被忽略的,韓青禹不再說話,手電光從腳底沿著地面延伸。

視線內可見的部分地面,除了怪蟒遊走的痕跡外,大體平整而堅實,雖然難免粗糙些,卻有明顯的人為的痕跡,想來這肯定跟ne有關。

「那次實驗應該是表面上一套,實際上另一套。」

韓青禹說著把左手刀插回背上,一手手電筒,一手死鐵直刀,和沈宜秀保持一個斜向的以背抵背的兩人隊形,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去。

這地方竟然不小,兩人走了一會兒,沒有遇到危險,也沒有發現什麼,沈宜秀忍不住小聲說:「怎麼好像沒有東西」

「有。」韓青禹的聲音也很小,但是其中包裹著難以抑制的激動。

他已經感覺到了,源能的存在。

「注意警惕,跟我來。」韓青禹帶著沈宜秀朝側邊走,在繞過一個有些蜿蜒曲折的轉角後,面前景象變化,淡淡的藍光,在一片漆黑中隱現。

「這是」

「可能要發財了。」

韓青禹說著,帶頭繼續往前走了一小段。

藍光漸盛,讓電筒都漸漸變得多餘。

終於,他在一個地方站住,側方向轉身,然後定在那裡,不說話。

「你看到什麼了」沈宜秀跟過去,站定,同樣愣了愣。

面前是一塊普通農家院子大小的場地,這裡面的藍光最盛。

有一個奇怪而結構簡單的死鐵框架,從天花板到地面相連,有四個與先前在外面看到的「電飯煲」和「大錘子」相似的縮小版裝置,分置在房間的四個角。

然後房間中間,占據絕大部分空間的,是至少七八十具,鐵甲人。

透過鐵甲透明材質的部分可以看到,他們幾乎每一個,都跟剛才怪蟒吐出的那具一樣,有著死亡的膚色和屍斑,只是程度各不相同,有更嚴重的,也有程度很輕的。

這大概跟它們被怪蟒吞食的時間間隔有關,但是無一例外,全都是活死人。

「他們」沈宜秀努力止住恐懼和不安,但是依然顫抖地問。

「一個生命源能的生物鏈。」

韓青禹說話的感覺也有些發怔,因為這一刻在他的腦海里,先前中斷的思路,被接續上了。

「怪蟒以吞吐這些鐵甲,汲取生命化源能維持生命和成長鐵甲的來援,應該是翹翹剛才說過那個續命倉項目,一些受傷垂死的戰士被送來參與實驗,最後博一點挽救的機會,然後生物鏈建立,ne製造實驗事故,讓這裡被封鎖,讓生物鏈自動運轉。」他接著說。

「那怪蟒養起來,是準備用於和大尖的戰鬥嗎是ne當時在不可能被認同的情況下,私下為蔚藍的反抗留下的後手準備」

沈宜秀自動避開了一些會讓她恐懼的思考,問了其實與本身最無關的問題。

「這個可能性,好像確實不能排除但是我猜,不是。」韓青禹頓了頓說:「在我現在看來,怪蟒應該只是其中一個生命源能轉化的步驟,食物鏈的高處,還有東西等著,在一定的時間收割它。」

「ne嗎」

「大概是。」韓青禹說:「可惜被我們先宰了。」

對話中斷於此,因為更多的問題,比如為什麼是華系亞,其他地方有沒有再比如ne做這些和他的叛逃是否有關,他真正的指向是什麼一切暫時都無法推斷。

沉默中,沈宜秀木然看著那些鐵甲,那些人,確實,他們也許本就會死,但是最後變成這樣,以活死人的姿態,成為食物鏈的一環

那種不得解脫的悲哀衝擊著沈宜秀的神經若人真有靈魂,那也許,是比我更大的痛苦吧

「你知道眼前這個是什麼嗎」韓青禹突然問了一句,打斷了她的沉思。

沈宜秀回過神來,她知道這裡是給鐵甲供給源能的場地,鐵甲身上之所以不用源能塊,就是因為它們都被放置在這裡,就像從土地汲取養分的蔬菜一樣,但是具體這是什麼沈宜秀搖頭:「我不知道。」

「你沒去過源能場嗎對了,你是沒去過。」韓青禹轉回去,自己說:「這是一座小型的源能場。」

就跟當時在1所測定源能融合度,走近源能場的時候一樣,韓青禹在靠近後,其實早就已經感覺到那種「敵對的撞擊威脅」。

但是這座源能場相對太小了。

所以,對比在1所源能場遭遇的重型卡車,韓青禹現在的感覺,就像面對一輛童車,一點不慌。

不止不慌,他甚至有些興奮。

像一個流氓看見赤果果的大美女,且美女幾乎沒有反抗之力。差別在於,韓青禹只對源能耍流氓。

沈宜秀點了點頭,「那我們現在要回去報告嗎」

「啊」驚詫錯愕的一聲,韓青禹整個人木一下,轉頭看向銹妹,「蔚藍不缺這點源能的呀,再說,這是我們,找到的我們,很缺啊。」

沈宜秀在鐵甲下偷笑,繼續說:「那也要報告的呀,何況這裡發現的這些東西,可能都很重要。」

「這些東西當然留給他們研究,但是源能」韓青禹想了想,「你知道為什麼怪蟒之前幾十年都不出洞,今天卻突然出去,把你捲走嗎」

沈宜秀扭頭:「那不是你編的麼」

「編你個頭啊。」韓青禹鬱悶一下說:「那就是真實的情況,記住了,事實就是那樣。」

「哦。」沈宜秀點頭,配合說:「那怪蟒為什麼突然要出去,把我捲走」

「因為這座小型的源能場,最近正好耗盡了。」韓青禹嘴角一翹,說:「它失去源能供給,才不得不外出覓食。」

「嗯」沈宜秀終於忍不住了,聲音帶出一點笑意,點頭,「對的,就是這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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