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雲一邊上樓一邊問：「錢先生呢？」
那女人說：「錢先生一天前去了上海。」
周雲隨著那女人在辦公區轉了一圈，最後坐了下來。
周雲問女人：「錢先生離開了，誰接他的工作？」
那女人忙解釋：「錢先生只是去上海幾天！過五天他就會回來，所以與德興公司的交往，還是他負責。」
周雲了解到，這是一家專做棉花布匹生意的公司。老闆是上海人，上海有總公司。
告別那女人，周雲便下了樓，來到了大街上，攔了一輛黃包車，徑直走了。
方言在周雲出來後，打的手勢中，就得到了命令，所以他沒有迎上去。
其實，周雲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發現這家公司不簡單。
剛才在會客室中坐的時候，周雲聽到了左邊的一間屋子內，有人在說話。
「那個人是來找錢德勒的？」
「是！他是德興公司的！」
「哦！那之前的那個人找錢德勒是什麼事？」
接下來是一陣耳語，很輕很輕聲，周雲沒聽到。
「讓錢德勒在那邊多呆幾天，等風頭過了再次回來。」
「はい！」
周雲一聽到這個音，馬上精神起來了。
一個普通的國內貿易小公司，需要日本人當員工嗎？
從剛才的語音中，周雲肯定那個說「嗨乙」的人，絕對是正宗的日本人。東京鄰區口音。
一個正宗的日本人，向另一個中國人說「嗨乙」？有這個必要嗎？有這種可能嗎？
除非另一個人比他身份高，同時也是一個日本人！
一個日本人的公司可能性更大！
他們隱藏身份，冒充中國人，在南京做的生意一定不小。
回到了辦公室，周雲用紙將一些情況寫了下來。他剛才讓王勇調查了，這個公司在南京有三年了！
三年的時間，沒有暴露，說明他們的能耐不小。
周雲馬上命令王勇，全部的人派上去，盯死那公司的每一個人，盯住他們的每一筆生意。盯清楚他們的活動場所。
而方言則是繼續去盯趙山。
周雲這麼大的行動，很快被處長知道了。
周雲便將情況說了大概。
處長驚愕的問：「一個日本人開的公司，用的是中國人的名字？」
周雲點頭。
處長又問：「你懷疑他們的職員全部都是日本人？」
周雲還是點頭。
「在我們的鼻子底下藏了三年？」
周雲這回沒點頭。點頭就讓處長難堪了。
主要職能是反日諜的軍情處，竟然讓日本人在身邊藏了三年。
處長坐下來：「再給我說一遍。」
周雲只得再說：「我猜到老槍肯定是有人給他消息，所以便監視了老槍。那一天，老槍從病床上爬起來，去了公用電話亭。我便看出，有問題！」
處長也肯定：「有問題！打電話，醫院就有，比外面便宜，而且不用走那遠的路。」
周雲向處長伸出了大拇指，拍了一下馬屁。
「方言去了電話局，拿到了那個電話的錄音。於是，我們便發現了，那個趙山，黨務處的一個幹部。」
處長恨恨地說：「我就猜到這中間有黨務處的黑手。」
周雲繼續彙報：「我們在趙山接電話後二十分鐘趕到他家，發現他逃了。」
「逃的真快！」
「他逃的快，但是有一個事做錯了。他摔了電話機，剪了電話線。這讓我猜到，肯定會有人打電話給他。他一定不想讓我們知道那個打電話來的人。」
處長聽得興起，丟給周雲一支煙。
周雲給處長點上煙後說。
「我猜到了他的想法，於是在巷口外等候。果然，有一個女人坐黃包車而來，被人擋在巷口，隨後他們一起走了。我便查到了那個女人，查到女人的家庭住址。在她家守了一晚，這才發現了趙山的真面目，他是中統的人。」
處長聽完了故事後，便問：「那你怎麼查到了那家公司？」
周雲得意的說：「本來想釣一條鯉魚，結果上了一條大黑魚。我本來就是想弄明白，倒底是不是趙山直接給老槍的情報。便跟蹤趙山，來到了那家公司。」
「趙山找一個叫錢德勒的人，但是那公司的人說，錢德勒不在，去了上海。這一找人，讓我有點想法。」
處長往沙發上靠了靠：「什麼想法？」
「也許趙山沒有給情報是老槍。因為聽電話中的內容，一個人極力表現出，是你告訴我的情報。另一個人則有些糊塗。」
處長一拍沙發：「那就是另有人向老槍透露了消息。」
「對！老槍知道我們監視他，所以他便使了一計，將屎向趙山的頭上倒，讓我們認定中統向老槍露了消息。從而讓我們與中統斗的個你死我活。最後，有人再黃雀在後。」
處長發怒了：「這個老槍留不得！」
周雲說：「等這個案子結了，我會好好地泡製他的。」
「再說你去那公司的情況。」處長平靜下來。
「那家公司給我的感覺是，組織化很強。一般的公司很散漫，但是他們很有組織性。在客廳與那接待的女人說話時，我聽到了遠處的一間辦公室里的談話。讓我意外的是，一個人向另一個說「嗨乙」，那音非常正！標準的當地居民。」
處長猜到了周雲的想法：「一個員工向上級說「嗨乙」，說明上級也是日本人。對方在討好他。」
「對！隨後我出來時，看到了一個辦公區的人在開抽屜，那抽屜里竟然有一把王八盒子。」
王八盒子，就是「十四年「式手槍，是日本軍隊配發的制式武器。當時日本侵華的關東軍不適應東北嚴寒的氣候，所以，日本軍事生產部門在原來「十四年「式的基礎上，作了兩次改進:一是擴大扳機護圍，使關東軍戴上棉手套也可以將手指伸入扳機護圍;二是手槍座上增加一個用鋼皮做的彈簧卡住，以防止彈夾掉下來。因為「十四年式「手槍槍形很像在中國普遍使用的德國7.63毫米毛瑟駁殼槍，而後者因有一木盒裝槍，人稱「盒子槍「，這樣一來，日本鬼子使用的、樣子又像盒子槍的「十四年式「，中國軍民便將之稱為「王八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