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湯的老婆婆笑容呆滯。

「蔥花香菜、蔥花香菜……」

對方念叨著。

而『暴食』則沒有理會這些,他只希望吃到盡善盡美,足夠美味的食物,當然了,如果不夠好,他依舊會去吃。

食物,不可浪費。

有著這樣信條的『暴食』很自然的就端起了碗。

但是,還沒有等到他喝下去手中就是一輕,湯碗就這麼的不見了。

不僅是湯碗,湯鍋,橋和老婆婆都不見了。

眼前徹底的變成了迷霧。

而當迷霧散開的時候,『暴食』發現自己再次的站在了橋上,老婆婆還站在橋上熬著湯。

綠意蔥蔥的小蔥和香菜被對方放入了鍋中。

「加了蔥花和香菜,喝下它。」

「能更好的忘卻一切。」

「前塵往事,葬於黃土。」

老婆婆帶著如同剛才一般和藹、慈祥的微笑將湯碗遞給了『暴食』。

融入了蔥花、香菜後,湯的味道立刻不一樣了,『暴食』臉上浮現了笑容,老婆婆的笑容也越發的燦爛。

但……

「為什麼不是骨湯熬制啊?」

『暴食』張嘴問道。

老婆婆的笑容再次呆滯。

濃霧再現,再次開始。

「骨湯熬制,加了蔥花和香菜,喝下它。」

「能更好的忘卻一切。」

「前塵往事,葬於黃土。」

老婆婆又遞過了湯碗。

「為什麼不是大棒骨?」

『暴食』端著碗又問道。

笑容再一次的呆滯。

濃霧再現,再次開始。

「大棒骨湯熬制,加了蔥花和香菜,喝下它……」

「能加肉嗎?」

……

「大棒骨湯熬制,加了肉、蔥花和香菜,喝下它……」

「能再放點冬瓜嗎?」

……

「大棒骨湯熬制,加了肉、冬瓜、蔥花和香菜,喝下它……」

「冬瓜應該切片不是整個放入。」

……

「大棒骨湯熬制,加了肉、冬瓜切片、蔥花和香菜,喝下它……」

「有米飯嗎?給我一碗。」

……

「大棒骨湯熬制,加了肉、冬瓜切片、蔥花和香菜,搭配米飯,喝下它……」

「麵條呢?我認為麵條也應該有。」

……

「大棒骨湯熬制,加了肉、冬瓜切片、蔥花和香菜,搭配米飯、米條,喝下它。」

「忘卻一切。」

「前塵往事,葬於黃土。」

一次又一次的重新開始。

老婆婆的身影越發的虛淡,到了這一次的時候,更是宛如一道虛影,仿佛一陣風就能夠吹散她。

但她卻毫無所覺,很執著的一次次滿足同樣對食物極為執著的『暴食』。

她手中的沉重的湯勺一次次拿起,一次次又放下。

而這一次,當她看到『暴食』端起碗,臉上露出微笑後,她手中的湯勺高高舉起,她等待著『暴食』喝下湯的瞬間。

那就是她收穫的時候。

但下一刻,她就眼皮跳動。

因為,『暴食』又放下了湯碗,看向了她。

「能給我……」

呼!

『暴食』還沒有說完,老婆婆本就虛幻的身影隨風而散了。

『暴食』反應極快,他根本沒有理會消失的老婆婆,而是一手端著碗,一手牢牢的抓住了湯鍋。

微笑出現在了『暴食』的臉上。

他將湯碗中的湯倒入了湯鍋中,然後捧起鍋,咕嘟咕嘟的全喝下了下去,接著,不忘將鍋底的骨頭、冬瓜和一旁的米飯、麵條全都吃了下去。

而在吃完這一切後,『暴食』扭頭四處查看。

他希望找到更多的食物。

很自然的,他看向了橋下。

渾濁無法看清的河水,猶如潮汐般,滾滾流淌著。

然後,當一道黑影從中閃過時,『暴食』雙眼一亮,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

撲通!

水花四濺。

天地大變。

『暴食』沒有找到黑影,更無法確定那是不是一條大魚。

相反的,他感覺自己在扭動著身軀,發出了『嘶嘶』聲。

低下頭,他看到了蛇一般的身軀。

很幼小。

很脆弱。

很……餓。

他努力的尋找著食物,但周圍什麼都沒有。

一片荒蕪。

死亡來臨。

若因若無間,他看到了一位熬湯的老婆婆。

看不清楚面容的老婆婆,帶著和藹、慈祥,看向他時也沒有厭惡,有著的只是一視同仁。

「可憐的小傢伙。」

老婆婆端起了湯喂給他。

很暖和,但嘗不出什麼味道。

他渴求喝更多。

但老婆婆卻摸著他的頭,緩緩的搖頭。

「不行了。」

「三碗,就是極限。」

老婆婆拒絕著,但他苦苦哀求打動了老婆婆,老婆婆伸出了手,刺破了食指,一滴血滴入了他的嘴中。

然後,他被老婆婆拿起,放入了身後閃爍著一圈圈光輝的大門中。

「走吧。」

「下次見到你的時候,別喊餓了。」

老婆婆揮著手。

他進入了大門。

在他進入大門的時候,他遺忘了一切。

他變得天賦異稟,變得無比強大。

他無視一切。

他敢於挑戰一切。

他敢於吞噬一切。

他逐漸的被稱之為『吞噬者』。

他吃過了一切的東西,任何東西都變得索然無味,他準備吃一些讓他感到有味道的東西。

例如:自身的身軀?

例如:自己的靈魂?

他微微嘗試了一口。

很美味。

超出了他想像的美味。

特別是那靈魂。

原本只是想要嘗一口的,結果,他沒有忍住。

他……吞噬了自己。

他只剩下了龐大無比的軀殼。

他消失了。

……

「喂、喂,你這個傢伙怎麼樣?」

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懶惰』搖了搖頭,從莫名的幻境中清醒了過來,他發現剛剛還感覺吃撐了的他此刻變得一切正常了。

而且,他似乎感覺自己又有些不一樣了。

但似乎又是一樣的,沒有什麼區別。

很怪異的感覺。

卻極為真實。

真實到他自己想要嘗嘗自己血肉的感覺。

不過,隨即腦海中出現的警覺就制止了他。

他可沒有忘記吞噬自己最初的美味,更不會忘記最後的痛苦。

那樣的痛苦,他可不想要嘗試。

「你沒事吧?」

『懶惰』的聲音再次響起。

「沒有,我只是……」

「只是什麼?」

以為出現了什麼意外的『懶惰』馬上追問道。

「我只是餓了。」

『暴食』如實的回答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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