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刺啦!

電流聲不住的響起,路燈來回閃爍。

秦然視而不見,在將手中的報紙扔到了吧檯上後,轉身就走進了吧檯,擋在了還在忙碌的含羞草身前。

大約數秒後,一道身影在秦然的視野中出現。

白色睡裙,印著紅花,頭髮凌亂,面容略顯蒼白,褐色的雙眼看了一眼秦然後,就這麼走進了餐廳。

對方選擇了吧檯前的椅子。

「需要什麼?」

在對方坐下後,秦然很乾脆的問道。

「雞湯。」

對方聲音沙啞,似乎很長時間沒有開口說過話。

「羅葉,一碗雞湯。」

秦然沒有回頭的說道。

「好的,哥哥。」

含羞草一點頭就從消毒櫃中拿出了一個湯碗,去一旁的大鍋中舀湯。

鍋蓋揭開,濃郁的雞湯香味就飄散開來。

含羞草的廚藝是毋庸置疑的。

即使是技能被封印,其廚藝依舊讓人望塵莫及。

最簡單的食材,都能夠讓人唾液分泌加速。

或許距離真正的化腐朽為神奇還有一些距離,但是,達到出類拔萃的程度,卻是沒有任何問題。

可這位進入餐廳的客人卻是無動於衷,就這麼的與秦然對視著。

當含羞草端著雞湯走來,看到這位客人時,臉色不由一變,端著湯碗的手都遺產,就在湯碗脫手而落的時候,秦然手一伸,就接住了湯碗。

「去忙你的。」

秦然淡淡的說著,轉過身,將湯碗放在了那位客人面前。

「你的雞湯。」

秦然的語氣越發淡漠。

那位客人沒有再次開口,端起湯碗一口一口的喝著。

速度很慢,動作也帶著一絲僵硬。

不大的湯碗,端著,足足喝了兩分鐘後,才將空了的湯碗放下。

「謝謝。」

對方以乾澀的聲音道謝後,掏出一摞紙幣放在湯碗旁,起身向外走去。

刺啦!刺啦!

路燈的電流聲再次響起。

不過,與之前不同的是,在連續響了幾聲後,路燈恢復了照明,餐廳前的小路變得一片明亮。

「她、她是亡者?」

直到了這個時候,含羞草才心有餘悸的問道。

雖然膽怯依舊,但是含羞草的見識卻越來越豐富。

特別是在下定決心要跟在秦然身後後,含羞草就意識的學習著巨大城市、副本世界的知識。

辨認一個亡者,還是很簡單的。

「嗯。」

秦然點了點頭,目光看向了對方接觸過的湯碗,還有那一摞紙幣,目光中浮現了一抹饒有興致的神采。

「可亡者不應該仇恨生者嗎?」

含羞草不解的問道。

「也有例外。」

「或者說,這裡不同。」

「唯一?」

「有意思了。」

秦然輕笑著,放下了手中的電棍,將手邊的報紙遞給了含羞草。

這是今天的報紙。

第一版上就登著那位殺妻、連環殺手約翰.迪森的照片,而在這張照片的旁邊則是一位女性的照片。

哪怕十分的模糊,含羞草也一眼就看出,這個女性就是剛剛的客人。

「她、她是約翰.迪森的妻子?」

「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含羞草驚呼道。

「她應該是來感謝我們的。」

秦然說著將檢查過的紙幣遞給了含羞草。

整好一萬元。

接過錢的含羞草有些發愣。

並不是對金錢的數額,對於含羞草來說,金錢從來都是數字,哪怕進入了副本世界這樣的情況有所改善,但含羞草也不會為金錢驚訝,真正讓含羞草驚訝的是,這裡的亡者不單單不會對生者發起本能的進攻,還會真正的給予謝禮。

實在是……

匪夷所思!

過了好半晌,含羞草才給出了這樣的評價。

然後,拿著錢,含羞草小心的放入了一旁已經快空了的錢匣子內。

他們的初始資金都來自那位約翰.迪森,再經過了下午的花銷後,已經差不多告罄了,即使對金錢沒有概念,但含羞草還是知道,這是他和秦然接下來一段時間的生活所需。

不可能每個人都像那位特殊客人一樣給予這麼多錢幣做為感謝的。

而秦然又不會真正的經營這間餐廳。

所以,這些錢就變得很重要了。

「希望夠用!」

含羞草默默的想著。

心中則有了一種新鮮的危機感。

不同於以往的恐懼,這一次是含羞草出生以來,第一次為錢發起了愁。

很新鮮。

也很緊迫。

帶著這樣新鮮的緊迫感,含羞草轉身走進了廚房。

他想要用現有的食材,做出更加香味濃郁的食物來吸引更多的客人――雖然秦然可能不太在意這個餐廳,但這卻是含羞草現在能夠唯一想到掙錢的辦法了。

廚房中傳來的忙碌聲,打斷了秦然的思考。

他低頭看了一眼那根電棍。

亡者對於電擊、火焰的弱點,讓秦然在打掃這間旅店的時候,有意識的保留了這根約翰.迪森的電棍。

在現階段,這就是他對付亡者的武器。

不過,從剛剛那位客人來看,這樣的武器顯然有些不夠用了。

或許對付普通的遊魂,以及那位客人都可以。

但誰能夠保證,沒有更強的存在?

一旦出現了更強的,且有著自我意識的亡者,一根電棍明顯不夠用。

至少也得是火焰噴射器才行。

但他根本不可能弄到火焰噴射器。

不論是他此刻的身份,還是渠道都不可能。

科學側暫時無法的話,只剩下了神秘側。

恰好的,他有一個應付眼前局面的技能。

「碎裂級別的紅寶石與若干火山灰嗎?」

秦然低聲的自語著。

然後,又搖了搖頭。

以他的神秘知識,即使【燃燒之手】的技能被封印了,但想要完成一次熟知的神秘側攻擊並不難。

可碎裂級別的紅寶石卻不是那麼容易得到的。

就算這個副本世界有。

但,他沒錢。

當然了,這並不代表秦然放棄了。

在秦然的字典中,可沒有所謂的放棄。

他想到了一個也許能夠代替的方法。

當然了,那是之後的事情。

現在?

又有客人來了。

是兩個女生,一個面帶無奈攙扶著另外一個醉醺醺的。

「酒!」

「給我酒!」

醉醺醺的那個一進入餐廳就大聲的嚷嚷起來。

「這裡沒有酒類供應。」

「需要酒的話,請去別家。」

秦然冷漠的說道。

這種冷漠是建立在另外一個女生不住向他投來歉意的目光基礎上,如果沒有的話,他會動手趕人。

「沒、沒有酒,那、那有什麼?」

「有點什麼,你就給我端上來。」

「我又不是沒錢!」

醉醺醺的女人舌頭都大了,說話結結巴巴。

所以說,秦然討厭和醉鬼打交道。

在酒精的作用下,不僅是行為變得無禮,整個人更是會糾纏不清。

慶幸的是,旁邊還有一個清醒的人。

「我們要一碗雞湯。」

清醒的那個女生在秦然皺眉的時候趕緊說道。

「好。」

秦然轉身去拿湯碗。

「雞、雞湯多錢?」

醉醺醺的女生再次開口了。

「10元。」

秦然報出了價格。

或許比較這個副本世界的物價,在常人看來這個價格略貴,但在秦然看來,這是含羞草熬制的雞湯,他不認為貴。

如果不是含羞草建議,秦然能夠將這個價格翻十倍。

砰!

醉醺醺的女生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那身形跌跌撞撞的,要不是一旁的女生攙扶,絕對會跌倒在地。

但醉醺醺的女生並不領情,推了一把攙扶的女生,沒有推開後,這才衝著秦然大吼道:「難道我的美貌就一文不值嗎?」

說著,醉醺醺的女生爬在吧檯上,將臉湊了過來。

長長的睫毛,醉酒後迷離的眼神,紅撲撲的臉蛋,混合著年輕特有的活力,對方無疑可以稱得上是一個美人。

可當酒氣撲面而來的時候,再美的人,在秦然看來還不如上位邪靈的本體好看。

特別是,對方還拍了他的桌子。

所以,思考了一下後。

「100。」

秦然報出了那個他最初制定的價格。

「算你識相!」

「普通人喝10元,我這樣的美女當然需要100!」

醉醺醺的女生滿意的坐了回去。

喝醉的人,不要和她講道理。

因為,思維迴路都不在一個次元上。

將裝有雞湯的碗,放在了對方的面前,秦然冷靜的告訴自己,你現在就是一個開餐廳的,開門做生意要學會和氣生財。

避開酒味,扭過頭深呼吸了一次後,秦然再次拿起了報紙,坐在了吧檯後面。

不過,那個醉醺醺的女生顯然不想就這麼失去一個說話的人。

「老闆,你說愛情是什麼?」

「吐地上200。」

秦然頭也沒抬的回答著。

「什麼吐地上200?」

「我是會吐地上的人嗎?」

醉醺醺的女生嚷嚷起來。

「吐桌上300。」

秦然緩緩的說道。

一旁沒有喝醉的女生,這個時候再次衝著秦然連連作揖後,希望秦然能夠多多包涵,然後,她扭過頭低聲對著喝醉的女生勸說起來。

不過,這樣的勸說明顯是起了反作用。

「別管我!」

「我知道你和他們才是一夥兒的!」

「你現在是不是來看我笑話的!」

「滾,給我滾!」

醉醺醺的女生猛地一推另外的女生。

措不及防下,那個女生被推倒在地。

不單單是那個女生,那碗雞湯也要被打翻。

而這個時候,一直坐在吧檯內的秦然,一探身抬手將雞湯拿了起來,目帶不悅的看著醉醺醺的女生。

「你是不是也認為我是錯的?」

「我有什麼錯?」

「我就想找個對我好的談戀愛,怎麼了?」

「可為什麼他總是三心二意?」

「為什麼要去找那些小妖精?」

醉醺醺的女生面對著秦然不悅的目光,突然打了個激靈,酒瞬間醒了一半,但剩餘的一般酒精卻讓她覺得這麼慫了有些窩囊,因此,硬著頭皮,沖秦然喊道。

說是喊,那聲音卻是越來越低。

除了秦然能夠聽得清楚,跌倒的那女生都聽不太清楚。

「沒怎麼。」

「你說的很對。」

「男人,沒有愛情,誰長得好看,他就愛誰。」

「女人,也沒有愛情,誰對她好,她就跟誰。」

「所以,愛情被人歌頌。」

「因為,它總是美好的。」

「它不僅長得好看,還對你很好。」

「可它是真的嗎?」

秦然問道。

「愛情都不是真的?」

「什麼是真的?」

眼前的女生愣愣的問道。

「它是真的。」

秦然將手中的雞湯放在了女生面前,繼續緩緩的說道:「愛情可以慢慢談,總會找到一個對的,但是,湯要趁熱喝。」

看著被秦然放在面前的雞湯,女生本就被酒精麻醉的大腦,越發的迷糊了。

她本能的覺得不對,但又覺得秦然說的很有道理。

想要反駁,卻又說不出反駁的理由來。

最終,她端起雞湯一飲而盡後。

從隨身的包里拿出了一張面額一百的紙幣放在了湯碗邊。

「湯錢。」

說著,這個醉醺醺的女生就搖搖晃晃的向外走去。

那個跌倒的女生再次向秦然鞠躬道歉後,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秦然收了湯碗,拿起錢,再次交給了含羞草。

含羞草接過錢,目光帶著些許異樣,看著秦然。

「怎麼了?」

秦然問道。

「我感覺哥哥你剛剛說的很有道理。」

含羞草認真的說道。

「是嗎?」

「那是別人寫的很有道理。」

秦然將看完的報紙遞給了含羞草,在情感專欄內,清晰寫著剛剛秦然說過的話語。

含羞草看著那些文字,不自覺的笑出了聲。

「你也覺得很可笑吧?」

「自己都沒有想明白,就去指點其他人。」

「如果真想明白了,又怎麼會在這裡無病呻吟?」

秦然說道。

含羞草沒有回答,只是微笑的看著秦然,他覺得這個時候的秦然,越發的真實了。

遠比記憶中烈焰纏繞,殺氣騰騰的那個真實。

「真好。」

放下手中的報紙,含羞草嘴角含笑的拿起用過的湯碗,腳步輕快的走向了廚房。

秦然不解的看了一眼莫名十分高興的含羞草,忍不住的搖了搖頭。

他沒有去追問。

很多事情都是沒有道理可講的。

如果什麼事情都要講道理。

那世界上就沒有道理可講了。

都是……

胡攪蠻纏。

蠻不講理。

秦然拿起一旁下午同報紙一起買回來的一本雜誌,坐在吧檯後靜靜的翻看起來。

廚房中,水聲流淌。

吧檯後,書頁聲不息。

天色漸漸的放亮。

朝陽升起。

又是美好的一天。

然後……

「啊!」

「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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