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上位邪靈帶著利特爾返回到下七環的『迷霧』教會營地時,之前發生的騷亂已經徹底的平息了。

或者更加準確的說是,艾坦丁王室、戰神殿、『迷霧』教會和守舊派貴族的控制下,並沒有引發更大的混亂。

不過,氣氛卻是劍拔弩張。

尤其是那位匆匆趕到的瓦倫丁伯爵。

這個時候正瞪著雙眼,怒視著戰神殿的使者。

死去的西恩可不是什麼無名之輩,做為戰神殿護教騎士團的第九隊長,他被諸多貴族所熟悉,也被下層民眾所熟知。

但正因為這樣,事情才越發的不好辦了。

「很抱歉,諸位閣下。」

「我想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戰神殿的使者是一位上了年輕的老人。

頭髮、鬍子都已經白了,臉上有著皺紋,但是精神很不錯。

這同樣是一位眾所周知的人物。

特米諾祭司。

在諸多公開的場合,這位祭司都是戰神殿的代理人。

大部分的時候,他都會與諸多高貴的人談笑風生。

但此刻,在這個時候,遊走於諸多貴族、平民間的特米諾祭司則是神情尷尬的。

發生了什麼,他當然知道。

對於戰神殿內部的聖裁所,他是知道的。

可是,他卻從不知道這些傢伙的膽子竟然這麼大,竟然這麼的……無能。

既然已經選擇了對艾坦丁王室、蛇派繼承人出手,那麼就一定要乾脆利落。

而不是像現在一般,刺殺失敗被抓住了把柄。

真是該死的!

心底怒罵著西恩的無能,這位祭司開始轉動著大腦。

而瓦倫丁伯爵卻是沒有那麼多耐心了。

「利特爾呢?」

「告訴我,利特爾在哪?」

這位伯爵衝著戰神殿的祭司低吼著。

那眼中浮現的憤怒,讓人毫不懷疑,如果得不到明確的回答,這位伯爵會幹出什麼瘋狂的事情來。

對此,艾坦丁王室並不意外。

利特爾對於瓦倫丁來說,可不單單是普通的盟友。

兩人的家族因為出身的緣故,本就是互補的,從艾坦丁四世開始,雙方就通過不斷的姻親來鞏固之間的關係。

從血脈關係上來說,利特爾子爵是瓦倫丁伯爵的堂兄。

甚至,兩人本身就是一起長大的。

而且,有傳聞,瓦倫丁伯爵之所以能夠成為瓦倫丁伯爵,就是因為利特爾子爵的緣故。

簡單的說,沒有利特爾子爵就沒有瓦倫丁伯爵。

因此,瓦倫丁的憤怒是理所當然的。

呼哧、呼哧!

瓦倫丁捏著劍柄,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他告訴自己要冷靜。

可完全的冷靜不下來。

只有他自己才明白,利特爾對於自己來說意味著什麼。

不單單是堂兄弟,也不單單是扶持,還有的是……主心骨。

大部分的時候,只需要利特爾安排好,他去做就行了。

而現在,利特爾突然的失蹤了。

瓦倫丁沒有信心將兩個家族留下的攤子整理好,不要說是南方的那一大片產業了,即使是艾坦丁堡的,他都力有未逮。

他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自己擅長什麼。

沒有利特爾仔細,也沒有利特爾的大局觀。

該死!

該死!

該死!

越想越是憤怒的瓦倫丁再也安耐不住。

鏘!

長劍出鞘,劍尖直指特米諾祭司。

「我要你給利特爾陪葬!」

說著,瓦倫丁的長劍就要向前一刺。

「住手!」

「瓦倫丁伯爵冷靜!」

近臣高聲呼喊著。

但是腳步卻是一動不動。

在近臣看來,守舊派貴族是殿下的敵人,戰神殿也是殿下的敵人,敵人之間的相互殘殺,還需要阻攔嗎?

不,他又不是白痴。

他恨不得煽風點火,讓戰鬥更激烈一點。

因此,嘴上高呼,腳步不動的近臣,在心底已經開始琢磨怎麼挑起雙方真正意義上的戰鬥了。

但令近臣失望的是,瓦倫丁伯爵的一劍並沒有刺下去。

不是,瓦倫丁改變主意了。

而是,被阻止了。

利特爾子爵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瓦倫丁的身邊,抬手握住了瓦倫丁的手腕。

「瓦倫丁,別著急。」

「我還未真正的死去。」

利特爾子爵笑著說道。

「利特爾?你沒事,利特爾?」

瓦倫丁看到出現的利特爾,激動的喊了起來,不過,下一刻,這位伯爵就看到了利特爾身上的處處傷痕。

包紮著繃帶,還滲著血。

實在是太顯眼了。

「利特爾,你的傷?」

瓦倫丁緊張的問道。

「沒事的。」

「就算是有事,我們也能夠慢慢的和某些人算。」

說著,利特爾就看向了特米諾。

那意思真的是再明顯不過了。

這個時候的祭司特米諾恨不得把西恩拉起了鞭屍。

不僅刺殺科林那個繼承人沒有做成,還把利特爾給留了下來,這簡直是後患無窮!

想到對方的一些手筆,特米諾腦仁都開始疼痛。

「我想裡面有些誤會。」

長袖善舞的特米諾乾乾巴巴的說道。

「是嗎?」

利特爾冷笑了一聲,不再說話了。

而一副事不關己的秦然,則是將『原罪』的力量完全的散去。

憤怒,是最容易影響神智的。

特別是對一些六神無主的人來說,更是這樣。

而現在?

不需要了。

最佳演員即將登場了。

踏、踏踏。

腳步聲中,『迷霧』教會的主教緩步走來。

「主教大人。」

「主教閣下。」

在場的人紛紛行禮,即使是戰神殿的特米諾都不例外。

哪怕,這位在心中一直蔑稱『迷霧』教會為異教徒也是一樣。

在沒有撕破臉的前提下,該有的一切都有。

上位邪靈一一還禮。

然後,向著羅格特示意。

「給子爵閣下拿一些傷藥和一件皮襖來。」

「是,大人。」

年輕人立刻向著營地跑去。

「主教大人,請不要這樣稱呼我,您可以稱呼我為利特爾。」

利特爾轉身向著上位邪靈微微欠身。

一旁的瓦倫丁則是愕然的看著自己的堂兄。

他看得出,自己堂兄可不是在說客套話,而是發自真心實意的。

「是他救了利特爾嗎?」

帶著這樣的想法,瓦倫丁也向著上位邪靈行了一禮。

不是簡單的行禮。

而是鞠躬35°的貴族大禮。

只要堂兄活著,這樣的行禮對瓦倫丁來說完全算不上什麼。

就算讓他跪下,他也願意。

近臣看著這一幕,眼皮微微跳動。

然後,這位近臣的目光就放在了那位主教身上。

「已經獲得了守舊派貴族的好感嗎?」

「而且,還和殿下關係不錯。」

「這個傢伙……」

近臣莫名的警惕起來。

他總覺得這超出了一個主教應有的範疇。

他下意識的拉了拉殿下的衣袖。

這是一種提醒。

當看到自己的殿下面無表情,完全不為所動時,近臣馬上就鬆了口氣。

很顯然,自己的殿下注意到了。

這就足夠了!

在場擔憂的可不止近臣一個,特米諾是另外一個。

看著明顯變得關係不一般的『迷霧』和守舊派,特米諾再次的想要鞭屍西恩。

一個在底層民眾中有著聲望和一個既在底層民眾中有著聲望,又獲得了貴族友誼的教會,那是完全的兩個概念。

前者雖然人數眾多,但是缺少決定性的力量。

而後者?

那真的是會變得很麻煩。

要知道利特爾、瓦倫丁所代表的力量,可不是一個西卡領那樣的鄉下貴族能夠比擬的。

特米諾思考著。

他希望瓦解這樣的聯盟。

可是,毫無辦法。

救命之恩,可是那麼容易背棄的。

而就在特米諾冥思苦想的時候,讓他越發預料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個被人忽視的年輕人、護教騎士:吉諾走了出來。

「閣下,請您救救我們。」

這個年輕人突然的單膝跪地。

「發生了什麼事?」

「我主並不吝嗇自己的光芒,但戰神冕下的光輝依舊在,你沐浴其中,自當受到保護。」

上位邪靈詫異的看著年輕人。

周圍人也是無比的詫異。

因為,上位邪靈說的是事實。

有著戰神的光輝籠罩,為什麼要向明顯比戰神弱上一籌的『迷霧』求助呢?

只是年輕人沒有開口。

他祈求的看著上位邪靈。

「你想要和我單獨談談嗎?」

上位邪靈溫和的溫度。

「是的,大人。」

「因為我不確定,『祂』的使者是否隱藏在其中。」

年輕人這樣回答著。

「原來是這樣。」

「你也發現了啊……」

「走吧。」

「我帶你去一個安全的地方。」

說著,上位邪靈就攙扶起年輕人,向著營地走去。

看著兩人的背影,秦然恰到好處的流露出恍然的神情。

近臣則是聯想到了之前的會議,一臉的若有所思。

利特爾、瓦倫丁很不解,但事不關己,還能保持著貴族風範,在『迷霧』教會的成員引導下,向著營地內走去。

唯有特米諾不同。

他一臉的不解,滿腦袋的問號。

直覺告訴他,眼前的事情,和戰神殿密切相關。

可……

他完全沒有辦法知道發什麼什麼。

這種感覺真的是太糟糕了!

不行!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特米諾悄悄的對著身後的隨從打了個手勢。

下一刻,這個隨從就悄然隱去。

這一切在轉眼間發生,特米諾自認為做得很隱蔽。

但是,這一切都落在了秦然的眼中。

上鉤了。

秦然眼底閃過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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