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丟棄負重、致命弱點

莫萊斯親口說出這話,就代表著平等會的分裂將是必然發生的了,甚至他們兩派的分裂都不能善了,會發生衝突,會有人因此流血死去。

有一天,這群為世界變得更加美好而匯聚起來的青年們開始自相殘殺,讓弗朗西斯、克里斯看到,會是多麼痛心。

莫萊斯先前步步退讓,不希望把關係搞得太僵,引到這個地步,就是怕無法去面對弗朗西斯、克里斯、伯因。

平等會不能到他手裡就變得一團糟。

可命運弄人天意如此,他得頂著別人難以想像的壓力,做出這個決定,未來也或許要背負罵名。

「還是……有點狠不下心是嗎?」回去的路上,莫萊斯一句話也不說,維拉克問道。

不住氣抽煙的莫萊斯點了下頭。

「我們的角度不同,所以看待這件事時的解讀方式也不同。」維拉克有自己的想法,他覺得說給莫萊斯會讓他好受一些,「在我看來,平等會的分裂,和我們之前走的那麼多錯路、那麼多摸索,和弗朗西斯、克里斯的死都是我們必須要經歷的。」

「你覺得這和那些都是一碼事?」莫萊斯倒是沒這麼想過。

「當然。」維拉克看得通透,「這也是一種成長,我們前進不止要走對路,還要學會丟掉無意義的負重。」

莫萊斯沉思起來,手裡夾著的煙一點一點燃盡。

良久,莫萊斯回過神來,將長長的一條煙灰扔出了車廂,接著露出笑容,長舒一口氣:「你說得有道理,這件事是我們成長必經的事情,就把他們當作是無意義的負重吧。」

維拉克很願意看到莫萊斯想通,莫萊斯看中情義,但不優柔寡斷,只要他認準了事情,就不會再出什麼岔子:「不用想著你害得平等會走下坡路,你和之前的幾位領導者一樣,都為平等會做出了重要的貢獻。」

「沒想到被你給鼓勵了。」莫萊斯笑了笑。

「怎麼?我的身份不配?」維拉克也笑了。

此行他們的收穫不大,卻也很大。維拉克堅持認為,和克洛伊這一派徹底斷開,比吸納他們要更好,因此目前是他最看好的局面。

「不是這個意思。」莫萊斯搖搖頭,「我是在感慨緣分。這段時間,這兩年過得很奇妙,總是會出現奇蹟,會出現各種意想不到的事情,我們艱難地前行,萬幸地安然走到現在,像是註定的事情,我們生來就會成功。」

「這些奇蹟,這些巧合,都是因為我們幸運地看到了世界的希望所在。」維拉克親身創造過不少奇蹟,他太清楚這是種什麼感受了,「看到了光,所以能咬著牙堅持,敢於赴死,犧牲小我成就大我。大家才前仆後繼,心懷熱忱才造就了現在。」

「是……只是還不夠,我們需要更拼。」莫萊斯又點燃了一支煙,深深吸了一口,他的目光深邃,在不透光的車廂里也好似閃爍著光亮,「繼續堅定地相信著我們的理想,敵人越恐懼我們就越強大,我們越強大敵人就越恐懼。」

臨近飯點時,貨車回到了總部附近的巷子口,莫萊斯又是帶著維拉克悄悄繞了一圈,快把維拉克繞暈了才進入了旅館,從地下通道一路來到賭場負一層的食堂里,和恰好準備享用午餐的基汀、皮雅芙碰面。

「談得怎麼樣?」四人打好飯坐在一起後,基汀看向莫萊斯。

「還是讓維拉克說吧。」莫萊斯覺得維拉克更能完整地表達出他現在的心境,他微微一笑,低頭吃起飯來。

維拉克還準備吃飯,聽莫萊斯讓自己講,只得先放下了餐具,面向基汀、皮雅芙道:「並不愉快,克洛伊和他那一派的幹部們仍舊堅持他們的想法,並不願意接納我們的看法。為了安撫他們,我們就假意同意了他們的思路,等萬國博覽會正式結束後,和政府推進新法令新制度的頒布。」

「聽上去並沒這麼簡單。」基汀察覺到了莫萊斯透著輕鬆的氣息,要情況真這麼糟糕,依莫萊斯的性格估計連飯都吃不下去。

「什麼都瞞不過您。」維拉克繼續道,「雖說最終還是沒能和克洛伊那一派統一意見,但我們認為這樣反而是最好的結果。他們錯得離譜,要是強行包容他們,只會拖累我們,影響到我們這邊的人。當斷則斷,認清現實放棄幻想才是最優的選擇。」

這番說辭和之前開會時,維拉克主張分裂時的內容一樣,基汀聽完最意外的是莫萊斯這次並沒有反駁:「莫萊斯同志也認同了這個想法了?」

「是的。」莫萊斯道,「維拉克說了一句令我醍醐灌頂的話。他說,分裂對平等會來說也是一種成長,我們前進不止要走對路,還要學會丟掉無意義的負重。」

「無意義的負重……」皮雅芙重複了一遍最後幾個字。

這是最關鍵的內容,也是他們迫切需要認清的事實。

只要明白這點,困擾莫萊斯一派的問題也就被解決了。

「既然如此,沒必要和他們耗著,暫且安撫下來,等我們把計劃完成就正式和他們劃分開。」莫萊斯道,「下午我也會針對這件事在幹部里開一個會,提前為分離做準備,免得到時候糾纏太深一時半會兒還分不開。」

「莫萊斯這一點很值得我們學習。」維拉克帶調笑的語氣道,「一旦認清了一件事就非常果斷地去做,儘可能減少時間上面的損失。」

「挪揄我呢?」莫萊斯道,「我之前那麼堅持也是為了大局,不希望錯失可能性。」

「沒有沒有。」維拉克大笑幾聲,埋頭吃起飯。

吃過午飯後,莫萊斯去檢查上午交代出去的工作,同時籌備下午要在幹部里開的有關正式決定和克洛伊一派斷乾淨的會議。

基汀和皮雅芙帶著五名現任助教的一期學員用了半天就把第三期培訓工作籌備好了,給第三期的學員留了半天的工作交接時間,明天就會正式開課。

因此他們還算清閒,下午沒什麼要緊的事。

維拉克索性和基汀一起回了旅館。

「第三期我們要招兩百名學員是嗎?」回去的路上,維拉克過問培訓班的情況,他作為《平等論》的講師,明天肯定要過去協助基汀講課,所以最好先了解一點情況。

「原本是這麼計劃的,但沒想到合適的人選還不少,又考慮到同志們基本都有任務在身,想調時間也不容易,就乾脆以時間為第一標準,誰短期內有空就優先安排誰,篩選出了兩百四十多人參與這次的培訓。」

「這麼多?」維拉克很是驚訝,這期人數可是沒少翻,「幸虧您安排了五名助教,不然這麼多人肯定應付不過來。」

基汀拍了拍維拉克的肩膀:「他們最多就打個下手,對很多東西的理解還算不得多深刻,你明天沒什麼事吧?有事也給我放一放,先跟我把他們的培訓完成再說。」

「放心吧老師,我現在優先要解決的肯定是培訓班的事情,其次才是情報部門。」維拉克本就沒打算放掉培訓班的工作,更何況這次基汀都主動要求他留下來幫忙了,那八成是工作量真的大到了僅靠他們很難完成的程度。

「不過你也不要太累了。」基汀聲音變低了一些,「莫萊斯很看重你,等救出了伯因,你獲得了他的認可,更會在平等會的高層中徹底站穩跟腳。」

維拉克自己也有感覺到,他一回來就深受莫萊斯的器重。

莫萊斯用人大膽,對他極其放心,已經採納了他多個重要的提議。等成功攻占政府大樓了,他積累的功勞,他的貢獻會徹底掃清平等會裡對他留存的壞印象。

「我說過你有天賦,生來就該干這個,註定會做出一些常人做不到的大事。」基汀似乎是在透露什麼意思,為維拉克指明方向,「路還有很長一段要走,金子也總該煥發和其他金子一樣的價值。」

「等計劃結束再說吧,忙完這陣子我們還得去敦曼一趟,去完敦曼我還想去普魯曼親自拜訪那個組織。」未來差不多半年的行程都被排滿了,維拉克不急著想一些有的沒的。

基汀慈祥地笑著,在旅館五層的走廊和維拉克分別,二人各自進了自己的臥室。

上午一半時間在壓抑的環境里開會,一半時間在顛簸的貨車上待著,多少有點累著了維拉克,他回去衣服也不脫,只是換了鞋子就直接倒在了床上,毫無心事格外輕鬆地睡了個午覺。

下午的時候,維拉克出門充當情報部門的顧問,繼續分享經驗,解答他們的疑惑,利用自己實實在在的能力再次折服了平等會裡一些對他過往略微心存芥蒂的人。

——

政府大樓、洛克施瑞福的辦公室。

洛克施瑞福坐著,雙腳擔在辦公桌上,默默看完了『克里斯』所寫的《平等論》原稿的最後一頁。

這本在萊澤因引起軒然大波的禁書顯然沒有寫完,因為在這本原稿的最後一頁里,還有著未完成的第十章『我們怎麼改變』。

盯著僅僅寫出題目,卻沒半點內容的第十章,洛克施瑞福得意地笑著。

他總算在長久的博弈中,找到了平等會的弱點。

這幫子天不怕地不怕的瘋子看上去把什麼都想明白了,是愚昧的時代里最清醒的人,可實際上連怎麼改變都不知道,都硬著頭皮在同政府抗衡。

「怎麼改變……」洛克施瑞福太喜歡簡短有力的第十章的全部內容了。

他承認這本書寫得不錯,很有煽動力,簡直是把平民和政府分割到對立面的最佳的武器。可這本書也有著致命弱點,它沒寫完,它只是半本書。

平等會拿著半本書大肆宣傳,告訴了平民政府如何十惡不赦,又沒有說出來其實他們也是迷茫的,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才好。

要是能用什麼辦法揭露出平等會,讓在平民心中神話了的平等會露出真面目,那這個所謂得了民心,所向披靡,終會勝利的亂黨就會失去最大的依仗。

這座城市對他們還能是海洋嗎?

只會像個熔爐一樣。

他們怎麼去面對平民的質問?

當平民去問他們,糾結該怎麼改變現狀時,他們說都說不出來,一切不就不攻自破了嗎?

反覆看著最後一章那絕望的章節名,洛克施瑞福愈發覺得好笑,他覺得接下來可以暫時停止搜刮平民手中的禁書,讓《平等論》再發酵發酵,讓平等會在人們的心中再被捧得更高一點。

這樣等他亮出《平等論》原稿,當眾質問平等會時,才會讓他們狠狠地摔下神壇,遭到民心的反噬。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進來。」洛克施瑞福瞥了一眼來人,就繼續翻閱《平等論》。

進門的下屬彙報起工作:「長官,這幾天平等會有動作了,他們在有意地徵集預備成員們的背景信息。」

「嗯?」洛克施瑞福放下書,「有清楚原因嗎?」

「還不知道,只是他們在查。」

「有意思……坐不住了麼……」洛克施瑞福自言自語著,「他們調查的速度怎麼樣?快不快?」

下屬回答道:「還挺虧的,才剛開始沒多久,差不多調查了有兩千人。」

洛克施瑞福覺得平等會調查預備成員的背景,多少和正式吸納有關,只要平等會有動作,他就不怕打入不進去:「多安排我們的人,背景雜一點,盯緊平等會的消息。」

「是。」

「那個羅斯怎麼樣了?有招嗎?」洛克施瑞福想起還有個揣著秘密的犯人,因為嘴太硬,他沒一直在審訊室里等結果。

「暈過去好幾次了,什麼都沒招。」

洛克施瑞福又拿起了《平等論》:「正常。反正現在有突破口了,我們也不急,慢慢跟他耗。」

「是。」

看著《平等論》的署名,洛克施瑞福忽然想到了什麼,他看向窗外,天色還不晚:「平等會的伯因在做什麼?」

「在房間裡看書。」

「你去忙吧。」洛克施瑞福把屬下支了出去,自己也起身,前去拜訪伯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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