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萊澤咳咳,咳咳……」笑容滿面的伯因正想講一講萊澤因的情況,但好巧不巧正好劇烈咳嗽起來。

「我來說吧。」習以為常的莫萊斯上前一手拍著伯因的背,一手把水端到了他的嘴邊,「萊澤因這邊暗地裡已經被我們控制了八九,還有幾個硬骨頭挺難啃,不過經過這麼短時間也都快得手了,當下最讓大家頭疼的是那兩個衛兵團。」

「那兩個衛兵團還在弗朗索瓦的手中?」維拉克將伯因的虛弱看在眼裡。

待伯因平復下來,莫萊斯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是的。其實要真說起來,這兩個衛兵團遠不是獨立混編師的對手,甚至光靠咱們作戰部的人就夠和他們打得有來有回了,可我們畢竟追求個萬無一失,與其留一股武裝力量為敵,還不如把他們也控制起來,這樣弗朗索瓦在萊澤因里就再無可用之兵,我們也能以最小傷亡正式控制萊澤因。」

維拉克微微點頭,贊同莫萊斯的這個想法:「能不靠流血就能拿下這股力量那是再好不過的。」

喘著大氣的伯因斷斷續續地道:「約瑟夫、阿德爾他們那邊……目前有一點初步的想法……他們認為弗朗索瓦既然派衛隊兵團的馬奎爾盯著他們……就一定同樣派了人盯著馬奎爾。」

「馬奎爾就是兩個衛隊兵團的總團長。最近約瑟夫沒少在弗朗索瓦那邊旁敲側擊,想讓弗朗索瓦把衛隊兵團的指揮權交給他,可弗朗索瓦警惕心十足,表面支持衛隊兵團協助獨立混編師清剿我們,實際上一點指揮權都沒放出來,還專門派馬奎爾來盯著約瑟夫的一舉一動。」莫萊斯在伯因所說之上補充了些背景情況,「約瑟夫、阿德爾他們想著,要是再簡單複製上次那樣的陷害,難免會引起弗朗索瓦的警覺,所以他們試圖找到弗朗索瓦安排的盯著馬奎爾的那個人,從這個人下手瓦解馬奎爾,從而奪取衛隊兵團的指揮權。」

「這個想法很不錯啊。確實,再來一次上次那樣的,弗朗索瓦少不了會懷疑這是約瑟夫搞得鬼,要是能把約瑟夫從這裡面摘得乾乾淨淨的,讓馬奎爾和盯著他的那個人鬧起來,一切就都好說了。」維拉克感覺這個想法挺成熟可行的,他沒有比這更好的高見了。

「我想,約瑟夫他們沒想過要借這個機會明著掌控衛隊兵團吧?弗朗索瓦對他的反應始終不為所動,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他不會把萊澤因里軍隊的兵權集於一人之手,所以他們想的是把那個監視馬奎爾的人拉攏過來。」基汀道。

莫萊斯笑了,那是一種滿意的,帶著欽佩的笑:「沒錯,約瑟夫他們想把那個人拉攏過來,到時候聯手把馬奎爾扳倒,再把那個人扶持著成為新的衛隊兵團長,我們的人就能一明一暗徹底架空了弗朗索瓦了。」

聽莫萊斯這話,維拉克也察覺出什麼:「不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扶持成新的衛隊兵團長吧?約瑟夫、阿德爾既然有了這個想法,那想必是已經知道負責監視馬奎爾的人是誰了,而且這個人同樣在衛隊兵團里,且身居要職。」

「哈哈!還想考驗考驗你們,沒成想一個比一個猜得快!沒錯!這個人已經查出來了!是衛隊兵團里的二把手,副團長阿瑟!」莫萊斯實在是太欣賞維拉克和基汀了,看到這兩人心中就是很有底氣。

「人都知道了,那應該好辦多了。」羅斯插了一嘴。

「沒那麼簡單,不然莫萊斯同志也不會在會議上提出來了。」維拉克起先也覺得這事順著大家的思路去做就完了,可轉念一想,莫萊斯把它列為當下最大的難題肯定是有緣由的,便沉下心好好想了想,「知道監視馬奎爾的是他的部下,其實只是個開始。弗朗索瓦肯定給阿瑟許諾了很多好處,我們要怎麼把他拉攏過來?怎麼避免這個人假意附和我們,實際上卻向弗朗索瓦稟報了機密?」

「對,最大的問題就是阿瑟這個人不好拉攏。他的父親是有名的工廠主,平時沒少和我們對著干,母親還和弗朗索瓦的夫人曾是大學同學,可以說完全沒和我們沾邊,也沒有動機理由加入我們。」莫萊斯皺起眉頭,「我們有考慮過要不要在扶持一個新的,可靠的人出來,可時間顯然來不及了,我們能下功夫的就只有阿瑟。」

「嘶……」維拉克也覺得棘手起來,這個阿瑟和約瑟夫完全不是一類人,約瑟夫能被他們策反,阿瑟估計只會把他們抓起來向弗朗索瓦邀功,「那能不能從馬奎爾本身下手?」

伯因情況更加穩定了點,說話不至於大喘氣了:「馬奎爾這個人太精、太圓滑了,跟他合作恐怕比跟阿瑟風險更大更不可控。」

維拉克沉思起來;「除了這兩個人,我們沒有別的選擇了嗎?」

「目前來看沒有,從阿瑟入手已經是最具備可行性的辦法了。」伯因道。

「那你們這邊有什麼更深入的思路嗎?」維拉克猜測伯因、莫萊斯他們不會卡在這個問題上一動不動,再不濟也會做一些嘗試。

「我個人在想能否挑起這兩人的內鬥。這兩人在衛隊兵團里都有著一股渾厚的擁簇,他們能混戰起來,也算是幫我們解決了衛隊兵團的威脅,等我們控制萊澤因了,再吞併消化這股力量也不是不行。」莫萊斯自己認為可以從根本上改變策略,乾脆不要想著在正式行動前控制衛隊兵團,只要破壞得讓他們喪失戰鬥力即可。

基汀否定了莫萊斯的想法:「弗朗索瓦應該不會坐視他們兩方鬧起來,而且還是鬧到無暇顧及外界情況的地步。真這麼做了,恐怕只會加速馬奎爾的倒台,與阿瑟的崛起。到時候被弗朗索瓦一手扶持起來的阿瑟前途無量,就更不可能靠向我們了,我們也將沒時間做其他的嘗試。」

「給我們幾天時間吧,我們去約瑟夫那邊好好了解一下情況。」這事沒那麼容易想出對策,維拉克打算等去約瑟夫他們那邊了再好好商議。

「行。」莫萊斯也知道兩人肯定得去約瑟夫、阿德爾那一趟,於是沒有硬要求現在就討論出個切實可行的辦法,「那我們去吃晚飯吧。」

「吃晚飯?伯因不是說要開會嗎?就聊這些?」維拉克一愣。他回來一聽伯因在會議室等著,還以為有多少事情等著他參與解決,都做好不吃晚飯一口氣工作到第二天早上的準備了。

「還真當了?哪能讓你們剛一回來就工作啊,就是隨便聊一聊而已,現在飯點到了,咱們先去吃飯。」莫萊斯和眾人鬨笑。

「好好好,那就先吃飯。」維拉克無可奈何地同輕笑的伯因對視了一眼。

「走吧走吧,今天特意讓食堂做得豐盛了點。」莫萊斯招呼眾人起身離開。

被莫萊斯一把攬住肩膀朝外面走去的維拉克朝後一瞥,發現伯因坐在那裡紋絲不動,也沒有人要帶他一起出去的意思:「伯因不去吃?」

莫萊斯沒回頭,壓低了點聲音:「他行動不便,不想麻煩大家,待會兒安排人給他打包一份飯就行。」

「你們先過去吧,我跟他聊聊。」出了門,維拉克站定。

「聊什麼?」

「我也不知道。」

莫萊斯沉默了幾秒鐘:「有的話我們跟他說過一萬遍了,但還是沒有用……你去吧。」

「老師。」維拉克又叫住了基汀。

「你先去聊吧。」基汀沒跟維拉克一起留下來。

「……好。」維拉克明白基汀想給自己一個同伯因好好溝通的空間,在目送其他人離開後,他獨自回到了會議室中。

「怎麼回來了?」孤零零一個人翻閱文件的伯因注意到了維拉克。

「和你聊會兒天。」維拉克關上門,走到了伯因的身旁,雙手放在其肩膀上輕輕按捏。

伯因放下了文件:「你都知道了?」

「嗯。」

「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人終有一死,最起碼我現在還戰鬥著。」伯因道。

「我剛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很生氣,我想不明白都這樣了你為什麼還要辛苦工作,為什麼不能聽莫萊斯他們的去醫院接受治療。」維拉克給伯因按著摩,「回來見到你的一剎那我就又理解了,只有待在這裡,你才是真正活著。」

「是啊,去醫院我才是死了,留在會裡怎麼也能多活一段時間。」伯因放得更輕鬆了,「謝謝你能理解我,沒在我耳邊絮叨那些聽厭了的話。」

「這有什麼,我還等著你站起來跟我並肩作戰,一起看到新世界建立的那一天。」維拉克坐下,沒直視伯因那張依舊泰然自若,卻不可避免消瘦、蒼白的臉,靠著窗外的廠房逃避著某些事物,「其他的你自己心裡有數,該吃藥就吃藥,該休息就休息。」

「好的。」

維拉克想了很久,才有想出了一個話題:「你安排得挺好的,去巴什是我最好的選擇。」

「有信心去那麼遠的地方把事情做好嗎?」伯因問。

「有也沒有。有是因為我感覺我已經把我所有力所能及的事情都做好了,沒有是因為當初在舊南約我對自己就是這樣的一種感覺。」維拉克聳了聳肩,舊南約分站覆滅事件仍是他心頭的陰影。

「我們認識多久了?從我們真正知道彼此身份的那一刻算起。」

「……九個月左右吧。」

「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伯因感嘆道。

這個話題轉移得有點太過生硬,維拉克以為伯因也是在逃避:「挺短的,平等會都才建立不到三年。」

「可是大家都是在經歷中成長的,這九個月、不到三年的時間,比以往的人生加起來都有份量。」伯因順著維拉克的目光看向外面,「要是我身體還好,會裡也有能完全代理我工作的人,巴什之行就是我親自去了。」

「怎麼?」維拉克終於把目光落在伯因的身上。

「因為我對別人不放心。我自己錯過,知道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知道什麼人能信什麼人不能信,所以覺得只有自己去做才能萬無一失。」

「也是,這種事情換任何一個沒經歷過的人過去,我都怕他們犯以前我們犯過的錯誤,只有自己去才是最安心的。」維拉克覺得這個思路不錯,「而且,我和你有著相同的經歷,除了你,我是最合適的人選。」

「別有那麼多顧慮,要記住你是當下最有能力保證成功的人。」

「我差不多都想明白了,也挺樂意過去的,這段時間一直在積極地和克拉克、維肯季、奧古斯特他們學習。」維拉克點了根煙,「等咱們這邊忙完,我就會動身。」

「我記得你不抽煙。」伯因的注意力放在了維拉克吐出的煙霧上。

維拉克朝莫萊斯常用的煙灰缸里彈了彈煙灰:「總要有些宣洩的手段。」

「你靠這個宣洩?」

「嗯。」

「夠嗎?」

「夠了。」

「大家都挺累的,這個漫漫長夜可真夠難熬。」

叼著煙的維拉克哼了一聲:「我們肯定能熬得過那幫人。」

「嗯……」

「你這身體再不行,也不能老這麼待著,莫萊斯說要給你安排個輪椅,我覺得挺好的。」維拉克指了一下伯因的腿。

「我也覺得挺好的,這輩子還沒坐過輪椅,現在有人伺候著,不用動彈就能想去哪去哪,呵呵……」伯因很樂觀,仿佛死亡不配成為他的對手。

「我得催催他早點給你做出來。」維拉克起了身,「行了,我先過去吃飯了,你有什麼想吃的,我待會兒打包拿回來給你。」

「不用,莫萊斯知道,估計這會兒已經安排人打好送過來了。」伯因謝絕了維拉克的好意。

「那行,那我就不管你了,走了。」維拉克擺了擺手,離開會議室朝總站的大食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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