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

亦或者是……恐懼?

曾經我聽過無數人形容的死亡,不外乎就是對親人和家庭的不舍、對世界的眷戀,十之八九皆如此。

可實際上,當死亡真正降臨在我頭上時,那一剎那,我心中湧出的只有濃濃的不甘!

我想活。

哪怕古劍已經落下,那一剎那我心裡想的還是活!

人是一種奇特的動物,信念支撐下,總會有奇蹟。

此時我便是如此,強烈的求生慾望下,原本四肢酸軟的身軀竟憑空生出了一些氣力,借著這股氣力,我雙手在地上一撐,整個人向前竄了一截。

這動作不太雅觀,就像老狗刨坑一樣,好在有用,讓我險之又險的躲過了致命一擊!

軍哥原本舉劍是對準了我的心臟,因為我往前躥的這一下子,最終這一劍偏離了位置,刺在了我的腰部,沒有什麼痛感,但我聽到了自己皮肉被撕裂的聲音,很清晰,也有些令人牙酸。

我就這樣被釘在了地上,不過手臂沒閒著,一把抱住軍哥的腿,張嘴狠狠咬在了他小腿上,我也沒別的念想,撕下一塊肉來就成。

誰打了我,我打回去,打不過就咬,咬不到變著法兒的也得把債討回來。

這麼些年,我都是這麼生存的。

軍哥倒是沒有反抗躲避,不過當我真正咬住他的時候,才知道他是有足夠的倚仗。

他的腿很硬,硬的就像是岩石。

很難想像,血肉之軀的堅硬程度能達到那種地步。

我一口咬上去,倒是沒給他造成什麼傷害,反而我的牙齒在「咯吱咯吱」作響,像是要碎裂一樣。

「小九哥,沒用的,何必呢?」

軍哥冷漠的聲音傳來,他猛地一抽腿,有布帛破裂聲響起,他掙脫我的撕咬,在我口中留下一塊破布,然後狠狠一腳踢在了我臉上。

我腦袋「嗡」了一下,滾到一旁。

口中瀰漫著濃烈的鐵鏽味,血入口中,就是這味道。

我不知嘴裡是被他踢出血了,還是腰部被洞穿,有血液順著食道逆沖了上來,反正那時我紅了眼,「嗷」的悲嚎一聲,不服氣的再次朝著軍哥撲了上去。

一息尚存,我就不會認命。

只是,爬了沒多遠,一股森寒的氣息從我要不擴散開來。

那個位置,是軍哥刺中的地方,古劍仍舊插在那裡,幾乎將我整個人洞穿,森寒的氣息是從古劍上擴散出來的,這氣息如數九寒天的霜雪冷氣,似瘋草蔓延,飛快侵略我的軀體。

不過片刻,我的下半身已然麻木,如同肌肉徹底萎縮壞死了一樣,不管心中有多大的不甘,終究我是無法動彈了,意志或有巨大的驅動力,但總歸得應一句人力有時窮。

詭異的是,在我的身體發生巨變的同時,我的血液流動速度卻在不斷加快,一股腦兒朝著腰間古劍聚攏而去。

這是完全超乎科學範疇,除了鬼神之力,我想不到其他。

我心中瀰漫起了莫大的恐懼。

叮噹!

忽然,一道清脆的金屬顫音忽然在我耳畔響起。

恍惚之際,我眼角餘光掃到,一塊指甲蓋大小的金屬滾落到了我面前。

這是一種灰色的金屬,色如岩石。

對此我太熟悉了,正是那把古劍上的附著氧化物。

古劍在我手中這陣子,我也曾嘗試著想過如何去掉這些氧化物,恢復古劍的本來面目,可惜進行過許多次嘗試後,均以失敗告終。

上面附著的那些東西,幾乎與古劍融為一體,難以分離。

所以,看到那金屬塊的剎那,我的第一想法就是――古劍碎了。

我心中震驚,掙扎著勉強扭頭朝身後看去。

這……怎麼可能?!

我瞪大了眼睛。

只見,古劍仍舊插在我背上,但它並未碎裂,而是如蛻皮一樣,外面的鐵疙瘩正飛快掉落,「嘩啦啦」的抖落滿地。

寒光,自鐵疙瘩里綻放。

這些金屬氧化物的下面,是一把寒光凜凜的寶劍,沒有任何損壞,劍身呈黑青色,上面雕刻著九條神態不一的龍。

有亢龍,有潛龍,亦有騰龍……

傳聞,龍的一生會有不同的處境,歷九劫而不滅,方是真龍。

於是,世間留下了龍之九態。

這把寶劍上完整的鐫刻了九種龍態,栩栩如生。

只是,九種龍態,此刻正被鮮血澆灌,有血液在順著雕刻的痕跡瀰漫。

那是我的血。

劍柄處,金屬附著物脫落後,露出幾個鑲金小字――天有道,萬靈亦有道。

「哈哈,果然是絕世寶劍,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劍呢!」

軍哥在一側狂笑,眼中閃過貪婪之色,道:「我能得到這把劍,何必再看他們臉色?我曾聽他們說,這是帝王劍、天子劍!持此劍,斬立決斷,其威無窮。屆時,我何必再怕他們?只需要一劍下去,他們都得聽我的,不僅他們得救小豆子,而且從此都得服從我!」

他,已經徹底瘋魔了,現在只是一個被慾望主宰的野獸。

只是,軍哥口中的他們,又是誰?

這一切的幕後黑手?

秦教授的失蹤,是否和「他們」有關?

我都已經自身難保,可腦子裡還在想著這些事情。

……

軍哥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貪婪,走到我面前,一把將古劍拔了出去。

這把劍並非是傳統的漢家劍,而是結合了蒙古式的彎劍,其劍身略彎,劍柄很長,是一把長於劈砍的劍。

對於軍哥來說,這是很重要的時刻,他很得意,內心充斥著狂喜,得到古劍後,持劍向天,不可一世,大吼道:「你以為我會老老實實把它交給你們嗎?不可能的,它,註定屬於我……」

話不曾說完,卻不知發生了什麼,軍哥忽而面色一變,甩手就想將這把讓他瘋狂的古劍丟掉,只是古劍劍柄上似擦了膠水一般,死死黏住了他的手,任由他如何掙扎,都無濟於事,根本甩不脫,劍柄與他的皮肉幾乎連成一體。

軍哥愈發的驚恐了。

片刻後,他的胳膊毫無徵兆的炸裂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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