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打的熱火朝天,轉眼又歸於死寂。

看著身邊的小豆子,我只剩下苦笑,心裡縱然有一千個、一萬個問題,此時也只能暫且先憋著。

院子裡的風更陰了,一到夜裡比白天誇張的多,我不過在外面蹲了這片刻,骨頭縫就開始發疼,像得了風濕又遇到了陰雨天氣。

人在這樣的環境里待一夜,只怕得廢。

無奈之下,我只能把小豆子和大兵帶回那間鬼屋裡。

一番打鬥後,老屋的窗戶皆已破碎,可以說是四處漏風,本來我還擔心進了屋也仍然得受風,實際上屋裡比我想像的要暖和的多,仿佛風不會入戶一般。

這裡很怪,也很邪。

最終,我只能如此評價趙家大院,不再去思索此地的怪異,全心照顧大兵和小豆子。

我最擔心的還是大兵,那個東西從他身上離開後,他再沒有任何反應,狀態非常奇怪,雙目緊閉,說他是昏迷,可又不像,呼嚕聲震天響,倒像是睡著了,然而無論我如何拍打他,他都不醒。

我覺得那個東西肯定是在大兵身上下了什麼手段,安全起見,我扒開他的衣服,在他身上來來回回仔細翻找了很久,可沒發現什麼異常,但心裡總有種不祥的預感,這預感來源於那個東西離開前所說的話,肯定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了,只不過現在還沒有表現出端倪而已。

我嘆了口氣,和這二人躺在炕上,滿腦子都是最近發生的事情,卻是沒有絲毫困意了,也不敢睡。

半夜裡,小豆子這邊又出了狀況。

她發燒了,很嚴重很嚴重,整個腦袋就像烙鐵似得,和她裝上玉眼時狀態差不多,溫度只怕已經超過了四十度。

對此,我束手無策。

這種感覺很無奈,一起長大的髮小生死未卜,他人託付的孩子高燒,可我只能看著。

好在,小豆子是挺過來了,大約凌晨五點鐘的時候,她的身上開始冒汗,我嘗試著去幫她擦汗,可伸手一摸,那汗水滑溜的很,細細去看,月光下我的手上閃爍著亮晶晶的光芒。

這哪裡是汗水?分明是油!

難道是高燒把人身上的脂肪給融掉了?

我產生了這樣一個荒唐的念頭,很快失笑,否決了這個念頭,這不科學,但提到了科學兩個字,我又躑躅了起來,如果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是科學能夠解釋的,那我最近的遭遇又是怎麼回事?

不過,出了一身的油脂,小豆子的高熱總算退了,就是……她整個人瘦了一大圈!

在短短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裡,她的體重掉了將近三分之一,她常年極弱,本就沒幾兩肉,現在更是皮包骨頭,下巴尖尖,看著像只瘦弱的小猴子。

可見,她毛孔里分泌出的那些油脂狀液體,確實是她的脂肪。

這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看她無事,我鬆了口氣,點了根煙坐在炕沿上默默抽著。

忽然,我眼角的餘光看見小豆子的眼皮稍稍蠕動了一下。

這麼快就醒了?

我連忙去摸她的額頭,然後……小豆子徐徐睜開了眼睛。

她很虛弱,瘦弱的都讓人覺得可憐,露出一個蒼白的笑容,輕聲說:「九哥哥,我餓了……」

我抿了抿嘴,口中有點苦澀。

餓,又能如何呢?

我摸了摸她的頭,沒有說話,沒有體會過永遠不知道當一個孩子對你提出要求,而你卻無法滿足對方時的那種苦澀!

小豆子很乖,她餓,但不哭,也不鬧,只是用自己瘦的乾癟的臉蛋兒摩挲著我的手,片刻後,她似乎想到了什麼,猛然瞪大了眼睛,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掙扎著坐了起來:「大兵哥哥呢?九哥哥,你快看看他身上!!」

「他身上沒事。」

我搖了搖頭,道:「昨天晚上我已經看過了,沒有什麼異常,應該是別的地方出了問題了,或許是……被勾了魂兒?」

民間常有魑魅魍魎勾魂兒的說法,大兵現在的樣子還真頗為符合!

「不對!」

小豆子使勁搖了搖頭,搖搖晃晃就朝著大兵那裡爬了去:「昨天沒有,不代表今天沒有!」

我一驚,連忙上去和小豆子一起手忙腳亂的解開了大兵的上衣。

大兵的身上……悄無聲息的就多了很多巴掌大的紅斑!

這些紅斑上面有些許皮屑,不過有些嚴重的地方已經開始化膿了,乍一看,和紅斑狼瘡倒是有些相似。

看著這些觸目驚心的紅斑,我的瞳孔在急劇收縮。

我很清楚,這不是紅斑狼瘡,甚至不能稱之為是病,而是……一種和死牛眼差不多的詛咒!

這東西叫屍疹,比死牛眼更加可怕。

得了死牛眼,距離死亡至少還有一段路,可如果得了屍疹,最多十天,必死無疑!

這東西是從裡面往外面長的,也就是說它最早是出現在內臟上,然後慢慢會浮現到表皮,這個過程最多十天,等浮現到表皮上的時候,很快就得去閻王爺那兒報道了。

大兵這來的有點猛,看著樣子,恐怕最多就只有三天的奔頭了,甚至更短。

所以,屍疹對於盜墓賊來說,是比死牛眼更恐怖的死亡通知書,它也多發於盜墓賊身上。

這一行里的人千奇百怪,常年在陰暗的坑裡鑽著,好人也得變態,很多人因為和屍體接觸的多了,心理開始扭曲,會形成奇怪的戀屍癖,不喜歡活人,就喜歡屍體!

屍疹,只出現於戀屍癖者的身上!

我以前在四川時,聽說一個戀屍癖者曾和一具女屍干那種事兒,然後就得了屍疹,最後爛成了一灘膿水。

這屍疹基本上沒得治,行里很多人都說這東西和鬼神有關,玷污了人家的屍身後,引來正主兒的報復,所以才會得這種怪病。

正所謂,解鈴還須繫鈴人,想治屍疹,只能去求得正主兒的原諒,

我用衣服幫大兵蓋上了身體,目光豁然了地上的那件兒人皮衣裳。

大兵身上的屍疹,應該就是昨夜上他身的那個東西通過這人皮傳染到他身上的。

難怪那個東西走的時候那麼篤定,現在看來,我們是不去趙家大院深處找他也不行了。

我頗煩躁的抓了抓頭,然後雙手扶著小豆子肩膀,與她很認真的對視著,猶豫一下,問道:「告訴九哥哥,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還有,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小豆子沒有回答,她的瞳孔卻在不斷放大,轉眼間,兩隻眼睛已經漆黑一片,有如大樹年輪一樣的波紋在她眼中蕩漾,在她的瞳孔深處,我隱隱約約看見了一道黑影。

我很確信,那黑影不是她眼睛裡倒映出來的場景,而是完全寄宿在她眼中的。

「哈哈……」

忽然,小豆子大笑了起來,笑聲如銀鈴,卻根本不是她的聲音,倒更像是一個成年女子的聲音:「她哪知道這些呀?是我告訴她的!」

……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書都經過挑選和審覈。
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