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一個安寧清晨,因為我這一嗓子慘嚎分崩離析。

安雅不問緣由沖了出去。

就連大兵也從積雪裡爬起,他以為是他打傷了我,不過看我活蹦亂跳比他硬朗的多,他立即放下了心。

看他憨態可掬的虎模樣,我終究沒有告訴他他哥們已經變成一顆不定時炸彈這個事實。

我倒不是怕他聽後棄我於不顧,根據我對他多年的了解,這王八蛋聽後十有**得一邊摳腳一邊嘲笑我,末了再大大咧咧一擺手說大不了哥倆一起被炸死。

想在他那得到安慰,基本上和白日做夢差不多,生活已經不易,現在我不想聽到任何帶著惡毒詛咒興致的屁話,能蹦躂一時算一時。

黎皇和顧曉來的很快,出乎預料的快。

尤其是顧曉,按說她應該還在那個類似於加工廠一樣的地方繼續為黎明製造合格的戰士,我已經做好等兩天的準備了,反正這不是什麼急症。

事實上,僅僅過了不到一個小時,她就和黎皇聯袂而至。

看來,顧曉這陣子應該就在黎明學院。

她身上穿著白大褂,胸部一如既往的簡單粗暴,跑起來搖搖晃晃,再加上腳上蹬著的尖細高跟鞋,讓人很擔心她會失衡栽倒,極有看頭。

這是兩個聰明人,我混到這一步是他們一手造成的,他們比我更清楚我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所以還不等我表述完全自己的複雜狀況,他們就已經心知肚明了,讓我平臥在沙發上檢查許久。

黎皇的面色陰沉了下來,他大馬金刀的坐在圈椅上,盯著顧曉的時候,兩隻眼睛陰翳的就像掃視獵物的隼子一樣,嘶聲道:「能給我解釋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嗎?」

顧曉垂下了頭,冷汗順著鬢角簌簌落下,一轉眼精緻的妝容都花了。

黎皇對她的恐懼視而不見,手指輕輕敲打著圈椅扶手,淡淡說道:「這不是一號藥,一號藥能激活武人體內百分之十的細胞,可以讓人瞬間進入入微一階,可惜人體並不能承受這種藥的衝擊力,所以它才被列為試驗階段的禁藥。

葉小九運氣不錯,用藥後活下來了,是因為有百分之六的細胞在淺睡眠,本來,等他踏入入微境界的時候,那些淺睡眠狀態的細胞甦醒,他身上的隱疾就算是消失了。

你應該知道一個武人身上有這種淺睡眠狀態的細胞到底有多可怕,這種力量可以讓他在暴怒中爆發出更強的力量,但也隨時會殺死他!

正因如此,從他來到學院後,我就一直嘗試著讓他把這部分隱藏的能量釋放出來,讓他在我的控制下憤怒」

說到這裡,黎皇眼角抽搐,狂怒在被他壓抑著,聲音卻在一點點的拔高:「他沒有讓我失望,肉身很快達到了入微一階,按說他應該安全了,可現在他的隱藏能量卻更磅礴了,據我所知,一號藥里沒有任何一種物質能達到這樣的效果,藥是你注射的,現在我需要一個解釋!」

「是啊不可能啊」

顧曉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語著,隨即她臉色一變,似乎想到了什麼,一下子跳將起來,撲上來抓著我又是一陣翻來覆去的檢查。

撲通!

這次,她更不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兩腿叉開,在黎皇的注視下戰戰兢兢的說道:「用錯藥了。」

「嗯?」

「一號藥數量稀少,作為一種目前正在試驗階段的藥物,它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屬於失敗品,您知道的,我那裡有一個箱子,裡面丟的全都是廢棄藥物的樣品。

那天您忽然說要把一號藥注射在人身上,我倉皇之下找不到剩餘的一號藥,就去那個箱子裡拿了,我估計是拿錯了!」

「」

黎皇的牙齒已經咬的「咯吱咯吱」作響了,一字一頓說道:「給他用的到底是什麼藥!」

「我不知道」

顧曉結結巴巴的說道:「我既然能拿錯,說明葉小九注射的那個東西和一號藥非常相似,那個箱子裡只有一種藥符合,只不過那份藥是我師父留下的!」

「藥王?」

黎皇面色變得凝重了。

「是的,師父他老人家幾年前已經死了,那份藥又是天底下獨一份,現在又注射給了葉小九,到底怎麼回事恐怕無從查驗了。」

顧曉澀聲道:「不過,我有一點猜測,那份藥是師父晚年最後時刻配置出來了,他在最後的時間裡,一直在研究人體的極限」

「哈?人體的極限?」

黎皇似乎聽到了什麼非常可笑的事情:「人體的極限是細胞能量百分之百甦醒,但這樣的力量不夠,所以有人開闢出了內外兼修的路,這才是正確的路,可是藥王卻認為人的能量無窮無盡,只不過這樣的能量是潛藏的,一旦挖掘出來,人就會突破極限,達到另一個層次,這樣的認知本身就是荒唐的!!

藥王嘿,他剛進入黎明時還做過幾件有用的事情,到他中年後,就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鼓譟著那些玄之又玄的說法,可笑至極,你現在卻把一個瘋子的最後產品用到了我徒弟身上?」

這回顧曉沒有退讓,她抬頭很認真的看著黎皇,輕聲道:「科學的盡頭是玄學,我師父未必是錯的!」

黎皇的手已經高高懸起,掌中有可怕的力量凝聚。

毋庸置疑,這一巴掌落下去,顧曉那具美麗到讓所有男人垂涎的身體會頃刻之間變成一堆爛肉。

顧曉閉上了眼睛。

黎皇的手終究還是沒落下,許久後,他收起了殺意,沉聲道:「滾,要不是看咱你還對組織有用的份上,我今天一定要你償命。」

這二人撕扯半天,我大概也聽明白了。

我成了一號藥的試驗品,這個實驗是危險的,但至少還有一點點的保障,可一轉眼事情全變了,因為顧曉的粗心,老子徹底成了一個已經死去的瘋子的試驗品。

突破人體極限的藥物?

那麼,我身體里的隱藏能量根本就不是沾了九龍劍的運氣,而是這種藥物的本來效果!!

我體內的隱藏能量會越來越大,那就是雷池!

現在我跨越雷池,可能會傷筋動骨,以後雷池越來越大,一旦我跨越,就是潑天大禍!

這簡直就是草菅人命,手段比我們這些做賊的都陰暗,我們害命或是為了財,或是為了活下去,而他們害命,就是因為自己一個瘋狂的想法,都是害命,都是罪,但他們比我們可惡。

顧曉跌跌撞撞走了。

我看著黎皇陰沉的臉,忽然之間有些快意,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性命,就是覺得看他這個樣子挺爽,於是笑眯眯的問道:「玩脫了?」

黎皇站了起來,在我面前,他終於垂下了自己那顆高傲的頭顱。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頭。

手掌很厚,很踏實。

第一次被他溫柔對待,我竟然有點受寵若驚。

他嘆息一聲,輕聲道:「寶劍鋒從磨礪出,以前打磨的多狠,都是想讓你變強,那些打磨,我覺得危險是可以控制的」

「現在控制不了了?」

我笑道:「也對,你永遠不知道一個瘋子的傑作會是什麼。」

「藥王」

黎皇陷入了沉思,心不在焉的說道:「他是一個瘋子,也是一個偉大的智者,確實不在我的控制內。」

說此一頓,他很認真的看著我說道:「放心吧,你是我的弟子,我不會讓你就這麼死,事情因我而起,我會想盡一切保你不死!」

說完,他走了。

這個承諾是蒼白的,自從小時候親眼目睹我爹在我眼前咽氣後,我就不再相信有誰能和死亡對抗,即便是黎皇和黎明也不行。

能走到哪一步?我不知道。

但自戕這種事情我做不出來,我還是得死皮賴臉的活下去,活到哪天算哪天,說句往自己臉上貼金的好聽話,這叫帶把的當自強。

我身上的謎題揭開了,黎皇也再沒來看我,像是有選擇性的把我遺忘了一樣。

我倒是落得個清閒,繼續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轉眼,年關將近。

這一日,我和大兵對練後,剛剛洗了個舒坦的熱水澡從洗手間走出來,門就「哐」的一下被踢開了。

安雅對我只穿這條褲衩的身體視而不見,揚起手中一封信件:「好日子結束了,你們有新任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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