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子繼續請教有關於畫中祇的事情,希望了解更多。

譬如,畫中祇的手段。

可惜,老嫗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她只是以前聽說過一些和畫中祇有關的事情而已。

這讓我們或多或少有些忐忑,因為畫中祇太過稀少,一隻綿羊卻長著惡魔的身軀,當心中的善良被扼殺乾淨時,其威力恐怕不亞於山洪暴發了。

了解的差不多了,我們便向老嫗告辭。

從床邊起身剎那,我心裡沒來由的一陣悸動,脊背發寒,猶如被什麼東西盯上了一樣。

咔咔!

我聽到外面有機械的轉動聲,甚至,隱隱約約更聽到了一陣悠長的呼吸,那呼吸有某種特殊的韻律,不像正常呼吸,更不像睡眠時的呼吸頻率。

我注意到,姬子也有異色,顯然已經察覺了異常。

我們被盯上了!

而且,十有**是個高手,我覺得可能是個狙擊手,對方的呼吸頻率有點那個意思。

我衝著姬子搖了搖頭,示意不要驚動對方,準備待會兒出去直接發難。

咔嚓!

門開了。

白瓊羽步態匆匆走了進來,神色間有些異常,她不動聲色的站到自己母親身邊,看那樣子似乎是要保護自己的母親。

難道她也發現我們被監視著?

我有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不過隨即又釋然了,她有黃金一族的血統,感官曆來敏銳,剛出俱樂部就能感覺到我們要對她不利,能察覺到外面那些人也正常,不過我也沒有點破,笑著對老嫗躬了躬身子,準備離去。

「哎。」

白瓊羽忽然出聲叫住了我。

隨即,她猶豫片刻,快步朝我跑來。

「外面有人在盯著你們!」

白瓊羽低聲道:「準確的說,應該是有三到五個人,如無意外,全都是金三角那邊的僱傭兵。」

「你認識他們?」

這回我才是真的驚訝了,滿是探尋的看著白瓊羽,她連那些僱傭兵的來處都知道,必然了解一部分內情。

「是姜越的人。」

白瓊羽飛快說道:「以前我在姜越手底下幹活兒的時候,偶然間見到他和一些境外的僱傭兵有來往,這些人的注意力不在我身上,明顯是衝著你來的,你要小心,這個姜越不是什麼好人,以前干過不少黑心的事兒,他在落魄的時候但凡是踩過他的人,無一沒有遭到報復,有的下場特別慘!」

她倒是好心。

我暗自嘀咕,沖她點了點頭:「放心吧!」

等出去時,我眼中閃過一抹寒光。

看來姜越確實有對我們下手的打算,現在他或許不會發難,還指著我們去找到那個畫中祇呢,只要我們一旦成功,會發生什麼可就不好說了,或許會直接對我們下手,殺人滅口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他能得到畫中祇,他的下半輩子就算有著落了。

這種人,富貴好不容易到手,他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打回原形的,為此什麼事兒都能做得出來,心早就黑的油亮。

「且等著吧,到最後也不知道是誰吃誰。」

我跟大兵低聲嘀咕。

這種場面我和大兵見多了,根本不會有任何擔憂的地方。

姬子比我們出來的要晚一些,老嫗把幽靈刀送給了他,覺得這東西應該歸還黎明了,反正她不準備讓白瓊羽摻和到我們這一潭子污水裡面來,讓白瓊羽遠離幽靈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這東西特徵太明顯了,但凡是了解舊事的人,見到這東西都會產生一些聯想。

顯然,老嫗命不久矣,已經開始給自己安排後事了,擔心幽靈刀留在身邊會給白瓊羽帶來災難。

我們驅車離開了這裡。

「姜越的畫,現在有哪些還能見到?」

路上,我終是詢問起了龐飛燕,早先和老嫗說話的時候,她出於避嫌去了外面,很多情況並不了解。

「幾乎沒有了吧」

龐飛燕想了想,告訴我:「姜先生的畫很搶手的,熱度特別高,不過在國內的市場倒不是那麼的受歡迎,但很多西方人特別熱衷於這種抽象派的畫,許多貴族都以能收藏一幅姜先生的畫為榮耀,他們覺得姜先生現在春秋鼎盛,畫作就已經達到這種登峰造極的水平,等日後人不在這個世界上了,他的每一幅畫價值還會暴漲,所以,但凡只要是姜先生的畫,都會在第一時間被拍賣收藏起來,而且收藏者大都是在國外,在國內很難看見的,更不可能出現在畫展上。」

「這」

我更加為難了,猶豫片刻,說道:「你回去和姜越談一談,讓他找一下買家,我們只需要看一眼就行了,若是見到畫,我們十有**就能找到幕後那個東西了。」

我想,姜越一定會非常上心的吧?他也沒有不上心的理由。

線索到了這裡似乎斷了,調查進入瓶頸,我們沒有追查對象了,所以乾脆返回姜越的住處。

只是我心裡不平靜,白武神的事情一直在我心頭繚繞,給我帶來了巨大的衝擊。

夜已深,我無法入睡,再三猶豫後,終於還是起身,悄無聲息的離開這裡,直奔白瓊羽的家。

有些事情,我希望了解的更多!

毋庸置疑,老嫗是個寶貝,至少對我來說是這樣的。

她是黃金種族,夾雜在激烈對峙的縫隙中生存,曾經親眼見證過黑暗動亂,更是在禁忌關係上踏出過一步,我覺得這是個很好的前例,想跟老嫗了解當年的舊事。

白武神一代天驕,戰力極其可怖,但還是隕落了。

我想知道當年他究竟是死於蜂擁而上的群雄,還是死於某一個高手,他們在逃亡的路上經歷過什麼,出手的都有誰?

因為我很清楚,我不會放棄宓妃,他們走過的路我遲早要面對,多一些準備總是沒錯的。

白瓊羽和老嫗似乎已經入睡了,不過白瓊羽很警惕,我只是稍稍敲了敲門,她便立即出現在了我面前。

「是你?!」

白瓊羽見我去而復返,或許是產生了什麼不好的聯想,面色巨變:「你們不是已經答應不再糾纏我們了嗎?為什麼還回來?」

「我沒有敵意。」

我苦笑一聲,心想這個人也真是警惕,想像力太豐富了,立即解釋道:「我回來是有一些私人的事情想要問你母親。」

「哦」

白瓊羽有些遲疑,盯著我看了許久,這才稍稍相信一些,道:「你等一下,我去喊我母親,她已經睡下了。」

說完,她轉身離開。

很快,我再次見到老嫗。

她的身體確實是太差勁了,行將就木,今天晚上連續被打擾休息,臉色似乎更加黑了,鬱氣凝結,只怕真的沒多少時間了,坐在那裡搖搖欲墜,簡直如一具骷髏一樣。

我沒有隱瞞,直言想知道當年更多的細節,以及在逃亡的路上到底有什麼人對他們出手了。

老嫗看起來黃土埋到了脖子上,實際心裡跟明鏡兒似得,只是從我的舉動當中或許就猜出了許多,深深看了我一眼後,輕聲道:「其實,並非無解。」

這幾乎已經是快要戳破窗戶紙了,提醒非常明顯,不過她卻沒有直接點明我的秘密,也算是留了三分餘地,拿捏的正好。

有解嗎?

我激動到不能自已,起身對老嫗行大禮:「請前輩指點!」

「審判!」

老嫗精力不濟,喘息沉重,猶如爛風箱似得:「只要能熬得過最終審判,或有一線生機!!」

我連忙詢問道:「什麼是最終審判?」

老嫗輕聲道:「其實,守望者與我們這種生靈有所牽連的不在少數,一輩子為敵,整天面對的就是我們這樣的生靈,總會發生讓你們產生波瀾的事情,只要不是特彆強悍、完全沒有轉圜餘地的族群,大多數時候黎明對這樣的事情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最怕的就是跟一些可怕的種族有關係,那是黎明絕不允許的,會鬧的很大很大,迎來黎明的審判,倘若是與皇族十三族或無異於皇族的強悍族群有牽連,那將直達最高層,是為最終審判!」

老嫗說的事兒很嚇人。

與怪物有牽連的守望者不在少數,黎明竟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不過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有可能,黎明對於那種東西也不是完全殺無赦,一些肯依附於黎明的族群,黎明有時也會接納,譬如鬼姬,那不就是鬼洞族的麼?

只是,這種有限度的寬容,似乎我無法得到

我所愛的是一個王族!!

王族神秘,是所有怪物的精神領袖,一旦出現,黎明自上而下震動,更遑論是一個守望者跟王族有了牽連,而且我還拿著九龍劍。

這怎麼看都是個死局。

我心已經涼了半截兒,詢問道:「若是最終審判,會發生什麼?」

老嫗那雙渾濁的眼睛瞬間綻放出光芒,她定定看了我一眼,眼神再次晦暗:「當年,我們就是被最終審判的,各方巨頭齊現身,會以投票表決的形式決定何去何從,或者廢掉犯戒者一身武力後驅逐,或者扼殺,總之,黎明不會允許有最強種族出現在他們的地盤上,因為最強種族的威脅太大!」

說此一頓,老嫗看著我,顫聲說道:「可惜,白家凋零,他崛起後,心有怨恨,恃才傲物,人脈關係很差,當時幾乎是一致要扼殺我們,但有幾個白家的老友出聲,認為應該保住白家的血脈,所以決定只是扼殺我,他誓死不從我想,若有許多大佬出聲,或許未嘗沒有一線生機。」

原來是這樣。

我想,我大概是沒機會的。

哪怕師父願意為我出聲,又能如何?

我是九龍劍之主,註定只能被扼殺。

九龍劍干係太大了,何況現在風起雲湧,黎明將我視為最重要的棋子,怎能容我。

對此,我幾乎不抱有任何希望了。

老嫗這時也注意到了我手中的九龍劍,此前她可能忽略了這最重要的一點,她嘆息一聲,不再提一線生機的事情了。

顯然,她也認為我不可能有什麼好下場。

我問道:「若是反目成仇,最大的敵人是誰?有多厲害?」

「舉世皆敵!!會有無數神秘家族走出,許多巨擘出手,萬劫不復!!」

老嫗沉聲道:「不過若說最大的敵人,唯有姬家!」

說此一頓,老嫗又道:「至少當年對我們來說是這樣的,姬家是最大的敵人,舉族追殺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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