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條蒼龍,鱗片上閃爍著冷冽的光澤,長不知幾何,身軀橫亘在天地之間,龍首探入雲霄之際,地面仍不見龍尾,當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轟隆隆!

天穹轟鳴,猶如要崩開一樣,烏雲在席捲,有傾覆之勢。

嗡!

這一刻,我肌體震顫,每一個毛孔都在綻放血光。

那是真正的血,而不是某種異象。

我的精血從毛孔中滲出,竟然散發出某種不朽的神性光輝,紅光沖天而起,瀰漫著濃郁的血腥味。

「死!」

一個金身武士在不斷震顫的地面上狂奔衝來,掄起那杆漆黑鐵棍照著我頭上砸來。

鏗鏘!

鐵棍顫鳴,在血光之下竟難以寸進半分,反而像是砸在了一堵牆壁上一樣,一時間他虎口崩裂,血水長流,被恐怖的反彈力量直接轟飛,口鼻間在噴血,身上的金色光澤漸漸暗淡,伏在地上,難以起身。

這算是一種最直接的無聲警告。

剩下的十七個金身武士沒敢繼續上前,將我團團圍住,躑躅不定。

我沒有理會他們,此刻全身心都在蒼穹之上,血氣沖天而起時,我感受到了天穹中的那頭蒼龍。

那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是一種深層次的交流。

恍惚之間,我看到了天道崩伹,眾生喋血,我又看到了龍戰於野,悲憤欲狂,它在廝殺的同時心中有恨,似遭遇了不公的待遇,堪稱舉世皆敵,抬眼看不見前方,身後一片茫茫,環顧萬古,孑然一身。

很多東西我看不清,只有一種冥冥之中的感覺,似乎是一道悲憤的情緒。

只是,這與我現在所面對的一切何其相似?

我亦舉世皆敵。

這種孑然一身橫眉冷對千夫所指的遭遇,恰恰成了我與那蒼龍之間聯繫的一條紐帶,溝通著我和他之間的一切,或許是因為同命相憐,一切都非常的順利。

一股近乎於偉大的力量在與我的氣血交融,通過這種最直接的方式簽訂一種最古老的條約,死生不棄。

無聲無息之間,我眼中落下了淚。

「這就是九龍劍的曾經嗎?原來,它一直都是孤獨的,從來沒有知音。」

我輕聲道:「舉世皆敵,環目萬古而孑然一身,這種感覺誰懂?」

「這才是真正的擇主,開天闢地以來九龍劍第一次擇主。」

人群中一個年邁的守望者開口,他凝望著我,渾濁的雙目中閃爍著異樣,顯然,他經歷過太多了,這個年紀都不曾戰死,是一路踏著血與骨走來的,可惜並非世家之人,只能做個衝鋒在最前面的老卒,他應該知道很多不為人知的秘辛,喃喃自語道:「傳說,九龍劍桀驁不馴,從不肯認人為主,以往出現的那些所謂的九龍劍之主不過是我們一廂情願的看法而已,實際上,它一直都是擇人,選擇一些符合它要求的人作為載體,與其說是擇主,倒不如說它是在選擇一些僕人發揮自己的力量而已。我有過耳聞,九龍劍從未擇主,包括第一個擁有它的人都難以馴服它!」

「我也聽過類似的說法。」

另一人說道:「一些名劍有靈,擇主不是看實力,只選有緣人,果真擇主,劍一世只忠一人,人一生只磨一劍,一人一劍,性命交匯,人在劍在,人亡劍折,絕不會有第二個主人!」

「」

這些人距離我很近,探討的一切我都聽在耳中。

他們所言,並非空穴來風!

我沒有聽過那麼多的傳說,但與九龍劍日夜相伴,個中感受大概全天下也沒人比我更加清楚的了,第一次與九龍劍簽下血契的時候,根本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是冥冥之中有了一丁點的聯繫而已,九龍劍對我仍舊冷漠,若非它偶爾會展現出一絲與眾不同的地方,恐怕我都會以為這就是個尋常的刀劍而已。

這一次明顯不同,是一種靈魂上的交融!

我即它,它即我,不分彼此,休戚與共。

天穹中的波動愈來愈恐怖,猶如末日降臨,紅彤彤的血雲籠罩一切。

我心中寧靜,在用心聆聽九龍劍的一切,它亦在品讀我的內心世界。

「至此之後,生死與共,永不相棄。」

忽然,一道滄桑的聲音在我心中響起。

鏗!

九天之上,劍鳴大作,一道烏光自天穹墜落。

那是一把劍。

一把閃爍著烏光的劍,護手處盤繞著一條蒼龍,有種莫名的神性,仿佛那頭龍根本就是活著的。

「劍來!」

我舉手,模樣大變的九龍劍飛入我手中。

轟隆隆!

這裡的一切都在磨滅,鐫刻在地面上的大陣在崩碎,青石板上的神秘紋絡符號在潰散,不過彈指之間一切歸於原點,什麼都不復存在了。

陣,破了。

這一刻,天台之上大亂,那些平日裡高高在上的世家之主紛紛站起。

「今天,我要一個結果!」

我高舉九龍劍,劍指他們,冷喝道:「不認罪,不認罰,自由和權利,我會自己去取!」

言罷,我大步朝天台走去!

「殺!」

十七尊金身武士面色很冷,大陣破了,他們得不到加持,這等於毀掉他們的根基,此刻出奇的憤怒,其中一人冷喝一聲,其餘人等幾乎是一股腦兒朝我蜂擁而來。

可惜,這沒什麼用。

得到陣法的加持他們不過才涅槃而已,我現在已經恢復自由身,怎麼可能會犯怵?

我一步踏出,凌空劈出一劍。

嗷吼!

蒼龍咆哮。

護手上的蒼龍在遊動,這一刻我與大地的力量溝通,加持九龍劍,一頭瘋狂的怒龍呼嘯而出。

轟!

它腦袋一頂,一個金身武士直接被活生生撞死。

一隻可怖的爪子探出,直接將一個金身武士身體洞穿,當場斃命。

十七尊金身武士,根本無法擋住這一擊,蒼龍所過,皆為土雞瓦狗,全部被擊潰,沒有人能站到最後。

「我要一個結果!」

我倒提九龍劍,一步步朝天台走去。

「狂徒,真以為自己無敵了嗎?」

執法長老怒喝,眼神冰冷,他心中產生了狂暴的殺意,大喝道:「請老祖出手,鎮壓這狂妄叛徒!」

轟隆!

天穹之上,雲霧排開,一雙冷漠無情的眼睛浮現在天穹之上。

「你終究還是出來了。」

我靜靜看著它,隨後,默默舉起九龍劍,直指天穹,用這種最直接的方式下了戰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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