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月明星稀。

前方的叢林古樹交錯,樹影婆娑間一道倩影悄然而立,是宓妃,她還在等著我,見我出來,臉上頓時綻放出一抹驚心動魄的美麗笑容,走上來用冰涼的指尖輕輕揉著我緊皺的眉頭。

「嗨,小哥,生活已經足夠艱難了,為什麼還要給自己心裡施加沒必要的壓力?」

宓妃輕輕笑著,她在外整整佇立了一整天的時間,肩膀上都沉澱了露水。

「謝謝。」

我凝視著她,最終說出這樣兩個字。

宓妃一怔,隨即笑道:「我還以為你會怨恨我,甚至懷疑我出現在你身邊的目的。」

「如果你只是打九龍劍的主意,大可以斬殺我奪劍,你有這樣的力量。」

我輕嘆一聲,看著她目光愈發的柔和了:「你又何必為我打上黎明本部,不惜與黎明開戰?最後甚至與黎明聯手,你與黎明聯手,意味著要和禁區作戰,甚至和下面作戰,那終究是你的故鄉。」

得知真相後,我心底沉甸甸,終於明白這個女人到底為我付出了什麼。

「臭美。」

宓妃白了我一眼,拉著我的手與我並肩在月下漫步,淡淡說道:「我本來就是反戰的,因為戰爭一旦打響,建設好的一切都要毀滅,如今的地表已經不再是史前時代了,他們不是在和一群拿著石頭的猿人作戰,現在地球已經進入核時代,人類掌握了更加可怕的力量,無論是深淵,還是下面,他們終究是妄想,用武力征服這裡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就算他們打贏了戰爭,惹急了人類,核彈頭一響,無論是上面還是下面,大家一起完蛋。

利用這次機會,促進黎明內部的變法,讓它們放棄獵殺已經在地表定居的族人,讓地表的族人日後的生存環境便好,迎接真正的大融和時代,這才是當下應該做的!

事實已經證明我是對的,我已經用姜水村做了實驗,一群人類在知道我們身份的情況下仍舊能和我們和平共處,足以說明我們彼此之間並非所謂的天敵。日後我的族人不用再偽裝成人的模樣生活,更不用擔心守望者會獵殺他們,這才是真正的美好。

深淵和下面既然要打,破壞我的計劃,那我就只能迎戰了,和黎明綁在一起作戰未必是錯的!」

說此一頓,宓妃撇撇嘴說道:「何況,我這麼做也是為了我自己,王族是我們整個文明至高無上的種族,權利天生,深淵卻不尊王族,甚至無視王族的威嚴,在我眼中他們就是叛亂分子,比人類可恨多了,當然要鎮壓!

而且,最近地下來了很多可怕的族群,全力支持的深淵,有太多太多高手走了出來,這讓我很不安,不像是我們這一族的決策方式,我感覺地下或許有了變動,可能一樣不在我們王族的統治之下了,這都是叛亂分子,我斬殺他們不會有什麼內心負擔。」

她竭盡全力的解釋自己的所作所為。

「他們,終究是你的族人」

無論她怎麼說,我終究是沒有相信:「在這場戰爭中,禁區的存在最為特殊,深淵沒必要滅你們,黎明不敢動你們,你們完全可以保持中立,利用強大的震懾力就足以庇佑生活在人類社會的族人,事實上,你也一直都是這麼做的,這才是最明智的做法,與黎明聯合,等同於背叛了下面」

宓妃終於不說話了。

我緊緊握著她的手,也沒有再說下去,有些話點到為止,我只是想讓她知道,我不是個傻子,知道她到底為我付出了什麼,沉默片刻,我又問道:「對了,我一直想知道,下面為什麼這麼想上來?那裡終究是故土,到底是什麼讓它們想拋棄自己的故土,不惜一切的代價來到上面?」

「我也不知道」

宓妃搖了搖頭,輕聲道:「我的根雖然在那裡,卻從來沒有真正去過那裡,我在這裡出生,在禁區出生,又在禁區長大,我了解這裡的一切,可對那裡一無所知。」

說此一頓,她略一思索,又道:「不過,我父王去世的時候曾經為我留下了一樣東西,那是一種薄如蟬翼,質地很特殊的東西,類似於地表的紙,是屬於下面的東西,用來記錄一些東西,小時候父王告訴我,那是我們的祖先留下的,他是數萬年前第一個踏上這片土地的族人,也是他以王族的威信帶著數千名恐懼的族人穿越數千公里的隧道,抵達這裡,那上面的話就是他在站在地表的一剎那寫下的。

上面是這樣說的我來到了這裡,這裡山川秀美,五顏六色,一切都是明媚的,簡直是天堂,這是一片完全沒有被開發過的世界,我為族人找到的希望,從今以後,我們不必再生活在晦暗混沌的世界裡,不必再忍受那肥力一天比一天差勁、基本種不出什麼食物的土壤,在我們的瀕臨毀滅的前夕,我們又有了新的家園。」

這幾句話里蘊含的內容就比較多了。

我仔細品味著這些話,有了很多推斷。

地心,那不是一個美妙的世界,那裡的文明程度很高,說明它們對環境的破壞很大,這是必然的過程,任何文明都無法逃避這樣的現實,可能伴隨著它們的發展,它們的世界出現了巨大的問題,土壤肥力下降,食物減少,瀕臨絕境。

正是這樣的困境促使它們不得不開闢新世界,為自己尋找新的安身立命的場所。

「三萬年過去了,也不知道下面變成了什麼樣。」

宓妃輕嘆道:「無論是上面,還是下面,終究屬於同一個星球,何必生死相對,如果能坐下來談談該多好,根據一些族人的回憶,下面有很多礦物,是地表的數百倍,而地表又有下面沒有的肥沃原野、充足的食物,本來是可以共處的,合則兩利,偏偏要打生打死,最後把整個家園都毀滅。」

我不知道該如何回應,事實上,我覺得這不應該是我去考慮的事情,我也沒有權利為兩個世界做什麼決定。

我們在叢林裡漫步,很安寧。

不久後,我們離開了這座島嶼,重新回到大陸,我們沒有急切的返回禁區,時光仿佛慢了下來,不必再去殺戮和爭鬥,我們每每經過一座城市,都會駐足,去欣賞平凡的美好,因為我們太清楚了,大戰不遠,一旦戰鬥爆發,或許這一切都將不復存在。

這是夕陽下的城市,不久後就要被黑暗籠罩。

數十日後,我和宓妃終於返回了禁區。

族老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我們身邊,並對我恭恭敬敬的行禮,稱呼道:「王上。」

那一剎那,我有些慌亂,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你確實是禁區之王。」

宓妃拉緊了我的手,笑道:「在黎明說的話當然算數。」

「出了點事。」

族老垂首道:「秦教授在三天前去世了。」

我腦袋「嗡」了一下,這個結果早已想到,可真到了這一天,心裡還是起了波瀾,沉默片刻:「把他火化了吧,我記得他曾經說過,死後成灰是最好的結果,骨灰就送到他妻子身邊吧,總要給那個可憐的女人留下點什麼」

族老點了點頭,隨後又道:「婚禮已經籌辦的差不多了,十天後舉辦,請柬已經發出去了。」

「婚禮?」

我瞪大了眼睛。

族老臉黑了下來,神色不善的盯著我。

「怎麼,不願意?」

宓妃看著我笑道:「跟我結婚很委屈你嗎?」

「不是,我只是不知道」

我有些慌神,訕笑道:「怎麼會不願意」

對此我確實沒有任何準備,明明是自己做夢都在想的事情,成真的剎那,只是覺得有些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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