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做吧。」

我盤坐在血泊中,定定看著前方冰冷無情的天地牢籠和妖冶的黃紙符,幾乎想都沒想就做出了決定。

祖龍沉默。

許久,它才發問:「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真正的消亡?

我笑了,走向不可名狀,基本上是一條死路,無法想像會變成什麼模樣,而且能量不穩定,隨時都會走向毀滅。

這,我如何能不知道?

「不,你還不清楚!」

祖龍道:「基本上要遭天譴!!你要知道,你極盡升華不是為了進一步進化,而是為了給我申訴,要與我的意識在融合為一,即便蒼天最後能釋放我,你這個為我申訴的人卻大大的冒犯了天地,下場或許比其他不可名狀的生靈還要淒涼。」

「有何不可?」

我仍舊在笑著。

既然做出這種決定,無論是死亡還是變成其他,我都已經不在乎了。

在這一刻,我腦海中迴蕩著的是祖龍為我而來,不顧生死的瞬間,我回憶起的是我師父與綠蘿絕塵而去的背影,以及和宓妃、大兵他們相處的畫面。

這場該死的戰爭從一開始,甚至還沒有如瘟疫一樣蔓延的時候起,我就已經失去了太多太多,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加痛恨這場戰爭!

我胸中有熊熊怒焰,恨不得燃燒一切!

逝者已矣,可生者還需我去庇佑!

如今,我已沒有身軀,只剩下一團意識,再不能擁抱宓妃,還怕什麼?只希望那些還活著的人不必在未來的戰爭中流血!

祖龍,是唯一的希望!

祖龍默默注視著我,大概他也看到了我眼中的堅定,更讀懂了我的內心世界,沉默片刻,忽然道:「好,我們衝破這牢籠,一起鎮壓這場動亂,不問後果,若,最後你真的遭劫,我來陪你,反正這世間不需要神祇,經歷了地心的衝擊後,想必人們會知道珍惜吧!」

轟!

祖龍從黑暗中沖了出來!

這一刻,它渾身都在發光。

似乎是受到了某種神秘力量的牽引,我的意識也在發光,隨著祖龍共鳴!

轟隆!

最終,我們碰撞在一起

這一瞬間,我的腦海里浮現出無窮無盡的畫面,猶如時光碎片一樣。

不過,那些畫面不屬於我,屬於祖龍。

我們在融合,我看到了屬於祖龍的記憶,它看到了我的內心世界,不過剎那而已,我卻一眼看穿萬古,伴隨著祖龍的記憶,觀摩了它的一生,以及這片大地的歷史變遷。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一具身軀,兩道意識,我化作了祖龍,它亦是我,駕馭著這具被黑暗籠罩的磅礴身軀,仿佛那就是我的身軀!

「你只剩意識,沒有身軀,極盡升華,只能如此!」

祖龍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我的魂,比你們凡人的魂強大的多,與實質無異,當你駕馭著這具身軀極盡升華的時候,一切因果盡加你身,小心,小心!」

這一刻,祖龍更像是一個旁觀者,而我才成了龍魂的真正主導者,其實不用它多說,我能感受到龍魂的特別,確實與身軀無異,而且,當我駕馭它時,與我的意識完全契合,仿佛是我失去的肉身,竟然也維持在涅槃的極盡,與祖龍駕馭時完全不同。

「那就讓一切因果盡加我身!」

我大吼:「我願在地獄裡遙望彼岸,只願我所愛的人一切安好!」

轟!

下一刻,我直接點燃了身上的所有能量,要將龍魂的每一分力量全部燃燒起來,極盡升華,所有潛能釋放!

瞬間,我已經踏出了涅槃。

一股難以形容的威壓忽然降臨下來,不知從何而來,卻真的存在,要將我磨滅。

我感覺自己的意識都是冰冷的,充斥著恐懼,那是煌煌天威,誰人能抗衡?只能感覺到自己的渺小,在這磅礴力量的鎮壓下,我的能量不穩定,身軀和意識隨時都會崩潰磨滅。

甚至,我竟聽到天地中隱隱飄來一陣奇異的鐘鼓之聲。

那是暮鼓晨鐘,可卻不是點化我的,越來越響亮,我身上的能量竟然開始瀰漫擴散。

「收!」

我大吼,在與這力量對抗。

我終於明白不可名狀的生靈為什麼惶惶不可終日了,當力量進一步擴張,高度進化的時候,會引來天地的磨滅,每個人所遭遇的事情都不一樣。

族老曾經遇到各種詭異事件,要扼殺他,而我卻聽到了暮鼓晨鐘,在召喚我身上的能量回歸天地,讓我直接分解!

顯然,我這更恐怖

我確實能感覺到力量有了突破,變得強大,但更有一種束縛,以及無時不在的危機感,心中的意志和信念與暮鼓晨鐘對抗,阻止磨滅的步伐,這會讓人很疲倦,不知何時這股心氣就消失了,這樣不斷的對抗,換了誰都會有疲倦的一刻。

難怪,不可名狀的生靈有的會抵不住,這與才情無關,只與自己的意志有關!

每一個在這樣的狀態下生存的很久的生靈,都值得人敬佩。

這是與天地在爭鬥,天地磨滅,用意志去抗衡,去阻擋,而且一邊還要爭取讓自己不斷進化,直至戰敗蒼天!

這何其之難?

我忽然開始敬佩綠蘿和黎明老祖,這兩位都在這條路上走了太久,一個幾乎要逆轉天地對自己的鎮壓,一個存在無盡歲月,從不認輸,這種意志和七魄太可怕了。

我望著前方的牢籠,沒有任何反應。

「這是為何!!」

我咆哮:「我願犧牲性命,燃燒自己,只為上蒼看到這裡,撤去牢籠,為何蒼天如此冷漠?」

「你有死志,可不夠瘋」

祖龍嘆息:「我早就說過,這是一條絕路,不斷進化,不斷和上天抗爭,不斷怒吼,或許能掙脫牢籠!」

原來,是進化的不夠徹底,釋放自身能量太少。

可是,這條路何其艱辛?怎麼可能一蹴而就,我很想瞬間將自己的能量全部釋放出來,完全挖掘自身,可是,每向前一步,遭遇的鎮壓就愈發可怕,煌煌天威籠罩在頭頂,讓我不得寸進。

不是我怕死,而是出於本能!

生靈都是畏懼天地的!

天威降臨,讓我的靈魂顫抖,猶如被上了枷鎖,很難動彈,被鎮壓的很徹底。

現在,這具身體開闢程度已經超過百分之五十。

這遠遠超越了涅槃秘境。

但是,還不夠,顯然,我需要不斷的進化,不斷和天地對抗,背負祖龍的意志直達天地。

我強迫自己寧靜下來,一邊與煌煌天威對抗,一邊不斷的開闢自身。

我似磐石,徹底陷入了枯寂,這是我與天地之間的對抗,與天地之間的戰爭,在這場戰爭中沒有時間概念,我幾乎完全沉浸於此。

百分之五十,百分之六十

自身在不斷挖掘、開闢

轟隆隆!

這一日,天地牢籠震動,我從枯寂中進行。

「是要成功了嗎?」

我心中有疑惑,此時,我開闢自身不足百分之六十五,牢籠終於有了異樣

前方,那鐵柵欄沒有任何反應,倒是貼在上面的黃紙符愈發的璀璨了。

一點強光從前方綻放,那一點強光快速朝我飛來,赫然是另外一道黃紙符,上面書寫著神秘的符號,此時正在熊熊燃燒。

「浩劫來了」

祖龍嘆息:「這不是天地牢籠的異動,而是地心生靈給你下達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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