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奮強沒有再堅持說下去了,因為他的眼裡也是淚花。

能打倒男人的,從不是貧窮和壓力,而是愛而不得,或是愛的人對自己的不理解。

林奮強對林小娟的感情是純真的。

甚至超越了他自己認為的愛情。

這幾年,他為了林小娟放棄了整片森林,可林小娟這棵秀麗挺拔的樹,卻不給他任何的溫柔。

他恨自己未早生幾年,恨幾年未早識林小娟。

羨慕苟書寒。

嫉妒苟書寒。

為什麼我林奮強求而不得的人兒,你苟書寒卻棄之如敝屣!

苟書寒不知道林奮強想著什麼,他淚眼模糊,站在那裡喃喃說著。

「有——我心裡一直有。」

聲音很小,身旁的潘石龍跟鄭健聽見了,但是他們沒法替苟書寒大聲的說出來。

幾個人沒有再說話了。

沉默,沉默是白天的筍崗路。

沉默,沉默是深圳的帝豪!

過了一會,林小娟已止住了自己的眼淚,說:「小娜呢?」

苟書寒忙回答:「跟奶奶在蔡屋圍,一會就來——要不,你等小娜來。」

林小娟很想說不了,她看著酒店門口醒目的婚宴招牌,心裡很不是滋味。

她知道苟書寒結婚了,不去想,麻痹自己,還能過的開心,可是一想起來,就覺得新堵得慌。

今天碰巧又經過這裡,結果看見了。

這世間許多事情如果沒有那麼多的巧合,該多好啊。

苟書寒很想再問一句,「怎麼你來深圳了,還跟林奮強在一起」,可他覺得自己已經完全沒有臉面問這種問題了。

我把小娟害得還不夠慘嗎?

我能為了小娟離婚嗎?

苟書寒怔怔站在原地不動。

林小娟卻很糾結,我到底是等小娜,還是現在抬腿就走。

快一個月沒看見小娜了,媽媽很想你。

林奮強在國外呆的時間久,許多中國人的人情世故並不太諳熟,他認為既然林小娟內心是想看見女兒的,那就等一會吧。

「小娟,要不,我們等一會小娜吧?」

潘石龍忙開口:「小娟姐,小娟姐,進去休息一會吧。」

林小娟終究還是搖了搖頭,說:「不了,我是來人才市場找工作的,等會小娜來了,你們告訴我一下吧。」

說完,林小娟邁開修長的腿,往寶安北路方向走去。

林奮強看了一眼苟書寒,嘆了一口氣,說:「走了。」

苟書寒想哭。

我干你妹的林奮強,你他媽走的時候還要這麼講禮貌的嗎?

你是來刺激我的嗎?

苟書寒看了一眼潘石龍。

兄弟倆這幾年已經形成了很強的默契,潘石龍忙快步跟上。

鄭健看著三人離去,感嘆的說:「狗哥,石龍兄弟跟上去幹什麼?我是很羨慕你啊,我找女朋友靠房子,你找女朋友是靠實力,哎!」

苟書寒給了鄭健一個白眼:「不會說話就別說,虧你媽咪的還是做銷售的。」

鄭健:「我這不是想調節一下氣氛嘛,想學習你的幽默嘛。」

苟書寒:「進去吧。」

走進酒店大堂的時候,站在門口的迎賓客服,看苟書寒的眼神明顯帶著內涵。

苟書寒沒有理會。

他徑直走進包廂。

鄭健跟在身邊。

苟書寒坐下來,看了看時間,下午四點不到。

他拿起電話給朱蘇打了一個電話。

先是囉嗦了幾分鐘,林曉娜在電話那頭喊著爸爸。

苟書寒忍不住,輕聲的跟朱蘇說:「剛才小娜媽媽路過,跟林奮強一起……」

說完,苟書寒不知道如何繼續說下去了。

他在心裡嘆了一口氣。

朱蘇:「那他們走了嗎?」

苟書寒回答:「嗯。」

朱蘇說:「我們一會就過來了,你別難過。」

苟書寒笑笑,說:「我怎麼可能難過呢,嘿嘿。」

鄭健等苟書寒掛完電話:「狗哥,我說你,都這樣了,還演什麼戲呢,你看你笑得多假。」

苟書寒嘆口氣:「賤哥,別談這個,換個話題。」

鄭健:「好呢,那我們說說買房子的事情……」

苟書寒:「說你妹呀!等下喝酒我不灌死你,我跟你姓鄭!」

鄭健:「狗哥,你這就不夠意思了,是姓林的惹的你,又不是我姓鄭的惹得你,冤有頭債有主,有本事你去揍那個偽君子,我幫你。」

苟書寒閉上眼,靠在椅子上:「林奮強不是偽君子,我才是真小人!」

……

過了半個小時,潘石龍回來了。

婚宴定在傍晚6點18分開始。

那時的帝豪酒店因為地理位置及價格的問題,白天的上座率並不是很高。

所以,苟書寒定的大包廂,下午三點後一直到晚宴時間都是他們的。

潘石龍回來的時候,下午四點半。

進了包廂,他先是喝了一口水。

然後坐下來,看著苟書寒。

苟書寒看著他不說話,他看著苟書寒也不說話。

兩個人難得的出現了沉默。

在以往時候,兩個人玩遊戲,因為配合不好,出現過沉默,但是沉默不會太久,其中一方就會爆發,然後臭罵對方。

曾經,在馬路邊上看見漂亮美女經過,兩個人也會沉默,沉默不到幾秒鐘,就會哄然大笑,笑得路過的美女莫名其妙。

可今天的沉默,不一樣。

鄭健打破了沉默:「我說你們兩個演啞劇,玩心電感應呢?」

潘石龍嘆了一口氣:「我他妹的,能說什麼呢?只覺得胸口悶。」

苟書寒開口:「胸口悶去看下醫生,年紀輕輕的搞了一個冠心病可就不好了。」

潘石龍:「跟你在一起再做幾年朋友,我估計遲早心臟病爆發死亡。」

苟書寒:「那你跟我絕交吧。」

又是沉默。

氣氛尷尬。

鄭健忙打圓場:「說著玩,說著玩,怎麼把氣氛搞得這麼僵。」

潘石龍嘆了一口氣:「嫂子給,給小娟姐打電話了。」

苟書寒沒料到朱蘇會給林小娟打電話,忙問:「說什麼?」

潘石龍沒好氣:「你妹!說什麼我怎麼知道,電話不是我接的,小娟姐走開老遠接了幾分鐘。」

「那林小娟她說什麼?」

潘石龍:「她說喊你去死!!!」

苟書寒心想,是啊,她應該很氣,很氣。

潘石龍又嘆了一口氣:「小娟姐,沒說要你去死,是我想你去死,唉,算了,畢竟我還是你兄弟,說實話,我都想跟林奮強做兄弟了……」

苟書寒:「你窮,人家看不上你,只有我這種窮苦階級的才不嫌棄你!」

潘石龍把面前的凳子用腳一踢,朝苟書寒踢了過去,說:「都什麼時候,遇到什麼問題,你都要開個玩笑,你心裡不難受嗎,你心裡不憋悶嗎?啊!我剛才跟小娟姐聊了那麼久,我都要抑鬱了!」

苟書寒笑著說:「這世界萬事,哪有幾件按照我們的意願發展的,與其傷心苦惱,不如開懷大笑!」

說完哈哈哈大笑。

潘石龍:「神經病吧你!」

可他看見苟書寒笑著笑著,又哭了起來。

苟書寒蹲下來,雙手捂臉,無聲抽泣。

「好了,好了!我給你幾個情報,你別哭了,一個大男人哭你妹哦哭!」

苟書寒抬頭一笑,臉上還掛著淚水:「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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