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簌一出來就看到容儀滿臉慘澹的站在旁邊,心裡一咯噔,想來是方才的話讓她聽到了,看她可憐,一時不忍。

「容儀啊,你娘她就那個樣子,她說的話你別往心裡去。」

容儀抬頭看了眼梅簌,笑容帶著幾分難堪,喉嚨亦是發緊,她道:「我曉得,這些年……我都習慣了。」

梅簌蹙起眉頭,伸手去拉容儀,卻見容儀忍下淚水,強笑道:「梅姑姑,我沒事了,趕緊走吧,夫人還等著吶。」

梅簌點了點頭,兩人快步向常春院趕去。

梅簌稍稍落後一些,看著容儀消瘦的身子和美艷的側臉,在心裡連連嘆息。

容儀這個孩子,從小就生的貌美,小時候像是觀音座下的童子,長大了像是九天下凡的小仙女兒,單是一副好容貌就把小姐給比下去了,梅簌也曾跟著秦夫人去過不少宴會,見過不少小姐,驚覺這京中竟沒有哪家小姐生的有容儀這般容貌。

若說是美貌第一也不為過。

只可惜……托生到了丫鬟肚子裡,這一生下來,撐死也就是個一等丫鬟。

有時想想,也是際遇不公,白給了這丫頭這副好容貌。

……

走了一刻鐘就到了常春院。

容儀進去時,秦夫人已等了許久,見她姍姍來遲倒也沒怪罪,只向她招了招手,容儀便連忙過去。

屋內暖和著,秦夫人就坐在上面,一身紫色衣裳嫻雅淑慧,鬢髮如雲,上頭裝飾的頭飾並不多,玉笄纏發,還有累絲鑲寶玉飛燕簪,和白玉珠飾點綴,即端莊,又柔和,她正坐在那頭,如往常一般,朝著容儀露出溫柔的笑容。

秦夫人看著容儀乖巧行禮的模樣,心裡也是讚美,哪怕這丫頭不是從她肚子裡出來的,也不的不承認,她美的太過,有時候自己的小女兒和她站在一起都要被她比下去。

想著這個丫頭自己也是從小疼到大的,倒也不單是因為她長的好,而是那蘇氏是自己小女兒的乳母,自小待自己女兒就用心。

說起來也是巧的,黛瓏和容儀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只可惜同人不同命,一個是小姐一個是丫鬟。

黛瓏出生後,蘇萍便舍下容儀,一心一意的照顧起黛瓏成了秦家小姐的乳母,等秦夫人知道蘇萍的女兒尚且也只有那麼小時,蘇萍喂養黛瓏已經有兩個月了,再換乳母根本來不及,當時請來的乳母也不止蘇氏一個,偏黛瓏是個嘴挑的,換成別人她都不認。

而容儀自生下來就未吃過幾回母乳,好在蘇萍後來嫁給的秦家管家傅貴是個心善的,哪怕容儀是繼女,他待容儀也十分的好,可以說,容儀是被傅貴一手帶大的。

黛瓏自小就嬌貴,當初若不是蘇萍一心一意的照顧,恐怕也不得好,秦夫人感念她為了照顧自己的女兒把親生女兒都放下了,所以待傅貴一家也格外不一樣。

尤其容儀長的那麼好,性子也穩重,行為規矩得體,秦夫人看著都歡喜,想著這個丫頭算是和自己的女兒一同長大的,瞧著她是個好人兒,當時蘇氏又有意讓她在女兒身邊做事,雖非奴籍,可伺候國公府的小姐,以後走出去也比尋常人家的姑娘高一頭的,她便做了主,讓容儀貼身伺候黛瓏。

此時容儀規矩的站在下面,秦夫人朝她招了招手,笑著道:「容儀,過來坐下。」

容儀連忙搖頭,主子們在的地方,哪有她坐的份兒?

秦夫人笑了笑,朝著梅簌使了個眼神,梅簌頓了頓,碰了碰容儀的胳膊,低聲道:「夫人允的,過去坐罷,估計這一時半會兒也說不完話,你本就不舒服,坐下回話也好,夫人這是疼你呢。」

容儀遲鈍了一下,想著屋裡除了夫人也沒有別人,她本就和夫人親近,喜歡著夫人,當下也不扭捏,低著頭便坐了過去。

人剛落座,秦夫人就拉起她的手,隨即冷吸了口氣。

「呀,你這手怎麼這麼冰涼?」

容儀連忙掙開,規規矩矩的坐著,回話道:「夫人,奴婢只是偶感風寒,沒什麼大事。」

秦夫人卻是蹙起眉頭,她伸手去摸容儀的額頭,被燙了一下,連忙收回手,目光中帶著心疼和關切,道:「都病成這樣了還不好好休息?」

梅簌在一旁連忙說道:「容儀這孩子本是向小姐告了假回去休息的,是奴婢過去說您傳話,這才撐著過來了。」

秦夫人瞪了梅簌一眼,道:「你啊,人都病成這樣了,你還讓她過來。」

梅簌哭笑不得,說道:「容儀這丫頭的性子您還不知道嗎?聽說是夫人您傳話,掀了被子就過來了,奴婢倒是想攔,這都攔不住啊。」

容儀也連忙解釋:「奴婢不過是小病,不耽誤事兒的。」

梅簌嘆了口氣,露出一副「你看吧,她就這樣的倔」。

秦夫人嘆息一聲,握著容儀冰涼的小手說道:「你這孩子啊,就是死心眼兒。」

容儀稍微抬眼看著秦夫人,目光有些痴痴的。

秦夫人年輕時是個大美人兒,為人親和的不得了。

秦國公是個長情的人,秦夫人是他的結髮妻子,當初還未開國時,秦夫人就和秦國公在一起,後來開國了,不少人家都發跡了,秦家更是因為有一個在宮中當皇后的小姐而水漲船高,其他不少人開國後娶妻納妾的,後院好不熱鬧,唯有這秦國公府,只有一個男主子和女主人。

秦國公除了秦夫人以外,旁的女人他看都不多看一眼。

或許也正是因為這樣,秦夫人生活幸福,丈夫疼愛,兒女雙全,所以哪怕如今她都三十多歲了,看著也和二八少女差不了多少,比起京中其他婦人,她當真是越活越年輕,心也越來越善,對下人都會提著笑臉。

秦夫人看著容儀的眼神,十分的關切,這是她在蘇氏的眼裡從未看到過的,那種散發著母愛的眼神,是她渴望的關愛。

不覺,一時間就有些看痴了。

她柔柔的關切還在耳邊響起:「看你這小臉燙的,一會兒讓梅姑姑請個大夫來。」

容儀漸漸回過神來,她眨巴眨巴眼,忙道:「夫人,奴婢沒事的,您今天找奴婢來,是有什麼要緊事呢?」

聞言,秦夫人也沒再揪著她病著的事了,如今還有另一樁事且有的她煩呢,她嘆了聲,想到了再過一個月就要舉行的婚事,不由得有些頭疼。

……

此番,是順安開國第十五年,這十五年來,雖說沒了前齊之亂,可新帝登基,改朝換代不是件小事,如今的皇帝更是當初實在的百姓起義,推翻了昏庸無為的齊國,改齊為孟,新朝初立,並不事事如意,周邊小國總是頻頻試探,試圖撥弄老虎的鬍鬚,以為初立的孟國,會脆弱的不值一擊,便有人想趁著戰亂分一杯羹,還有與孟國比肩的鄰國赤坦,更是不勝不休的與孟國展開了十年的拉鋸戰。

這十年,便是孟國首位特封異姓王,安寧王長子——姜舜驍,與幾位隨孟帝打下江山的老將鎮守邊關,十年守國,從少年成長為青年,從一個無名之輩,征戰沙場,更是因為幾場重大戰爭一戰成名,比起其父成就,便是在小小年紀闖出了一番天地,人稱——少年神將,一代戰神從此出世。

秦夫人心中擔憂的婚事,便是她的小女兒與這位剛剛班師回京的小將軍,說起來,兩家本就是親戚關係,此番議親,便是親上加親,亦是要強強結合。

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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