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兩人的關係定義成朋友之後,感覺好像又不一樣了,從前,兩人之間總覺得像隔了一層什麼,那是無法逾越的身份與尊卑的觀念所堆積而成的一層薄膜,看似無形,實則厚重,撞不開,戳不破,叫人只能靜靜的看著。

從朱苓毓為自己擋了張小梅那莽撞的一擊之後,容儀就知道,自己怕是無法用平常心去與她相處了,人情債是最難還的,那一擊雖說不至於傷到自己的性命,可危險到來之際,她能勇敢的擋上去,那一刻,什麼有驚無險都不重要了,可以用半個救命之恩來概括。

而肉眼可見的,從那以後,朱苓毓在自己面前更隨和了一些,她過於粘人的態度,反倒叫容儀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的話變多了,每日做了什麼,看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想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都會講給自己聽,即便是一個國家,地方離得遠了,文化差異就大,更別說從前她是屬於別的國度的,從她口中講出來的稀奇事,自然更稀奇,更叫人好笑一些。

從前朱國信奉神力道法,有一回一寵妃在宮裡私設法壇,這本是有違禮制的,宮中即便要設法壇,那也要是隆重的,帝後或者太后經手操辦,一個小小妃子,私下裡設弄這些,懷的是什麼心思,誰又能知呢?

可這件事顯然不是朱苓毓要講的笑話,她說當時那寵妃請了一個道士,看起來很能整活的樣子,滿院子裡蹦蹦跳跳,嘴裡念念有詞,還噴了好幾股火出來,叫人嘆為觀止,可或許是他受到的鼓舞和尊敬有些太大了,忍不住有些得意忘形,露出了狐狸尾巴,那一把火不偏不移正好燎到了自己的眉毛,當時他還未察覺,只覺得心頭有一股火在燒,更加起勁了,後來別提宮人慌慌張張為他撲火的場面有多搞笑了。

也正是因著有了這麼一出,才鬧得大了些,叫人知道那寵妃在宮裡私設法壇,私請道士,請的還是個不入流的半吊子道士,鬧了好大個笑話。

當時唐後還隱而不發,叫人好好嘲笑了那宮妃一場。

容儀聽的笑的捂著肚子,說道:「這是誰傳的話,傳的這麼有頭有尾的,連那道士當時在想什麼都還描繪出來了。」

朱苓毓笑著搖了搖頭,說道:「宮裡的人最會消遣人了,編故事的能力也是一流的,只要聽到了個影子,就能將整件事傳得繪聲繪色,若是旁人有什麼不解,那傳話的人就能如同親眼所見一般,說得更起勁,跟真的一樣。」

隨後又道:「不過後來的事我倒是清楚,宮中最忌諱底下的人不安分,私請道士,早些年前也不是沒查到過,有人使巫術,想坑害上面的主子,這樣的事情是非常嚴重的,哼,當時的皇后只顧著爭風吃醋,想叫那寵妃好好的丟臉,就沒什麼作為,後來是太后發了怒,將那寵妃一連降了兩級,並讓她搬去冷宮閉門思過了三個月,這樣的懲罰對后妃來說,無疑是滅頂的災難,三個月,在皇宮裡來說很漫長,卻也很快,能叫一個人被徹底遺忘。」

笑話聽來搞笑,可處在笑話里的人,卻不會覺得可笑了,那是血淋淋的傷痛,無法癒合。

容儀聽過以後,便與她講了一個。

「小的時候,我還不知道我不是爹爹親生的,那個時候我哥總說我是壞丫頭,我便也說他是壞哥哥,不要他那樣的壞哥哥,當時他說他本就不是我哥,我是從外面撿來的,當時我哭的可慘了,好像立馬就要被家裡拋棄了一樣,後來才知道,我還真不是他親妹妹,只好笑那個時候為了這件事,被他氣哭,我一哭,他准要挨打,現在想一想,也不怪他小的時候喜歡欺負我。」

這確實好笑,可能是容儀說話的語速語氣不那麼好笑,竟讓朱苓毓眼裡泛起了淚光。

容儀忙道:「我不是訴苦啊,你可別覺得我可憐,我是真的覺得好笑,現在想想過去,我哥為我挨的打我不少,我和他出去身上弄髒了,哪怕是我自己摔得,我哥也要挨一頓打,他那時候人又壯,每次我爹一拿掃帚,他一蹦能有三尺高,那跑路的姿勢像是逃命一樣。」

這下,朱苓毓是真笑了,她說:「我現在知道了,你這樣的性子是受誰影響了,能有父親疼愛的人,才是真的公主,心裡柔軟又堅韌。」

如今過的好了,以前很多的人和事只要不太仔細去想,也就不會太難過,偶爾想到好笑的事還覺得可笑,也就不會覺得面目可憎了。

笑了一會兒,容儀問道:「你們那邊那麼信奉道士,你也信嗎?」

朱苓毓抿著唇,搖了搖頭,說道:「以前我不太相信,因為我的命也沒有因為信這些而變得更好,每年萬民朝拜神佛時,我都會虔誠的禱告,希望自己能過的順遂一些,可還是年復一年的無望,後來長大了,就不信了。」

信那諸神有何用?每年向神請願的人太多,只怕那些神明都忙不過來吧。

不過,今年似乎遇到了心軟的神,好像關注到自己一生的坎坷,想要給自己一點糖了。

如若是這樣,神明也太好了吧。

朱苓毓自顧的想著,露出了淺淺的笑來。

兩人閒聊了一陣,殊不知外面的天都變了。

樊家莊在靜寂了幾年以後,就在昨夜突然聚集了一群人,一直到半夜三更才離開,似乎在密謀什麼大事。

「凌雲」跟了一個白天,等到下午回去稟報時,容儀只是默了一會,才說:「無名之輩,便是要耍手段,也無甚可怕,不怕他們密謀,就怕無人出頭,我要他們走出來,給他們出手的機會。」

他們只有「犯錯了」,自己這邊就能順著往上爬,將他們一網打盡。

朱苓毓問:「可他們又能做什麼呢?這些人沉寂已久,也許早就成棄子了。」

「不。」容儀立馬否認。

「不可能是棄子,若是棄子,他們就不會還在遠間村附近晃蕩,昨夜也不會去樊家莊聚首,我想,這些年他們並非是刻意低調,也許是上面的人,不重視他們了。」

不重視,不等於棄子,不過是稍稍養著,以備無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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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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