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拳是段天承打得,他一點也沒留手,打過去那人疼得沒了聲息,自己的手也疼到沒有知覺。

玉衡心如死灰,悔恨、懊惱、羞恥席捲了她的心。

她躺在那裡一動不動,臉上的五指印很是清晰,可見方才那個陰翳的男人下手有多重,段天承看著她,見她了無生氣的樣子,不免擔憂。

「沒事了,他已經被官兵帶走了,你可能起來?我送你回府。」

玉衡眼睛狠狠一顫,她深吸了口氣,將那件外袍緊緊的抓在手中,眼裡的淚像是決堤一般,她垂下眼不敢去看他,亦動彈不得。

實在不是她此刻裝柔弱不願起身,而是方才那一番動靜,已經叫她嚇跑了全身的力氣,此刻沒有暈厥過去,就屬實是膽大了。

她哆嗦著想撐著起身,掙扎著難以動彈。

看出了她難以啟齒的緣由,段天承嘆了口氣,一手拿過地上的藥包,靠近了她一些,低聲了句:「得罪了。」

而後就將她打橫抱起,又示意她將袍子拉起來蓋住自己的臉,這才抱著她走出了巷子,這樣一來,就不會有人知道方才這裡面,險些被侵害了的女孩兒是什麼模樣。

……

容儀被叫醒喝了藥,睡得久了,頭腦有些發沉,她吸了吸堵住的鼻子,嘆了一聲,看了眼站在一旁的白婆婆,問了句:「玉衡呢?」

白婆婆面色猶豫,卻不敢相瞞,便說:「玉衡她……出了點事,這會兒還躺著呢。」

容儀立刻抬頭,目光緊緊的盯著她問:「出了何事?」

「她買藥回來的路上碰見了那個通緝犯,被他施暴撞傷了腦袋,後腦勺腫起一大塊,臉上也被那通緝犯打傷了,甚是可怖。」

話畢,見她起身穿鞋,臉上慍色甚重,白婆婆忙說了句:「已經請郎中來看過了,也上過藥了,此刻人剛睡下,夫人莫去,玉衡受了驚嚇一直哭,好不容易睡著了,且讓她睡會兒吧。」

容儀心裡懊惱悔恨,恨自己怎麼能叫一個姑娘單獨出去買藥,沒能保護好她,叫她遭受此罪。

更懊惱自己竟是一覺睡醒了才知道此事。

「是誰救了她?」

「是朱娘子身邊的段天承,幸好朱娘子多了個心眼兒,見她遲遲未回,讓段天承出去找她,這才發現了這樁事,他趕到的及時,實質性的傷害還未發生。」

只是對於女子來說,也已經夠沉重了。

白婆婆雖未把話說的十分,但後面的,容儀也能猜到九分,當下冷了臉面,起身穿好了衣裳,說:「隨我去縣衙看看。」

白婆婆卻遲疑了,蹙起眉頭說:「夫人,此去怕是不妥,那人剛收押,恐怕您去了,也見不到。」

容儀氣極,只覺得心血衝上了腦門,聽白婆婆這樣勸,她頓住了,扶了扶額頭,坐了下來,看著窗外愣了會兒神。

白婆婆忙端了杯水來請她喝下,然後說:「夫人莫要太難過,好在是一切都沒發生,等玉衡醒來就好了,她是個有福氣的丫頭。」

怎會不難過,玉衡是自己進王府就認識的人,其感情自然是一般人所不能比的。

她若受苦,自己也會跟著難受,她若受傷,亦會讓自己痛心。

容儀擺了擺手,沒再說什麼。

……

玉衡夢魘住了,猛然醒過來,大口大口的喘息,眼眶的淚順著流下來,她眨了眨眼睛,還是覺得心有餘悸。

還未有別的動作,手被握住了,她一顫,忙抬頭看去,見是夫人,當下更難受委屈,眼淚不需要哄就掉下來了。

「夫人……」她聲音干啞,叫人聽著心裡難過。

容儀拍了拍她的手,說:「好好歇著,我都知道了,你且安心。」

玉衡流著淚,搖了搖頭,說:「是奴婢錯了,今日是奴婢多事了,我不該去那兒……夫人,玉衡該怎麼辦?」

容儀聽的心疼死了,看著她現在的樣子,就好像看到了當初的她,那樣弱小無助,平日裡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的卑微模樣。

「怎麼會是你的錯呢!那是那人犯了罪,分明是他的錯啊。」白婆婆也忍不住說了句,想寬慰她的心。

容儀心裡清楚,她所難過的,所介懷的,不僅僅是今日險些被玷污,而是在那個情況下,她最不想看到的人,恰恰出現了。

是什麼時候發現她那微妙的感情的呢?

其實對容儀來說,近些日子對她們的關心確然不如以往多了,若是不然,早就該發現了。

玉衡從不是一個誇張的姑娘,她心思細膩小心,又不失單純和通透,她與最初的自己很像,她太明白自己是誰,所以許多事她不曾去想,也不曾奢望。

但是,有這心思即便是極為小心的去保存,也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她的目光,她一反常態的表現皆說明了她心裡在想什麼。

早就該發現的,她對小乘,對其他暗衛皆能大方相待,偏偏對段天承,多了三分小心,三分斟酌,她每說一句話似乎都要打好腹稿了才能言出口。

這個姑娘何時春心萌動的,容儀已經追溯不到了,但她能理解那種感受,在自己最狼狽的時候,恰恰不希望自己喜歡的人看到。

今此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可不是一般的大。

玉衡只哭不語,她腦子裡想著那個時候的場景,自己的衣服被扒爛,肚皮都已經露出來了,青天白日,自己已然袒胸露背,暴露無遺,那種情況,她是寧願死了乾淨,不要那人得逞。

但也不是沒有想過,會有人發現這條深巷的不對勁,會有人來救自己,但是,這個人決不能是他,是誰都行,哪怕是別的陌生的男人來看到自己這副鬼樣子,都比讓他看到好。

容儀忍著淚水,她抓緊了玉衡的手,目光定在她紅腫的臉上,聲音發緊,說:「受了委屈躲起來哭不是本事,我要你站起來,把你挨過的耳光還回去,我要你挺直了腰背罵回去,不用做那惺惺之態,也不必故作賢淑,旁人如何對你,你就要如何回敬給他知道嗎?」

「玉衡,這從來都不是你的屈辱,而是那個男人的罪孽,你不應拿他的罪來懲罰自己。」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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