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睡夢中醒來的時候,青石驚了滿背的冷汗,他也不知此刻自己為何會這般不適。

看了眼窗外,還大亮著,屋內卻靜悄悄的,沒有半點聲音。

「爹爹醒了。」

忽聽到兒子的聲音,青石按了按眉心,看向他,微微一笑說:「你怎麼在這兒?你娘呢?」

「我進來看看爹爹,娘在外頭繡花呢。」

青石「嗯」了一聲,自起身換了衣裳,剛穿好鞋子,就見婦人進來,看著他目光發沉。

見她如此臉色,青石大約也猜到,怕是有事發生。

「夫君……王宮那邊,出事了。」

……

青石趕到以後,第一件事就是讓人立即封鎖消息,半個字都不允許被透露出去。

可是先前動靜鬧得這樣大,該知道的也都知道了。

青焰姍姍來遲,進屋以後,他看了眼默不作聲的青石,隨即又看向公主,才問:「好端端的,怎麼突然病倒了?」

阿木莎目光微微閃爍,看了眼裡頭,紗幔遮住視線,只能瞧見人影晃動。

「突發急症,防不勝防,巫醫正在裡頭看診。」

突發急症……

青焰嘆了一聲。

青石目光發沉,心中縱然有不對勁的感覺,到底是沒說出來。

阿木莎心裡頭像是長了根刺,讓她很是不適,左不過發生在這裡的事,不會再有人知道。

自己尚未掌權,更不能背一個氣死生父的名聲。

強壓了不安,她說:「父親的病向來不穩定,這一次,事發突然,我已叫人封鎖了消息,其他幾位長老怕是尚且不知,還請二位……」

青焰連忙表態:「公主請放心,這件事情不會傳到外人耳中,部長的病總會好的。」

阿木莎沖他勾唇,又看向青石。

對於青焰她並不擔心,這個人盡在掌控,可是青石……從小到大,她天不怕地不怕,誰在她面前都要矮三分,可每每見了他,總是忍不住的心虛,拿不定主意。

雖然不想承認,但阿木莎確實有些怵青石,不能直視他黑沉的眼眸,總感覺他的眼睛能將人一眼看穿,沒有餘地。

青石微微頷首,而後直言:「方才來的時候,我就已經派人去封鎖住消息了,部長的病情還是等穩定下來再說吧。」

阿木莎送了口氣,心情也有幾分複雜。

她雖然怵青石,但不得不說,很多時候,青石比其他人都更令人放心、省心,任何事情他都會考慮到前頭,不會叫人犯難。

看公主臉色因他的話而輕鬆,青焰冷哼了一聲,別過頭去。

裡頭躺著的人生死未卜,外頭站著的人卻各懷鬼胎,這一屋子都是南蠻的人,可惜,皆不是一條心。

與這幾人相對,雖相顧無言,但青石還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的小心,他雖不知部長是因何突發急症,但阿木莎在此處,事情就不會是那麼簡單,只是單純的發病了。

阿木莎這些年的作為,即便是她的生生父母都已經看不下去,否則也不會讓自己攬權,名義上是希望自己能做那個輔佐新主的人,實際上,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提拔上來一個與自己女兒不算太對付的長老,是為了制衡。

好歹也是做了幾十年的部長,眼光毒辣,看人獨到,他又豈會不知自己的女兒絕非是那明主之相?若是阿木莎獨攬大全,那南蠻的日子就真的到頭了。

可是,就在眼前的榮華富貴,又安能拱手相讓?部長這個位子,始終還是要在這裡脈流傳,即便他知道自己的女兒難當大任,卻還是一心要將她推上這個位置。

想到這裡,青石心中納了一口寒氣,越發覺得自己行事雖有違道義,但天下之道,他總是無錯的。

若是讓南蠻在這一家子心黑手狠的人手中,那就真要成人間煉獄了。

他不動聲色的看了眼阿木莎,見她眼神發直,形容呆板,暗下搖頭。

她永遠不會知道,她的阿父和阿母,為了讓她順利的坐在這個位置上付出了多少,父母在前頭鋪路,她卻將父母靜心鋪的路毀的亂七八糟難以行走。

恐怕時至今日,她心中還有怨恨,怨恨她的父母不夠好,不夠真心。

實然,最初的時候,也從未想過要將她當做接班人去培養,自然在她身上下的功夫不多,花的心思也甚少,但她性格又如此剛烈,不容旁人偏心半分。

那個時候,他們二人極為偏心安木童,幾乎將畢生心血都傾注在其身上,說什麼報應,也許便是期望太高,所付出的太多,反而那個孩子無福承受,將這一切都拱手送給了在一旁覬覦了許久的親姐姐手上。

觀看這一家子人的命運,當真是讓人唏噓,做弟弟的,千方百計設計陷害親哥哥,從哥哥手上搶來的部長之位,生了個天縱奇才,但天才隕落,生在罪惡之家,性命凋零,難以接手重任,他們窮盡心血養了個廢物兒子,生了個心思毒辣的女兒,卻因當初私心過甚,與這女兒生了嫌隙,如何都不能將她引上正路,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女兒越發的毒辣,專斷,霸道……

還真是應了那句話,不屬於你的,挖空了心思,終究不是你的,它總會回到該去的人手裡。

沉默許久,安相潔拖著驚虛孱弱的身子從裡面出來,看著在外守著的幾人,對青石與青焰點了點頭,說:「性命無虞,只是方才一口氣沒上來,現下已經安好,讓二位長老擔心了。」

青焰忙說:「部長吉人天相,自不會有事,我們來守著也只是以防有人生了動亂之心,夫人切莫憂思過重,保證身子要緊。」

安相潔勾了勾唇,勉強一笑。

青石才說:「夫人也知,我有一小兒,自小體弱多病,不敢將他帶出來,這些年久病成醫,也學到了一些法子,小兒症狀與部長有幾分相似,到時將來藥方子送來給巫醫瞧一瞧,看是否能有作用。」

安相潔露出驚喜的表情,這些年,丈夫的身子每況愈下,體態越發肥胖,他原本是個精幹壯實的男人,可因病所致,如今早已看不出當年的樣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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