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屋裡出來,阿木莎並兩位長老一道走了一路。

青焰還在細細安慰:「部長大人有天神庇佑,度過劫難,往後必會逢凶化吉。」

阿木莎微微頷首:「阿父自然是有福氣的。」

語氣沒什麼情緒,眼裡也看不出絲毫溫度。

青焰渾然不覺,還在不遺餘力的道:「想當年,部長帶著我等開闢荒地,自立王朝,那樣艱苦的日子都過來了,如今,更沒什麼可擔心可害怕了,我們終究是能自己將這撐起來,不受他孟國的庇佑,照樣過得風生水起。」

青石扯了扯嘴角,心裡冷哼了一聲。

阿木莎卻對這種話很是中意,露出了一抹笑來,隨後轉頭看向一邊默不作聲的青石,笑意淺淡,道:「青石長老向來是心有成算的,不知您如何看待?」

青石扭頭看她,說:「作為南蠻的人,自然是期盼南蠻越走越好,這方才是我們存在的意義。」

阿木莎彎了彎唇角,笑意不太明顯,她說:「長老覺得,比之孟國,我們又如何?如今的孟國,也是當初一支起義軍做起來的,我們有可能嗎?」

青石默了一會兒,繞是在自己的地盤,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誰也不會在光天化日之下說出來,這是密謀造反呢,若是被有心的人傳出去,對南蠻來說,那是要被滅族的罪!

可這個阿木莎向來無所顧忌,她也根本不知什麼叫怕,在南蠻這個地方呆的久了,就真把自己當成公主了,可她半分公主的樣子都沒有,她不知道,即便是真的公主,也要學會謹言慎行的道理,誰也不會將野心寫在臉上。

她太過狂傲不羈,出口沒有任何思索和遮掩,口無遮攔。

別說是作為接班人了,就是作為大家族的閨秀,她也是不合格的,誰家有她這樣的後人,那真是提著腦袋過日子,不知哪天就要因她的話被拖累。

青焰樂的看戲,想看看一向正直的青石會如何回答公主的話,他們這個地方的人,從來都沒容易過,走到這一步,也是被逼無奈,若這個時候,他在拿那些可笑的大道理出來說項,就真可笑了。

青石思索一番,很是認真的說:「當初孟軍起義,打的是除昏君的名號,占了天時地利人和,師出有名,幾番周折,也算是一帆風順,而我們,不用我說二位也十分清楚,當初我們為何會逃離到此處,在這一點上,我們不如當初的孟軍,世人對我們的偏見和恐懼,讓我們在這條路上困難重重。」

不得民心,又如何起義呢?當初,齊君的荒唐,屍殍遍野,百姓哀聲怨道,孟軍的崛起是為了打破當時冰冷的局面,還天下百姓一個太平盛世,誰不願過好日子?誰願意在昏君的帶領下日復一日的守著黑暗?

而他們呢?南蠻本就為世人不容,當初蠱術盛行害了多少人,人最怕的就是連人心都無法掌控,偏偏他們的本事可以讓人如傀儡,這等逆天的術法,本就被人排斥,更何況是被拿去做了惡。

得民心者得天下,只這一條,就會讓他們沒有翻身之地,師出無名。

他說的中肯也是事實,倒叫阿木莎無話可說。

青焰看他這麼輕易的就將話丟回來了,冷下眉頭,又道:「那依你所見,我們要怎麼做才能達成所願。」

青石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隨後說:「我只是一個長老,能輔佐部長便是大用,至於要怎麼做?這是領頭的人該思考的事,我便不好僭越了。」

這話便是暗暗的在點他,你操心的太多,也太不應該。

青焰臉色變了一下,看著公主看過來的眼神,輕咳了一聲,為自己辯解:「誠然,作為長老,我也只是想為部長排憂解難。」

阿木莎沉了口氣,這二位長老你來我往這些話,她又怎會聽不出其中深意,只是此刻心中煩躁,未想點破。

她道:「今日阿父突發病症,我心中多有不安,方才聽母親提起青石長老的兒子,陡然發覺,小松那孩子還是極小的時候見過他,後來就再也沒見他了,長老為何不將他帶出來?」

青石波瀾不驚,對答如流:「小的時候,他身上的病並沒有太嚴重,還可出來耍樂,可這娘胎裡帶出來的病……公主有所不知,他便是有心也無力,磕不得,碰不得,過嘴的水都得是溫的才敢讓他喝下去,公主也知道,他母親早些年被大火燒壞了臉,身子也一直羸弱,母子二人養在後院清靜些。」

阿木莎突然想到了青石那個年輕的妻子,她只見過一面,繞是見多識廣的她,當時看著那個女人滿臉被燒毀的模樣,都駭住了。

當天夜裡,回想到她的臉,還發了一場噩夢,只覺得女人被大火燒成那個樣子,毀的臉上沒有一寸好皮,還不如死了算了。

也是不知,對著那樣的臉,長老是怎麼能下得了手,還和她有了孩子。

說來當時是聽說青石從外頭帶回來一女子,要娶她為妻,那個時候的自己對青石並不算敬畏,他越是不讓外人看到他妻子的模樣,她就越是要去看。

因著自己的身份,也沒有誰敢阻攔她,算是一路無阻的到了後院,見到了那個渾身是傷的女人。

她記得,當時青石發了好大的火,那模樣甚是可怕,當時若不是有府兵攔著,他甚至還想動手來打自己。

縱使自己再無法無天,青石長老也是眾長老之一,當時的他和現在一般,還是有威望的,再加上自己曾經做的一些事情,他都了如指掌,對於他,阿木莎總是想去撩撥,又害怕真的惹惱了他。

經過那麼一遭後,阿木莎不依不饒,將此事說給了阿父,希望阿父嚴懲青石,可阿父聽後卻只是笑了,不但沒有懲罰他,還狠狠的責罰了自己一頓,並令自己去與他賠罪。

長那麼大,還是頭一回被父親逼著讓自己給別人低頭,她記憶尤深,或許當時還不能理解父親這麼做的用意,但如今長大了,許多事情便有了計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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