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們兒在外面做官做事做人是什麼樣的,家裡的婦人知之甚少,但對於姜家兩兄弟,容儀和如意人不在外頭,耳目卻多呀。

準確點說,是因為容儀知道的多了,和她走動多的如意便也知道了。

兄弟二人,一文一武,遇上事情後,處理的方式不同,面對的人也不同。

一個是武將,一個是文官,用嘉成的話來說,他以為,朝堂之上的大臣,定是個個都才學淵博,溫文儒雅,這才對得起書上描寫他們那般芝蘭玉樹,風姿卓越。

直到有一天,他去酒樓找母親時,正巧路過一個廂房,因在往裡送酒水點心,便看了裡頭一眼。

煙霧繚繞,高談闊論,而談的,卻有些不堪入耳,身邊小廝也聽到了,忙捂了他耳朵往前走。

據小廝說,那人是某侍郎大人,說的含糊,嘉成臉紅了紅,與小廝對視了一眼,皆紅著臉低了頭。

不堪入耳!真是不堪入耳!

自此,文官在他心裡的形象,一落千丈。

有一回,他在母親和嬸嬸面前感嘆,書里都是騙人的,還好家人不會騙人,只有二叔才能算得上書里說的那樣,二叔是的好官。

容儀和如意對視了一眼,二人沉默喝水,巧妙附和。

如意心裡暗想,不愧是一家人,自己人怎麼看都是好的,若是讓他看到他那二叔,時不時抽風崩潰的模樣,怕又要大失所望了。

要說同朝為官,其他人對兩位公子是如何評價?也都褒貶不一。

文官和武將,論其能耐不能相提並論,武將的功績那都是一刀一槍自己拼出來的,身上流了多少血?多了多少傷口?殺了多少敵人?守了多少領土?是那一場場勝戰堆積出來的。

這樣的功勞能耐皆是自己的,旁人奪不走也學不會。

但文官不同,文官有自己考上來的,也有靠家族的庇佑混了個官職的。

顯然,比起哥哥,姜舜軼這個做弟弟的在別人看來,便是拿到了一塊通行牌,不管他走到哪裡,如何辦事,都要比別人更快,更方便。

直白點說,在旁人眼中,他就是仗著家裡的勢,才能有今天的日子。

這種話雖然沒有人說到他面前來,可看平時的處事,和旁人對他的態度,也能窺見一二分。

這種區別的對待,曾經一度讓他很惱火,就因為他生在了這個家,所以,他付出的努力可以不作數,這讓他感到困擾,也讓他的脾氣不如以前瀟洒。

家裡已經有了一個有出息的大哥,對他而言,他便是混吃等死,也有人替他撐著,可他也不願做那一無是處的草包,不願就這麼接受家族給的方便。

在他成家以後,好多事情就只有如意知道。

有一夜,夫妻二人在家,當夜一直很平靜,似乎也不會發生什麼事了,用飯時,她給姜舜軼溫了壺酒,等他喝完,就有些醉了。

那夜,他抱著自己痛哭,哭的委屈。

「你說,我是不是哪兒哪兒都比不上大哥?」

「不是!」

「這些年不管做什麼,我都小心謹慎,大哥為家爭榮光,我也想為家裡做點什麼,我不是非要做的和大哥一樣,但凡能有大哥一半我就心滿意足了,可我怎麼這麼沒用?」

「胡說,你在我心裡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誰說你不如大哥了?」

「……你說,娘對我會不會很失望?」

如意不知道他怎麼了,那一夜,他說了多久,自己就聽了多久,安撫了多久,等第二日醒來,他也還記得昨夜出的丑,臉紅了好久,如意盛了熱粥,若無其事,緩解了他的尷尬。

哪怕生在這樣的人家,衣食無憂,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心安理得的接受這一切的。

同樣什麼都不如人的如意,何嘗不能理解郎君的心思?可她能做的,也只有在他的身後默默的安慰,一直陪著他。

其他不知,但在那日,如意與姜舜軼說過那番話後,他還是有所改變的。

在朝堂之上,他也學會了迂迴,而不是由著自己的性子與人正面相對,而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他發現自己不急以後,與他對著乾的人少了很多,在他言辭委婉以後,那些人也都聽得進去了。

最後,通過如意,容儀知道,怕是年前就要加快進度弄好潛龍淵的事,當時還忍不住唏噓一句:「好好的湖,若是不作怪多好。」

如意喝了口茶,她最近很是中意大嫂這兒的茶,分明她那兒也是一樣的,莫名覺得大嫂屋裡的味道更好一些,她說:「是天公作怪的很,好在這兩年沒鬧災,不然這日子真愁過呢!」

晚間,姜舜軼來了長留,夫妻二人陪著嫂嫂用飯。

兩人感情不錯這容儀一直知道,但這些天,兩人更是蜜裡調油一般,好的讓人眼紅,容儀捏著帕子,給遠在南蠻的夫君寫信。

嗚嗚嗚…她也想夫君了!

如意這些日子跟著大嫂,本看她如何處事,結果妯娌兩人整日聚在一塊便是並排在榻上躺著,搜來那民間故事讀看,相互分享。

這樣一下來,容儀被帶的懶惰了幾分,好在之前該做的都做了,如今閒散一些不妨事。

但兩妯娌比之以往要更親近了一些,從前是守禮守規矩,如今,如意會同容儀貼的很近講私房話,兩人說那些不足外人道的事時,可是要將屋裡的人都打發乾凈才行。

鬧得有一陣子玉衡不住撓頭,這……都沒她發揮空間了哈?

要說滿京城,誰家妯娌之間最親熱,當是安寧王府了。

真是既怪異,又怪異啊!

這大房二房不同的娘,能和睦相處就是怪事,娶的媳婦兒一樣能親如姐妹,嘶…這貴族不撕架,還真是不過癮哈!

如意同容儀說,誰家店鋪到了新貨,大約描述了樣子,惹得容儀心痒痒,兩人預備第二天親自去看看,結果第二天狂風大作,大雨傾盆,遂作罷,妯娌二人又關在屋裡咬耳朵。

姜舜軼拿著家信回來的時候,先回了自己的院子,一看如此安靜,也不需要多問,直接轉身去了長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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