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太太這話也就是關起門來說,在外人眼裡,周永昌是過吁囂張才會落得這個下場。

「哥兒也該出來了,」長房老太太看著葛太太,「太太還是早些回去打點。」

葛太太笑容滿面,「那邊有老爺照應呢,前幾日去書信和老爺說好了,若是生哥能從衙門裡出來,先要來京里謝過長房老太太。」

葛家連這樣的事都想在了前面。

長房老太太道:「孩子剛受了苦,怎麼能這樣折騰他,這樣來京里我是不見的,」說著看看身邊的琳霜,「日後我還怕少了他的禮不成?」

琳霜揪著帕子低下頭,嘴邊漾著羞澀的笑意。

葛太太和族裡三太太都笑了。

「說的是,」葛太太看向族裡三太太,「若沒有這個差錯,兩個孩子的事早就妥當了。」

聽到葛太太說這話,琳霜掩著臉去了裡間,琳怡也就陪著過去說話。

中午琳怡和琳霜兩個小睡了一會兒,琳怡正起來洗臉,玲瓏進門道:「二房的二太太生了。」

田氏生了?

玲瓏接著道:「是位小少爺呢。」

二太太田氏也算是多子多福,又給陳家添了男丁。不過生男生女是二老太太董氏最在意的,琳怡只是在盤算等二太太田氏出了月子,是不是又該四處活動了。

琳霜也從床上爬起來,「打這以後,你那個二嬸更要猖狂。」

長房老太太得了消息,第二日帶了小蕭氏、族裡三太太、衡哥、琳怡和琳霜去二房看小寶寶,粉嫩的孩子抱在銀紅色的錦緞里睡得正香。

二老太太董氏好久不曾見過家裡有孩子出生,滿臉都是歡喜,讓長房老太太過來瞧瞧,「是不是像我們老二。我們斌哥像母親,這兵哥若是像老二就齊全了。」

剛出生的孩子哪裡能看得出來像誰。

長房老太太向來不習慣逢迎,就扯驛話題·「已經取了名字?」

二老太太董氏笑著道:「是蔡參領給取的。」

旁邊的董媽媽也笑著插嘴:「我們二老爺說,兵者,國的手腳……奴婢雖不識什麼大字,卻也知道是了不起的話·再說四少爺八字好,是文武近君王的貴命。」

二老太太董氏無可奈何地看一眼董媽媽,「什麼兵者,國的手腳。明明不懂還學著人拽文。是兵者,國之爪也。」

這孩子才落地,竟然連命也批算好了,可見二老太太董氏有多喜歡這個孫兒。相士之說先放在其次。要論引經據典·《老子》里說兵者,不祥之器。陳允周給兒子用這個字是為了討好蔡參領。

從二太太田氏房裡出來,玲瓏將聽來的事將給琳怡和琳霜聽。陳允寧的庶子敦哥在外養的不成樣子,做了彈弓打鳥卻打到了大爺陳臨斌的大丫鬟杏兒。嬌滴滴的小姑娘一下子就少了隻眼睛不能再在陳臨斌身邊伺候,當晚就被拉出了陳家。

杏兒一走,陳臨斌身邊少了人,夜裡看書感了風寒,到如今還沒有好利索。

琳怡聽了這話沒說什麼·琳霜就忍不住,「恐怕不是看書感了風寒吧!」貼身的大丫鬟,十個有九個等主子成親後被抬通房·說不得那個杏兒沒守本分,二太太田氏想出了這樣的法子······

琳霜抬起眼看琳怡,兩個人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撞在一起。

陳允寧的庶子敦哥八成是替罪羊。

二太太田氏既抹黑了侄兒又解決了心腹大患,這是一石二鳥之計。

說嘈操曹操就到,門房來傳,「蔡參領和夫人、小姐來了。」

陳允周忙帶著陳臨斌匆匆忙忙地出了二門,不一會兒功夫琳芳也盛裝打扮挪步出來。

見到琳怡,琳芳止住腳甩甩帕子笑道:「六妹妹怎麼瘦了許多。」

琳芳身上穿著櫻桃色褙子外面罩了件繫著粉色帶子的小褂衫,看過去就像一朵含苞欲放杏花。

真正瘦下來的是琳芳。

經過了一冬天,琳芳的雙下頜沒有了·薄薄的春衫顯得腰身格外的細,身段堪比琳婉,可見這段時日下的功夫不小。

琳怡道:「四姐姐穿的少,小心著涼。」

琳芳心情很好也跟琳怡應承幾句,然後看向琳霜,「不知道族裡怎麼想的·我們陳家結親找個有一官半職的並不難啊,真是可憐姐姐了言下之意,葛家被欺負是因為家中無人在朝為官。

琳霜臉色一僵,琳芳這才捏著帕子走了。

「瞧她得意的,不怕將臉笑抽了,」琳霜說完轉頭看琳怡,「臉上鋪了那麼多粉,活像你做的糯米糕。」

琳怡掩嘴笑,怪不得她看著眼熟呢,還是琳霜先想蔡夫人和小姐來到陳家,送了兵哥一對玉麒麟,一對金鎖,一對金鑲玉的項圈,還有一雙虎頭鞋,一包金瓜子,可謂是禮物齊全、周到。

看過小寶寶,很快蔡夫人將注意力轉到陳臨斌身上,蔡家小姐也偷偷地打量陳臨斌,陳臨斌長相俊俏,蔡夫人覺得滿意,蔡家小姐也很歡喜,不時地拿鮫紗扇子扇風。

琳怡將蔡家小姐和陳臨斌放在一起比較,要說般配······就差了點,陳臨斌瘦高,蔡家小姐就有些過於矮胖,陳臨斌文質彬彬,蔡家小姐好像太過直白。

眾目睽睽之下,一門親事就這樣做成了。

蔡家小姐就將陳家當作了自家,拉著蔡夫人抓緊時間遊園,臨開宴席之前,蔡夫人婉轉地向二老太太董氏說明,陳臨斌的院子太小了些。

二老太太董氏笑道:「等斌哥成親了,就將旁邊的二進院子收拾出來給他住。」

蔡氏母女這才心滿意足。

琳芳就在一旁撅嘴,等到大家都去了花廳,琳芳在琳怡旁邊小聲嘟囔,「等將來他們就知道其實是高攀了我們家。」

走剿沒人的地方,琳霜憋不住問琳怡,「那個蔡參領是多大的官職?」

琳怡道:「正三品武官。」

琳嚅驚訝地張大嘴,「那……琳芳還說…···是人家高攀了···…」

因為……

琳怡沒說話,旁邊的玲瓏道:「二太太要將四小姐嫁給康郡王呢。」

也就是說,這塊糯米糕是將來的郡王妃,琳霜有一種喝了油的感覺,不知道康郡王本人會不會噁心呀。

宴席上氣氛很和諧,除了大太太董氏有些心不在焉,一切還似尋常,二老太太喝了些桂花酒有些微醺,琳婉攙扶著老太太回屋子,要說二老太太董氏對陳允寧一家還有什麼好感,也就是琳婉了。

陳允寧和大太太董氏因庶子和外室沒少吵鬧,琳婉去勸說慌亂中被推倒在地,琳婉沒顧上自己反而伸手抱住田氏的腿苦苦哀求,「父親、母親要顧著這個家啊。」二老太太董氏聽後覺得這個孫女非常懂事。

因為琳婉,陳允寧夫妻和二老太太董氏之間的關係才沒有弄的太僵。

吃過宴席,大家一起回到長房。

眾人才下了馬車,門上的管事就彎腰來報:「家裡有客,老爺吩咐小的去得月樓買了些飯菜,如今老爺正和客人在堂屋裡說話呢。」

陳允遠說有公事才沒去二房,怎麼倒早早就回來了。小蕭氏忙去照應客人,長房老太太吩咐白媽媽,「快去瞧著點,太太月份大了,要小心些。」

琳怡和琳霜去了長房老太太那裡,不一會兒白媽媽來道:「是康郡王來了,說是因齊家少爺的事。」

琳怡心裡一沉,側頭看長房老太太。

長房老太太皺起眉頭,「齊家哥兒怎麼了?」

白媽媽道:「奴婢也只聽了一耳朵,到底是怎麼回事還不清楚呢。」

長房老太太打發白媽媽,「弄了明白過來告訴我。」

白媽媽飛也似地去了,琳怡和琳霜就陪著長房老太太玩葉子牌。祖孫幾個閒閒地打發時間,很快就等到白媽媽折返回來。

白媽媽進屋四處看看並不說話。

長房老太太看一眼琳怡,真有事也是瞞不住,六丫頭聽聽也無妨。

白媽媽這才道:「朝廷查出主考官有泄露考題之嫌,齊家少爺這個會元取的不實。如今主考官已經被抓起來了,齊家少爺恐怕······」

長房老太太只覺得額頭「嗡」地一下,手腳一陣酥麻,「康郡王過來是說這件事?」

白媽媽搖頭,「奴婢瞧著不像,只有老爺著急似的,一直追問康郡王,康郡王只是說現在情形不明,也不能料到結果。」

長房老太太皺起眉頭,康郡王不想管這件事,不過也情有可原,康郡王畢竟是武將,科考舞弊涉及的都是文官。

長房老太太正想著,小蕭氏讓人扶著進門,「老太太,」小蕭氏神色倉皇,「聽說齊家二郎被抓起來了。」

這樣的事只要入了大獄就會嚴刑拷打,一般的士子哪個能經得住這個,只怕是凶多吉少。

長房老太太側頭看著孫女,波折真是一件跟著一件,好容易一切安排妥當,齊家哥兒卻又……

齊二郎呀,乃一定要堅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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