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皇后娘娘和儲君,琳怡覺得心裡還有疑問,於是試探著問周十九,「郡王爺早晚是不是也要支持一位王爺?」

周十九伸手拿起鬥彩卵幕杯笑看道:「真正到了新君登基,就算之前沒有站位,也會被人陷害彈劾。」

問題是周十九會支持哪一個皇子?不等到最終結果確定周十九是不會說出來的。

周十九道:「皇后娘娘要過繼皇子,最有可能過繼哪一位?」

二王爺的生母已經過世,三王爺生母寧妃,五王爺生母淑妃,七皇子生母僖嬪,十皇子生母是一位貴人。

二王爺、七皇子和十皇子。

最好的情形自然是二王爺。

周十九提起這個,是不是說明將來有可能會站在皇后娘娘那邊。

五王爺的生母淑妃娘娘身份是九嬪之首四妃之一,五王爺又娶了寧平侯五小姐為正妻,寧平侯五小姐的姐姐惠妃娘娘沒有子嗣,要想始終榮華富貴,惠妃娘娘定會攀棵大樹。

淑妃娘娘身份貴重有子傍身,在皇后身居景仁宮時沒少協管後宮,惠妃娘娘年輕貌美深得聖寵,五王爺天資聰穎最近又被皇上重用。要是不想投靠五王爺……那還真的要仔細思量。

夫妻倆梳洗完躺在床上說話。

不一會兒功夫就睡下了。

第二天獻郡王府果然送了醫書過來,送書的婆子帶著滿面笑容,「我們郡王妃說,等康郡王妃看完了,我們再送些過來。」

琳怡謝了獻郡王妃夫妻,又讓小丫鬟打賞了送書的下人。

獻郡王府的人走了,琳怡才去看醫書。

獻郡王府的藏書果然都是珍品,琳怡只是簡單地翻了翻就用了幾個時辰。

天氣格外好,陽光照進來曬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舒服。窗外偶爾傳來小丫鬟說笑的聲音。閒散的生活讓人覺得愜意。

短短几日,朝廷批了不少勛貴、宗室子弟入仕。朝廷五年才正式選一批侍衛,由此可知為了後代子孫的前程,京中顯貴在這上面花了多少辛苦。

任命的文書下來,其中就有周元景。周元景去了三王府,周元祈最終沒能選上侍衛,得了護軍校。

消息一放出來,琳怡才知道要做護軍校是周元祈自己的主意。周元祈的父親知曉之後。以為是周元祈從前品行不端所以落選,拿著家法將周元祈狠狠打了一頓,周元祈一瘸一拐偷偷來謝周十九。

琳怡在內室里繡花,聽說整件事。再次覺得周元祈和宗室子弟還真的不大一樣。周元祈和蔣氏都是聰明、膽大的人,有自己的想法,寧願受些皮肉之苦,蒙上不白之冤,也要將一切付諸行動。

比起侍衛任命宮裡有更精彩的歡慶上演。惠妃娘娘悄悄做了一隻大宮燈,樂女們托著宮燈到聖前,宮燈慢慢旋轉,露出裡面調琴的惠妃娘娘,當時的情形美輪美奐。皇上大為震動,尤其是惠妃娘娘將寢宮也做成宮燈的模樣,讓人走進去如同置身夢中。

最讓人讚許的是,這隻宮燈是中元節就做出來了,遲遲沒有拿出來是因皇后娘娘鳳體初愈,惠妃娘娘和宮裡其他娘娘一樣不忍打擾帝後的喜悅,於是等到後宮漸漸平靜下來。惠妃娘娘才在皇上面前獻藝。

宮裡的女人一個比一個聰明,懂得什麼時機爭寵才能事半功倍。

惠妃娘娘的美貌,加之如此的場景,皇上想不動心都難。帝後感情再好那也是從前,人的通病是看不清已經得到的,只會期望得到失去的。想到這裡琳怡微微一笑。

「笑什麼?」周十九放下手裡的書,看燈下的琳怡。

琳怡端起茶來喝一口,笑著道:「書畫店快修葺好了。年前定能開張。獻郡王妃還給了我三箱書畫代賣。」

周十九聽著琳怡說完鋪子上的事,半晌才笑了笑,神情有些漫然,「今天回來時,看到內侍拿了牌子去齊家,我問了問是太后娘娘要召見齊二奶奶。」

前些日子琳怡才遇見周琅嬛的母親入宮。太后娘娘這麼快又要見周琅嬛。

說起來她又好久沒見過周琅嬛了,上次她請齊三小姐、周琅嬛和鄭七小姐來宴席,周琅嬛卻沒能來,齊三小姐說是因周琅嬛身子不舒服。

從前就算有事不能聚在一起,周琅嬛也會寫信給她,這次卻只是讓齊三小姐帶了句話。

琳怡抬起頭迎向周十九的目光。

周十九是在提醒她,周琅嬛很有可能和她生分了。

……

太后的慈寧宮裡用了炭盆,進了大殿一股暖意撲面而來。

周琅嬛謹慎地進內殿行禮。

太后似是十分高興,慈祥地笑著讓周琅嬛坐下。

女官們恭謹地站在一旁,屋子裡香爐的青煙裊裊,太后娘娘穿著寶藍色鳳穿牡丹斕邊褙子,鬢角的銀絲微微發亮,神情隨意像是見晚輩的模樣。

太后微微一笑,「成親前還好,能隨著你母親進宮,嫁人之後反而不得見了。」溫和的聲音讓人聽了放鬆下來。

周琅嬛恭謹地道:「妾身雖然不能時時進宮,每日都為太后娘娘祈福,盼著太后娘娘身體康健。」

太后很滿意地頜首,靠著身後的大迎枕,看著周琅嬛的臉頰,仿佛能從中看出幾分她年輕時的模樣,「好孩子,有你父親的聰明又有你母親的賢惠。」

周琅嬛不好意思地低頭笑。

一盞茶過後,太后慢慢捻著佛珠,「聽說你和康郡王妃交好?」

周琅嬛雖然早已預料到太后娘娘會問起康郡王妃,聽得這話仍是心中一緊,「康郡王妃初進京時就和妾身相識……是有些交情。」

太后娘娘聽著頜首,抬眼看向周琅嬛,慈祥溫和的目光變得清透,仿佛能看透人心所想,「你在康郡王妃那裡有沒有聽到什麼話?」

皇后娘娘出面幫姻家,還是姻語秋先生說的,皇后娘娘其實並無大疾。

周琅嬛思忖間微微失神。

太后已經看出端倪。看一眼身邊的曹嬤嬤。

曹嬤嬤添了新茶給周琅嬛,低聲道:「二小姐,有什麼話不能和太后娘娘說,誰還能比太后娘娘親近,太后娘娘問起也是關切母家……整個周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啊。」

這個道理她怎麼會不懂,從小祖母、母親就和她說,家裡子弟不入仕是要讓御史沒有理由牽連太后娘娘,作為外戚有顯要的身份在。一步也不能行錯,否則她從小也不會學那麼多規矩,為的就是不給家中丟臉面。

嫁去齊家前,母親還和她說。祖父也太小心,家中所有晚輩的婚事,娶不能高娶,嫁不能高嫁,如今太后娘娘已經避去了慈寧宮,皇上身下的皇子都已經長大成人。就算還有御史彈劾外戚弄權,也彈劾不到太后的母家。

萬事都要以太后娘娘利益為先。

現在太后娘娘問起她這個。

她該不該將知曉的都說出來?

周琅嬛微微抬起頭來,「也沒聽說什麼。」

慈寧宮一下子安靜下來。

太后不說話,所有人連呼吸都靜悄悄的。

周琅嬛微捏手帕。想起前些時日她去康郡王府傳消息,琳怡避開不談的神情。

外戚就是外戚,連著太后娘娘,誰會和她真的交心,將心中的秘密都講給她聽。周琅嬛眉眼一沉,「在康郡王府,大多數是和康郡王妃下下棋說說話。康郡王妃會做藥膳和雙面繡……也就是學學這些東西,見過幾次姻語秋,沒說起什麼政事,」周琅嬛說著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康郡王妃倒是說過皇后娘娘的病並不重。」

曹嬤嬤眼睛一亮向周琅嬛頜首,仿佛是鼓勵周琅嬛接著說下去。

周琅嬛終於在太后娘娘的目光下低頭,「康郡王妃說,現在治好皇后娘娘的病正是好時機。」

太后捻佛珠的手停下來。

正是好時機。什麼時機?皇后娘娘因父兄的事和皇上疏遠。現在水師舊事重提。若果然像流言說的那樣,皇后父兄是為了維護皇帝才身死,皇帝自然對皇后一家有愧意,皇后就能藉此重獲聖眷。

也就是說不論是皇后還是康郡王都在利用從前的事得利。

這正好和太后聽到的傳言不謀而合。

周琅嬛長長的指甲幾乎要刺進掌心裡,半晌才咬咬嘴唇鼓起勇氣,「也許只是因姻語秋正好上京。康郡王妃才會說這樣的話,」頓了頓又急匆匆地道,「皇后娘娘恩慈待人,母儀天下……」

曹嬤嬤聽到這裡咳嗽了一聲。

周琅嬛才發覺自己失言。

太后對皇后起了疑心,她卻將從前太后說皇后娘娘的話擺出來。

太后沉下眼睛,臉上有了倦容。

曹嬤嬤忙上前扶著太后娘娘去了暖閣。

周琅嬛行禮相送,垂著頭仔細聽著暖閣里的聲音,半晌傳來一陣腳步聲,那腳步沉穩不似女子。

周琅嬛不敢抬頭,只聽得腳步聲過後,跟出幾個內侍和宮人。

誰會在太后娘娘的暖閣里?

周琅嬛稍作思量,登時心跳如鼓。

是皇上。

皇上聽到了她剛才的那些話。

周琅嬛正怔忡間,曹嬤嬤從暖閣里出來上前道:「太后娘娘歇下了,二小姐回去吧!」

周琅嬛從慈寧宮出來,路上遇見了淑妃來給太后娘娘請安。

周琅嬛忙行禮。

淑妃笑著道:「這是國姓爺家的小姐吧?」

周琅嬛出嫁淑妃娘娘還給了賞賜。

周琅嬛恭謹地頜首,「娘娘記性好。」

淑妃娘娘顯得很高興,拉著周琅嬛道:「嫁了人也要常來看望太后娘。」

周琅嬛應了,目光一掃看到淑妃娘娘身邊的女官捧著一對紫貂的護膝。

顯然是送給太后娘娘的。

這些年皇后娘娘的景仁宮冷清,都是德妃、淑妃在慈寧宮往來。

她剛從太后娘娘宮裡出來就遇見淑妃娘娘……顯然這是早就安排好的,淑妃娘娘是在提醒她,或者說是在提醒整個國姓爺家,莫要站錯了位置。

周琅嬛上了馬車出宮,半路上不停地掀開帘子張望,看到了康郡王府的方向,桂兒低聲道:「奶奶可是想去康郡王府?奴婢讓人通傳一下?」

周琅嬛搖搖頭,「天色不早了。直接回家吧!」

馬車到了齊家門口,韓媽媽早就等在垂花門裡,韓媽媽笑著道:「康郡王妃讓人送來了新鮮的鹿肉。」

之前說好的等到秋天大家聚在一起吃烤鹿肉。

琳怡沒忘了給她送來,周琅嬛心裡一顫。

……

到了秋狩的季節,皇上還沒去圍場,勛貴們也不敢大張旗鼓地聚在一起狩獵,只是偶爾消遣一下,周十九也是兄弟、侄孫一大堆的人。不停地往康郡王府送東西,琳怡讓人煲了鹿肉湯給周老夫人送去。

趁著新鮮,琳怡親手侍奉周老太爺喝些。

周老太爺難得的喝了小半碗的鹿肉湯。

琳怡將湯碗遞給白芍,然後去和周老夫人說話。「嬸娘那碗里我放了大棗了和黃芪,溫補氣血,」說著笑道,「不知道嬸娘喝不喝的慣。」

周老夫人溫和地笑著,「從前咱們家裡也是這樣煮來喝,沒有你做的味道好。」

鹿一身皆益人,京里勛貴這時候都會烹鹿肉。

「瞧把你忙的,」周老夫人笑著道,「快坐下歇歇。別累壞了身子。」

正說著話,周大太太甄氏和周二太太郭氏進了門,周老夫人埋怨地看了甄氏一眼,「也不知道早些過來幫襯幫襯。」

甄氏臉色一暗似是羞臊,「我原想著這時候不晚,進門聞到香氣就知道大廚房已經做上了。」

「像你,」周老夫人有些哭笑不得。「總是要等到下午才動手。」

甄氏忙道:「都是我的錯,今晚的石鍋鹿肉我來做,開席了我再自罰三杯。」

周老夫人笑著看向琳怡,「好事都被她占盡了,來晚了還惦念著你的桂花釀。」

郭氏聽得這話掩嘴笑。

琳怡也笑道:「桂花釀早就上桌了,我正愁沒有人幫忙嘗嘗。」

甄氏也忍不住笑出聲,「娘這是拿我消遣,你們兩個也不知道替我說說話。」

郭氏收斂了些笑容。「我只想著娘高興……倒將大嫂忘了。」

大家又是一陣笑。

屋子裡其樂融融。

晚上吃飯,周元景和周元貴兩個人商量要將周十九灌醉,結果周元貴先喝得東倒西歪,踉踉蹌蹌撲倒在周老夫人腳下,嗚嗚咽咽地認起錯來。

郭氏嚇了一跳就要上前去攙扶,周元景先離席去拽不爭氣的弟弟。

誰知周元貴是一門心思要說話。緊緊抱著周老夫人的腿不放開。

周老夫人看著兩個兒子你爭我奪的模樣,嘆口氣看向周元景,「聽聽你弟弟要說什麼。」

周元貴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哭起來,郭氏看丈夫這個模樣忙遞了絹子過去。

周元貴胡亂地擦了一陣,開口道:「母親,這些年都是兒子不懂事,讓您操心,兒子以後再也不玩蟲了,就算兒子不能好好念書考取功名,也要找些正事做將來供養爹娘。」

這話一出來,周元景尚在迷糊中沒有什麼表情,甄氏輕撇著嘴角,郭氏面色尷尬,周十九神色不變。

琳怡低聲吩咐丫鬟取解酒石來。周二老爺是真的醉了,否則不會當著這些人如此失儀。

周元貴哭道:「我就是當爹的人了……再不懂事……將來要讓孩兒笑話。」

郭氏眼睛也有些紅。

周老夫人伸手拉起周元貴,「好了,娘都知道了,以後好好做事莫要再讓人操心,你媳婦也不容易,」

誰知道周元貴認錯還沒結束,起身又走到周元景身邊,嘴角一落道:「大哥是我不對,拉著你去賭蟲分紅,以後我不去了,你也別去了吧!」

周元景的酒立時醒了些,甄氏眼睛一抬臉色陰沉,郭氏這下子是誠惶誠恐。

周元景哪來的銀錢去賭蟲分紅,恐怕是背著甄氏的私房錢。沒想到周元貴向周元景認錯反倒是揭了周元景的短。

周元景臉色漲紅,皺起眉頭呵斥周元貴,「老二,你這是說什麼醉話,我什麼時候去賭蟲了,我給我說清楚……」

眾人還沒回過神來,周元貴又慢慢向周十九走過來。

琳怡飛快地看了一眼周老夫人,周老夫人一瞬間目光深沉略帶些緊張,不過轉眼間就恢復平常。

周老夫人是怕周元貴不小心在周十九面前說出什麼話來。

周大太太甄氏這時候仿佛也回過味,伸手去拉周元景,「快去……看看二弟,別讓他衝撞了郡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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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一會兒還有一章,大家等一下哈。是長長長長的一章。

集中發一下,方便大家看劇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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