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顏駿趕回了府宅,向陳慶稟報道:「卑職大概查到一點端倪了。」

「查到了什麼?」陳慶問道。

「那家武館叫做振威武館,一共有三個東主,其中一人叫做柳環,是大學生劉晉的外甥,和沈該是同鄉,兩人關係非常密切。」

陳慶沉思片刻道:「那件事沈該應該知道才對!」

「但我們審問黑衣武士,沈該事先並不知情,而且沈該今天下午回鄉了。」

陳慶負手走了幾步,又問道:「那家武館的另外兩名東主是誰?」

「好像都是皇宮侍衛,一個叫丁毅,一個叫王薄。」

「王薄?」

陳慶一怔,「是秦檜的內侄王薄?」

顏駿是去年下半年才成為陳慶的親兵,他並不知道陳慶和王薄之間的恩怨。

顏駿想了想道:「有可能,給我消息的人說,王薄有親戚是當朝宰相。」

陳慶眼露殺機,自己不發威,他們還真把自己當病貓了。

陳慶走了幾步問道:「那五名武士怎麼處理的?」

「按照統制的吩咐各打斷他們一條腿!」

陳慶點點頭,「如果今晚或者明天還有人監視我的府宅,那就砍掉他們腦袋,扔到柳環的家中去。」

........

兩更時分,在陳慶的府宅外,兩伙黑衣人意外地撞在一起,在府宅旁邊的小巷子廝殺起來,一邊有近二十人,另一邊只有七八人,悽厲的慘叫聲驚動了陳慶的親兵,十名親兵沖了出來。

黑衣人見勢不妙,紛紛逃走,丟下七八具屍體。

陳慶手提長戟快步走了出來,他厲聲喝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顏駿上前稟報道:「啟稟統制,兩撥黑衣人在巷子裡發生激戰,死了七人,重傷兩人,兩個重傷者都是振威武館的武士,其他死者好像也是武館武士!」

「都頭快來看!」兩名親兵在不遠處喊道。

顏駿跑了過去,陳慶也慢慢走上前,只見一名死者趴在大樹下,手執弩箭,被人一劍刺穿了背心,劍還在身體上,和武士用的劍一樣。

撕開他的面具,臉孔和髮式不是漢人,倒很像遼東那邊的契丹人或者女真人。

「統制,是金兵!」

顏駿從他懷中摸出一塊腰牌,赫然是一名金兵什長。

「是完顏昌派來的刺客!」

陳慶眯起來眼睛,金兵從來不會隱藏自己的身份,也不屑於隱藏身份,而且不達目標絕不罷休。

「不好!」

陳慶忽然意識到什麼,轉身向府中狂奔而去,如果是調虎離山之計,兩個小娘子危險了。

他剛奔到中庭,只聽兩聲慘叫,這聲音是老人,是看門的老夫妻。

陳慶奔跑快如疾電,瞬間沖了後宅,只見後宅門前倒下兩人,正是看門的老夫妻。

緊接著兩支弩箭『嗖!嗖!』射來,直取陳慶的脖子和太陽穴,快如閃電,陳慶手一揮,兩聲脆響,兩支弩箭被方天畫戟擊飛。

兩名黑衣人閃出,直撲陳慶,不等他們靠近,陳慶轉身一旋,手中方天畫戟以快得無以倫比的速度劈向對方,強大無比的殺氣將兩人籠罩住。

「咔嚓!」

兩顆人頭飛起,無頭屍體奔跑幾步,一頭栽倒在地上,鮮血從脖腔里噴射出來。

後面還有二十幾名金兵,他們嚇得遲疑了一下,為首是一名百夫長,他大喊一聲,「一起上!」

二十幾人大喊著衝上來,陳慶大吼一聲,揮舞長戟殺了進去,他心中殺機鼎沸,所過之處,肢體分解,屍首分離,內臟滿地,兩個衝鋒便殺掉一半女真刺客。

其餘女真刺客見他如此兇悍,都有點膽寒了,陳慶一記凌厲的回馬槍,戟尖刺穿了百夫長的後頸,戟尖從咽喉處透出。

「撤退!」剩下的女真刺客轉身要撤退,就在這時,顏駿率領其他親兵殺了進來,截斷了女真刺客的退路。

眾人前後夾擊,剩下的女真刺客一個都沒有逃掉,全部被殺死。

陳慶擦了擦身上的鮮血,令道:「府里再仔細搜查一遍,將全部刺客殺死,外面的傷者也處死,然後報官!」

這下子,一定要柳環三人吃不了兜著走,勾結女真人刺殺宋將的罪名跑不掉了。

眾人領令去分頭搜查,陳慶快步來到余氏姐妹的房間,推門進去,他心中一驚,只見兩人的床頭、牆壁和櫥柜上插滿了弩箭,而且是淬毒弩箭,足有二十餘支,床上和櫥櫃還有被刀劈砍過的痕跡,女真刺客顯然進來過了。

「阿蓮、阿櫻!」陳慶焦急地喊了一聲。

好一會兒,只見兩個小傢伙從床下慢慢爬了出來,兩人嚇得花容失色,一下子撲到陳慶懷中哭了起來。

陳慶摟住兩個小娘子,只見床很低矮,下面的縫隙只有一尺高,兩個小娘子身材比較嬌小,剛好鑽進去,女真刺客就鑽不進去了。

「沒事了,刺客都被消滅了。」陳慶低聲安慰姐妹二人。

「他們拿刀刺床,我的耳朵被割到了。」余櫻哭著說道。

陳慶連忙摸一下她的耳朵,確實割了個小口子,全是血。

「阿蓮,去拿藥箱來,給妹妹止血,快去!」

余蓮嚇得腿發抖,但還是鼓足勇氣跑去外屋了,片刻,拿來一個藥箱,陳慶熟練地給余櫻清洗耳朵上的小傷口,又撒上藥粉,用膏藥給她貼上。

「我去打水!」余蓮戰戰兢兢要出去。

「你不要出去,我來!」

陳慶叫住她,院子外面全是屍體,會嚇著她的。

陳慶快步去自己房中,他的房間裡一片凌亂,一樣插滿了弩箭,但後窗被撞開了,刺客是從後窗進來的。

陳慶提戟搜了一圈,沒有發現隱藏的刺客,這才拎著裝滿熱水的銅壺去了余氏姐妹的房間。

........

半個時辰後,錢塘縣尉魏宏率領二十幾名弓手趕來了,聽說刺客是女真人,魏宏臉色一變,居然涉及到金兵,這是極為嚴重的事件,就不是他能處理了。

魏宏急忙派人去通知巡邏軍隊,只片刻,當值都統劉錡親自率領一千士兵趕來了。

陳慶走出府門,外面燈火通明,為首一員大將,正是劉錡。

「劉都統,好久不見了!」陳慶快步走了出來。

「陳統制,怎麼回事?」劉錡驚疑問道。

「遭遇到了女真刺客,有三十餘人夜襲我府宅,一場惡戰,僥倖幹掉了對方。」

陳慶將一堆腰牌仍在地上,「這是他們的身份牌,他們壓根就不想隱瞞自己的身份。」

「屍體呢?」

「都堆在客堂內!」

劉錡一擺手,統領王輝率領一百多人進去查看了。

劉錡走上前,神情凝重對陳慶道:「完顏昌要刺殺你?」

「應該是吧!戰場上殺不了我,開始無不用其極了,

「你自己要當心,他們不會善罷甘休,一次不成,必然還有第二次。」

陳慶點點頭,「我已經領教過了。」

這是,統領王輝走出來,低聲對劉錡道:「為首百夫長我們見過,正是完顏昌的親衛百夫長,確認是女真人,不過還有好幾名漢人,穿的服飾和金兵不一樣。」

「陳統制,怎麼會有漢人刺客?」

「應該是勾結金兵的漢人姦細,給金兵帶路,他們用調虎離山之計,假裝慘叫,把我的親兵都引出府外並拖住他們,結果二十幾名女真刺客潛入後院,把我包圍了,好在我還會點武藝,否則今晚小命就沒了。」

劉錡咬牙問道:「這些漢人武士究竟是什麼人?」

陳慶想了想道:「有一個漢人當時重傷未死,我手下追問他,他就說了一句『振威武館』四個字。」

「我知道這個振威武館,就在將軍橋那裡。」

劉錡當即對王輝道:「你率領五百弟兄趕去將軍橋,把振威武館給我團團包圍起來,裡面所有人都抓捕,反抗者以金人姦細論處,格殺勿論!」

「遵令!」王輝帶著五百士兵奔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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