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浚暗夸陳慶識時務,其實官家就是這個意思,連同這次功勞一起賜他國公之爵,軍職暫時不變,或者文官上給他升一級。

但官家希望陳慶能自己主動提出來,這樣朝廷的面子上就好看一點了。

張浚點點頭,「你能這樣想,足見你不居功自傲,你放心,朝廷該給你的賞賜,一文錢都不會少。」

「我對朝廷的安排沒有意見,甚至我可以不要封官和賞賜,但我希望把我的功勞轉給手下將領!」

「然後呢?」

「然後我手下陣亡將士給雙倍撫恤!」

張浚想了想道:「你的要求並不算過份,我可以暫時替官家答應你,不過官家若不答應,我也沒有辦法!」

「一切就有勞張相公了!」

張浚又笑道:」我知道你今天是為什麼而來,我們來談談正事!」

他取出一份文定笑道:「我已經替你求婚成功,雙方交換了婚約文定,這是呂姑娘的婚約文定,我交給你。」

陳慶接過婚約文書定,這就是每個女子的婚書,其實呂繡的婚書很小時已經交給張家,但呂頤浩悔婚後,又重新給孫女做了一份婚書。

雙方交換婚書就意味著媒人初步求婚成功,當然,婚約還沒有完全定下來,還有幾個步驟。

首先是納吉,就是算雙方八字是否符合,看是不是同姓,比如呂頤浩說不定祖上姓陳,後來改姓呂,當然,這只是開個玩笑,但如果是這種情況就不行。

一般而言,既然媒人求婚成功,這些擔心都不會有問題,若是同姓,媒人求婚那一步就被拒絕了。

然後雙方要安排男方和女方見一面,也就是相親,這一步也很重要,宋朝一般還是很尊重男女雙方的意願,如果相親不成功,這門婚事也成不了。

所以很多民間故事,比如瘸子騎馬相親,塌鼻女嗅花看郎等等,都是出在這個環節上。

如果男女雙方早就見過面,這個環節也可以省掉了。

接下來就是關鍵的一個環節,納徵,就是下聘禮。

張浚笑問道:「你家裡一個長輩都沒有嗎?遠房也算,下聘禮必須由長輩來做,我是媒人,不能代做,會壞規矩的。」

陳慶哪裡有什麼長輩?這不是讓他為難嗎?

他搖搖頭,「遠房親戚可能在金國,多年未聯繫,也找不到了。」

張浚有些為難,他想了想又道:「那你有沒有什麼結拜兄弟,結拜兄弟的父母也可以算你的長輩。」

陳慶一下子想到了鄭平,那就由鄭平的父親來做就是了。

「我和鄭平生死患難,情同兄弟,他父親鄭統全可以嗎?」

「鄭國舅當然可以,他很適合,那你就和他商量一下,儘快送聘禮去呂家,呂家接了聘禮,婚期就可以商量了。」

「不知要多少聘禮?兩萬匹絹夠不夠?」

兩萬匹絹是陳慶破楊么的賞賜,另外還有五千兩銀子,他還沒有來得及去內庫支取。

張浚呵呵笑了起來,「老弟,你還是真是有趣,三歲小孩都知道的事情,怎麼你就不知道呢?」

陳慶臉一紅,不知該怎麼回答,宋朝他不知道的事情多著呢!

好在張浚沒有追究他的無知,給他解釋道:「你把聘禮和財禮搞混了,聘禮主要是雁,然後清酒一壇,稻穀一擔,還有豬羊各一口,差不多了,等對方收下,再回你鞋襪衣帽之類,這門婚事就算定下來了,然後雙方要坐下來商議。」

「商議什麼?」

「商議婚期以及財禮嫁妝,你的兩萬匹絹不一定送得出去,因為呂家不一定拿得出價值兩萬匹絹的嫁妝,財禮和嫁妝是對等的,所以兩家人要坐下來商議,為什麼要門當戶對,原因就在這裡。

當然,你若考上進士,一文錢財禮都不用出,女方還有豐厚的嫁妝,進士的身份就是最好的財禮了。」

「我明白了,然後婚期有規定嗎?比如必須要隔多久?」

「這個沒有規定,只要是良辰吉日就行了,還要避開一些特殊情況,比如忌日、服喪期等等,我估計你應該可以完婚後再走也來得及。」

「我可以把新婚妻子帶去上任嗎?」陳慶問到了最關鍵的問題。

張浚看了他一眼道:「你現在沒有問題,但如果你升為節度使了,你就要面臨選擇,要麼你把家眷放在臨安,要麼朝廷派監軍。」

陳慶默默點頭,兩人又說了幾句,陳慶再三感謝張浚的媒妁,便起身告辭。

張浚把他送到門口,微微笑道:「我這個媒人可不是白做的,按照我家鄉的慣例,你要給我送十八隻蹄髈,以示感謝!」

「為什麼要送蹄髈?」陳慶不解問道。

「我替你跑腿唄!」

陳慶哈哈大笑,「好!一定送到!」

陳慶坐上馬車走了,張浚目送他遠去。

這時,長子張栻出現在父親身邊,好奇道:「此人就是凶名昭著的人魔陳慶?孩兒感覺他很溫文爾雅啊!」

張浚微微嘆息一聲,「行得霹靂手段,方顯菩薩心腸,他殺敵是為了安民,你懂了嗎?」

「孩兒明白了,另外那柄劍是神宗皇帝的,孩兒留在身邊是不是不妥?」

張浚慈愛地看了兒子一眼,笑道:「那不是神宗皇帝的佩劍,只是他收藏的寶劍之一,屬於皇宮珍玩一類,這種流入民間多的是,不必那麼在意,喜歡就留著吧!」

「多謝爹爹,孩兒真的很喜歡!」

張浚當然知道,這是陳慶在變相感謝自己,那柄劍在神宗皇帝收藏寶劍中排名第五,是唐朝著名鑄劍師張鴉九所鑄,成為完顏昌的隨身劍,算得上是天下至寶。

「你自己保存好,別輕易送人就是了,你就算標價萬貫,也有人願意出錢買的。」

張栻嚇一跳,「孩兒記住了!」

.........

時間還早,陳慶直接來到了鄭平家裡,鄭家喜得第三孫,屋裡屋外張燈結彩,走到門口都能感到宅子裡透出的喜氣。

門口站著大群孩子,不時有管家出來撒錢分糖果,孩子們一擁而上,個個喜笑顏開地跑開了。

「張管家!」

陳慶叫住了管家,管家認識陳慶,立刻滿臉堆笑上前,「原來是陳將軍,好久不見了。」

「確實好久不見了,煩請管家替我通報一聲。」

「陳將軍不需要稟報,請進!」

鄭平聽說陳慶來了,連忙抱著襁褓中的兒子跑了出來。

他激動萬分道:「老陳,快來看看我的兒子,長得和我一模一樣啊!」

「讓我瞧瞧!」

陳慶上前探頭細看,不啞然失笑,小眼睛,大胖臉,充滿了喜感的面孔,不就是活脫脫的鄭平縮小版嗎?

「還真是,別人想認還認不走,小傢伙叫什麼名字?」

「還在爭論呢!我爹爹給他起名鄭寧,大哥給他起名鄭靜,二哥給他起名鄭經,說實話我都不喜歡,你幫我想一個。」

「鄭寧和鄭靜像小娘子的名字,不夠大氣,鄭經會讓人想到不正經,也不太好,做人要誠懇,不如叫做鄭誠吧!」

「好!」

鄭平眼睛一亮,豎起大拇指誇讚道:「鄭誠這個名字大氣,就算是我這個當爹給兒子起的名字,必須要用這個名字。」

陳慶笑道:「我找你爹爹有事情呢!」

「我帶你去,吃飯沒有了?」

「路上吃過了。」

鄭平沒好氣道:「你還真會客氣,路上吃過了,怕把我家吃窮?哎!我也懶得說你了,跟我來吧!」

他把孩子遞給乳娘,帶著陳慶向後院走去......

眾人在後堂坐下,鄭統全讓侍女上了茶,笑眯眯道:「陳將軍莫非連一個長輩都沒有?」

「有幾個遠方親戚,在金國呢!也有十幾年沒聯繫了,找他們還不如不找。」

鄭統全點點頭,「你既然把我當做長輩,那是我的榮幸,沒問題,我替你下聘禮,聘禮你就不用準備了,我府上就有現成的,賢侄看什麼時候合適?」

陳慶在路上特地問了黃曆,後天和大後天的日子都不錯,他想了想道:「那就大後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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