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點點頭又道:「現在我有兩件頭痛之事,想請知州幫忙參詳!」

「節度使請說!」

「一個是各司曹的主官,我現在嚴重缺乏能用之人,如果啟用州學那些備用官員倒是可以,但我實在有點放心不下,可以說我對他們一無所知。」

蔣彥先微微笑道:「有辦法解決,節度使可以把各地方官員調來出任主官,把這些備用官員放到各地方為官,這樣就比較容易觀察他們的人品才幹。」

這個辦法不錯,陳慶對幾個知縣很有好感,早就想重用了,像雞川縣的知縣李萬樓和縣丞張宏,秦安縣知縣魏雲,狄道知縣武宏偉等等,確實可以進行一次大換血。

「這個辦法可以!我回頭寫份名單給你,你考慮怎麼調整。」

解決了一個讓他頭痛的難題,陳慶心情大好,他想了想又道:「第二個難題是關於楊元清,我想把他改任文職,你看怎麼安排比較好?」

蔣彥先在甘泉堡就給陳慶說過楊元清的問題,楊元清不是人品不好,而是和吳階一樣,太過於忠於君王,一旦陳慶出現了擁兵自立的局面,他的態度就危險了。

所以為了避免以後翻臉,傷了多年的交情,提前解除他的軍權,把他改任文職,是最好的辦法。

蔣彥先也贊成陳慶的方案,他沉思片刻道:「我正好離任,要麼命他接任知秦州事,要麼在節度府下再設一個監察巡檢司,執行對各州縣的監察功能,這兩個職務都很重要,可以讓他二選一。」

陳慶點點頭,「我找個機會和他談一談!」

.........

下午時分,陳慶來到軍營,他要去巡視軍隊屯田情況,楊元清作為軍務主管,陪同陳慶前往城外巡視。

熙河軍的軍田大約有三千頃左右,主要分布在渭河南岸、洮水東岸以及河湟谷地三個地方,最多是河湟谷地,有兩千頃,渭河和洮水各有五百頃。

陳慶今天巡視的便是渭河南岸的五百頃軍田。

五百頃就是五萬畝,占地一望無際,延綿十幾里,主要種植小麥和黑豆。

此時正值四月初夏,天氣微暖,風卻很涼爽,清風拂面,田野里一片鬱鬱蔥蔥,令人心曠神怡。

陳慶騎馬沿著田埂緩緩而行,楊元清在一旁給他介紹,「這裡有一千屯田士兵,大多是負過傷的老兵,作戰有些困難了,所以就安排他們屯田。」

「一個耕種五十畝,是不是太多了?」

「其實是兩個人一組,兩人耕種一百畝,平時比較閒,也就是春耕時稍微忙一點,而收穫時還會派兩千士兵協助收割,倒也輕鬆,卑職覺得他們並不是很勞累,到目前為止,沒有聽到士兵們的抱怨,說明他們普遍比較滿意。」

「楊將軍和他們個人談過了嗎?還是聽指揮使說他們滿意?」

「卑職和他們談過,至少抽了三十人面談。」

陳慶點點頭笑道:「還是楊將軍有耐心,居然和三十人面談,要是我,面談三人就夠了。」

楊元清欠身道:「那是都統要管千頭萬緒的事情,不像卑職,專職軍務,這就是職責了。」

「楊將軍這麼多年,一直在管軍務各種瑣碎事務,有沒有想過換一換職位?」

陳慶說得很含蓄,但楊元清卻明白了,都統要調動自己了,不用說,一定是自己擅自和吳階建立軍務聯繫之事讓他不滿,楊元清心中暗暗嘆息一聲。

不過他也早就看開了,自己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就算調動,陳慶也不會虧待自己。

他微微笑道:「我聽都統的安排!」

陳慶笑著解釋道:「我調動你的職務是有緣故的,節度府要正式成立了,以後軍務就要收歸節度府下的軍曹司掌管,讓你繼續出任軍曹參軍那就是扯淡,你肯定要換崗,我考慮了三個官職,你看看自己喜歡哪一個?」

「感謝都統還給卑職選擇餘地!」

「你跟隨我那麼多年,我怎麼能不考慮你的感受呢?我已經決定任命張曉為司馬,但他下面還需要一個副職,也就是錄事參軍,目前空缺,這是你的一個考慮。」

楊元清心中一涼,如果任命他為司馬還差不多,居然是司馬下面的副職錄事參軍,事情很多,卻沒有決策權,決策權在司馬手中,自己可是獨當一面的統領啊!怎麼混成了別人的副職,這個職務他難以接受。

楊元清笑了笑又問道:「然後呢?」

陳慶知道他不會答應做錄事參軍,他是要把楊元清調出軍隊,轉為文職,重點是下面兩種職務,「第二個選擇,就是接任蔣彥先的職務,出任知秦州事。」

『知秦州事?』

楊元清愣了一下,「都統,這是文職,卑職能勝任嗎?」

「你的能力和資格已經足夠了,至於軍職轉文職並不奇怪,我自己不也一樣出任過知岳州事嗎?關鍵看你自己願不願意!」

楊元清剛要開口,陳慶擺手止住他,「聽完我說完第三個選擇,你再考慮。」

「都統請說!」

「第三個選擇是出任監察巡檢司主官,負責巡查各地州縣,視察民生,聽取民言。」

楊元清心中明白了,陳慶是要把自己轉為了文官,他默默點頭,「讓卑職考慮考慮吧!」

陳慶微微笑道:「你好好考慮,過幾天再答覆我!」

.........

黃昏時分,楊元清悶悶不樂回到了家中,妻子韋素上前給他脫去外套,見丈夫心情沉重,便問道:「夫君遇到了不開心之事?」

楊元清嘆口氣道:「我可能要脫下軍裝了。」

韋素不解問道:「為什麼?」

「今天陳慶和我談話,要調整我的職務,理由是節度府要正式成立,我現在主管的軍務要歸於節度府軍曹參軍管轄,這個理由也對,但不是真正原因,不提也罷!」

「節度使要調夫君做什麼?」

楊元清微微一嘆,「他讓我選三個職務,一個是錄事參軍,我肯定不會幹,另外兩個是文職,一個是知秦州事,一個是監察主官,我只能二選一,那就得轉為文職了。」

韋素想了想道:「夫君說過,吳階隨時歡迎你過去,你如果不想離開軍隊,也可以去投奔他。」

楊元清苦笑一聲道:「在吳階手下為將太憋屈了,川陝宣撫司那幫文官誰都可以訓斥武將,還只能忍著,我實在不想被文官欺辱。」

「既然如此,夫君不如果出任知秦州事,依舊是獨當一面,就不知道朝廷承不承認?」

「應該會承認,有監軍坐鎮,朝廷就不太為難都統了,他任命的官員,朝廷一般都會承認。」

「那就選出任知州,我兄長還是知縣呢!你就出任知州了,而且當監察很容易得罪人,你這個老好人做不來的。」

楊元清想想當知州也不錯,說不定將來自己還能調入朝廷為官呢!

他心情又漸漸好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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