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勝非三個字讓陳慶想起了很多不愉快的回憶,不過,有其弊必有其利,若不是朱勝非在川陝的胡作非為,王彥、劉子羽、吳階、吳璘又怎麼會先後被調離川陝,最後才給了自己機會。

所以,陳慶最要感謝的,恰恰就是這個朱勝非。

陳慶想了想對周寬道:「談判先不急著進行,先安排一下天子和先帝見見面,然後一起去拜祭太上皇的陵寢,最後《京報》出一份特刊,把談判的氛圍先烘托起來。」

周寬笑道:「郡王不見朱勝非嗎?」

「我就不見他了,讓他見一見先帝,才是重點!」

「卑職明白!」周寬起身出去了。

陳慶對坐在一旁替自己編摘奏摺目錄的趙瓔珞笑道:「瓔珞要見一見皇兄嗎?」

趙瓔珞搖搖頭,「如果可能的話,我想拜祭一下父皇之墓,其他就算了。」

「可以,回頭我陪你去,現在不如我們去西湖走一走,如何?」

趙瓔珞大喜,「那等我一下,我去換一件衣裙。」

她站起身,一陣風似的去自己的寢帳了。

.........

朱勝非怎麼也沒有想到,官家會把和陳慶談判的事情交給自己,還要處理先帝的事情,想想就令他害怕,稍微處理不好,他就會吃不了兜著走。

但官家已經和他談過了,他只能硬著頭皮前來面見陳慶,他還真怕見到陳慶,就怕陳慶記當年之仇,刁難自己。

在營門口等了片刻,周寬笑眯眯迎了出來,「讓朱相公久等!」

昨天朱勝非已經和周寬打過交道,周寬很溫和、寬厚,總是掛著笑臉,讓朱勝非心裡很舒服,就算是惡人也願意和老實人交往啊!

「原來是周公,請問郡王在嗎?」

周寬呵呵一笑,「郡王不在大營,我可以全權代表郡王,朱相公有什麼事,儘管對我說。」

聽說陳慶不在,朱勝非頓時鬆了口氣,他笑道:「我也是受天子委託,過來談一談!」

「那就請進軍營吧!我先帶朱相公見見先帝。」

朱勝非遲疑一下,低聲問道:「你們是怎麼稱呼先帝?」

「我們稱呼他為帝君,朱相公請放心,帝君很通情達理,不會為難你。」

「那就好,請周公帶路。」

朱勝非跟隨周寬來到趙桓所住的大帳,這裡四周有營柵包圍,戒備森嚴,裡面占地約十畝,有十幾頂大帳,趙桓父子和他的妻妾以及七八名使女就住在這裡。

周寬走進大帳說了兩句,出來笑道:「朱相公請!」

朱勝非走進大帳,一眼便看見了坐在榻上的先帝趙桓,他立刻認出來,鼻子一酸,跪地泣道:「微臣朱勝非參見陛下!」

「啊!你是.....朱愛卿。」

「正是微臣!」

君臣二人抱頭痛哭,這會兒朱勝非完全忘記了天子趙構給他下的嚴令:不准稱呼先帝,不准稱呼陛下。

........

周寬在帳外等候,過了片刻,朱勝非紅著眼睛出來了,臉上還掛著淚痕,嘆口氣道:「見了面,就情不自禁,讓周公笑話了。」

「不妨,懷舊是人之常情嘛!」

兩人又來到大帳,分賓主落座,有隨從進來上茶,周寬笑道:「帝君想和天子見見面,畢竟他們是兄弟,然後帝君還想去拜祭太上皇陵寢,我們看怎麼安排合適?」

朱勝非猶豫一下道:「拜祭太上皇陵寢倒無妨,安排一下就是了,可天無二君,他們見面到底誰為君,誰為臣,有點難處理啊!」

「我建議不談君臣,就是兄弟之間見見面,敘一敘舊情,人也不用多,我倒有一個方案,朱相公看看是否合適?」

「周公請說!」

周寬微微笑道:「在西湖上安排一艘大船,然後他們兄弟二人在大船上會面,我們在旁邊船隻上護衛就是了。」

「你是說,大船上就只有他們兄弟二人?」

周寬點點頭,「大船一樓可以放幾名宮女宦官,隨時服侍,二樓就只有他們兄弟,他們可以喝茶,欣賞風景,敘一敘兄弟之情。」

朱勝非想了想,也覺得問題不大,他便道:「我回去稟報天子,如果天子覺得可行,我就立刻安排。」

「那就要辛苦朱相公了。」

「但是.....我還想和郡王好好談一談,這是天子的要求,想必你們已經準備好了清單,我們不妨坦誠布公。」

周寬淡淡道:「先見面,等他們見了面我們再好好談,相信郡王的要求並不高。」

朱勝非明白了,天子和先帝見面是前提,見了面才能繼續談下去。

他點點頭,「那我就先告辭,回去向天子稟報!」

.........

趙構陰沉著臉聽完朱勝非的彙報,他冷笑一聲道:「原來他們也不肯稱呼皇兄為陛下,居然叫做帝君,想得出來,不過這個稱呼也不錯!」

「微臣也見到帝君了,變化不大,就是顯得蒼老了很多,頭髮也白了一半,才四十歲啊!」

趙構哼了一聲,「所以你也痛哭流涕一番?」

朱勝非嚇得一激靈,連忙道:「微臣不敢,微臣事先特地問了他們,才跟隨稱呼帝君。」

趙構又問旁邊的徐先圖,「徐相公怎麼看?」

徐先圖捋須道:「對方把見面視為會談的前提,陛下不見還不行,不過微臣也明白陳慶的意思,陳慶要把這次率軍來臨安的理由坐實,和他無關,只是陛下和皇兄見面。」

「愛卿的意思是,朕還是要去見一見?」

「其實陛下和皇兄以兄弟的名義見一見倒也不錯,表示陛下很重視皇兄,以兄弟情義為重,可以堵一些人的口,對方的安排建議也不錯,在西湖大船上,只有陛下和皇兄二人,你們說什麼,誰都不知道。」

趙構恨恨道:「他也把朕當做木偶來擺布了。」

徐先圖勸道:「為了讓這個瘟神早點離開臨安,陛下就當是答應他一個條件而已。」

「好吧!朕就見一見皇兄,分別這麼多年,朕也想見一見他了。」

趙構對朱勝非道:「大船就由朱相公負責安排,各種護衛先和對方商量好,每一個細節都要落實,朕絕不希望出現任何意外。」

「微臣遵旨!」

..........

周寬並不住在大營,他依舊住在城內的貴賓館,這樣方便和朝廷中人接觸。

種桓將二十幾名內衛士兵部署到貴賓館周圍,形成了嚴密護衛。

種桓隨即帶著兩名手下來到了位於大瓦子附近的如意茶館,如意茶館在全城幾百家茶館中只能中等偏上,很不起眼,不過它位置不錯,在臨安最熱鬧的大瓦子附近。

如意茶館是西軍情報司設在臨安的情報總部,另外還有商鋪、酒樓、武館等等。

情報頭子正是茶館的掌柜,叫做董安,之前保護周寬的幾名斥候士兵,則是武館的教頭,魏延宗是武館總教頭。

種桓亮了他的內衛銀牌,掌柜董安連忙把他請到後院,又派人去把魏延宗找來。

武館很近,不多時,魏延宗匆匆趕到了。

種桓抱拳道:「在下種桓,內衛第十營指揮使,參與護衛郡王安全,今天奉郡王之令來找兩位。」

「可是為了前天晚上周參事被行刺一事?」魏延宗問道。

種桓點點頭,「正是為了此事,郡王要求我們找到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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