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下旬,陳慶啟程出發前往漢中和四川路巡視,他先去四川路,回來之時才巡視漢中。

三千騎兵護衛著浩浩蕩蕩從子午谷向南進發,隊伍的後面跟著上百輛大車,裡面都是營帳和糧草。

這次和陳慶一起南巡的,還有內政堂參事周寬,他是吏部司都監,很多事情都需要吏部司出面,另外還有十幾名文官也一併南下。

隊伍中有十幾輛馬車,包括陳慶在內的文官們都坐在馬車內,陳慶外出巡視一般都是乘坐馬車,他需要在路上處理公務。

這次陪同陳慶去巴蜀巡視的並不是余蓮,而是趙瓔珞,余蓮也是運氣不好,在半個月前,她被確認了喜脈,又懷了身孕,既然懷了身孕,就不能亂跑,呂繡便決定讓趙瓔珞陪同陳慶南巡。

馬車很寬大,像個小房間一般,只是馬車略有些顛簸,陳慶坐在窗邊批閱牒文,趙瓔珞坐在對面替他處理文書。

趙瓔珞在生了孩子後,變得更加成熟,皮膚愈加白膩,容貌有一種國色天香般的美,身體也略略豐滿了一些,她跪坐在小桌前,挺拔的身材顯得凹凸有致,極具誘惑。

但陳慶對她的滿意不僅僅是在床上,更滿意她的才學。

趙瓔珞和趙巧雲一樣聰明能幹,她們出身皇宮,從小就受到嚴格教育,見識也廣,頗有大局觀,所以趙巧雲才一度成為陳慶最得力的秘書,趙瓔珞也不亞於趙巧雲,厚厚一疊文書,都是她先幫忙處理,把裡面關鍵內容提煉出來。

「夫君,這份牒文是大同府都督折彥質所上,他說不斷有草原遊牧部落要求歸附我們,甚至有好幾支遊牧部落未經我們允許,就擅自進入河套,折都督說這是一個不祥的兆頭,請求夫君高度重視。」

「他沒有提及具體是哪個部落嗎?蒙兀部還是其他部落?」

「牒文上只說是零星小部落。」

陳慶沉思片刻道:「你把我的意見先寫在標註紙上,就十六個字:『互通貿易,深入了解,高度警惕,靜觀其變』,寫上去吧!」

趙瓔珞提筆在旁邊的標註紙上寫了這十六個字,她不能直接在牒文上批註,陳慶又笑問道:「有什麼建議?」

趙瓔珞抿嘴一笑,「這種國家大事,我可不敢亂說!」

「說說無妨!」

趙瓔珞抿嘴笑道:「既然夫君說了要高度警惕,那接下來就應該是有備無患,我的建議就是增兵。」

陳慶點點頭,這是正常的建議,趙瓔珞看出丈夫對增兵不是很痛快的答應,有些奇怪地問道:「我的建議不妥嗎?」

「你的建議沒錯,只是增兵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

陳慶給她解釋道:「目前大同府的兵力有一萬人,折彥質也是所有都統中兵力最少的,原因還是我不是很信任折彥質,我擔心在河東北路出現一個新的割據勢力。

所以這幾年我一直在暗中觀察,總得說來,折彥質表現還不錯,很謹慎小心,他的防禦範圍沒有向南擴大,還是只限於大同府和應州,正是介於他這三年的表現,我準備把他的兵力擴大到三萬人。

但就在我要下令增兵的時候,情報司給我送來一個消息,折彥質在去年得了一個兒子,但他沒有向軍部司備案,這是違規的,影響到了我對大同府的軍事部署。」

趙瓔珞是女人,她更容易從女人和母親的角度去考慮問題,她沉思片刻問道:「折彥質年紀有六十了吧!我小時候就聽說他了。」

「差不多快六十了。」

「夫君,他的子侄都戰死沙場,終於老來得子,他對兒子的鐘愛可想而知,他可能是不想兒子離開自己身邊,才不得不向軍部司隱瞞,我相信夫君本來是信任他,才讓他率軍鎮守大同府,不應該為一個孩子之事就對他有疑慮吧!」

陳慶點點頭,「你說得很有道理,我會考慮,或許下半年我會去一趟大同府,親自和折彥質談一談。」

........

隊伍一路向南行軍,朝行暮宿,五天後,隊伍過了劍門關,進入四川路,率先抵達劍州,但隊伍沒有停留,又走了兩天,隊伍終於抵達了成都府。

四川路行台尚書長史呂青山、兵馬使鄭平、知府鄭愛農等軍政高官出城來迎接陳慶到來。

陳慶和眾人寒暄幾句,隨即進入城內,下榻貴賓館,陳慶先接見了呂青山,呂青山帶有內政堂參事頭銜,實際上就是內政堂外派長駐四川路,是四川各州府和內政堂之間的一座橋樑。

呂青山不愧是朝廷相國出身,這幾年把四川路治理得井井有條,內政堂的參事們都對他讚譽有加。

「現在四川路最大的問題就是稅賦有些偏重,民間頗有怨氣,尤其河南路免稅十年的消息傳來,讓很多官員都有意見。」

「長史給他們解釋了嗎?為什麼要免稅十年。」

陳慶淡淡道:「相信長史應該很清楚河南路的情況。」

呂青山連忙道:「我當然給他們說過了,河南路百姓飽受摧殘,昔日的帝都腹地變得千瘡百孔,免稅十年是為了修養生息。」

陳慶搖搖頭,「實際情況比你所說要嚴重十倍,三年前河南路東部大旱,又遭遇蝗災,五個州的秋糧顆粒無收,但稅賦卻不能少,賣兒賣女還是小事,人間最悲慘的易子而食都出現了,偽齊就是因為這次災禍垮台。」

「卑職明白殿下的意思,卑職也不想和河南路相比,只是相對於各地,四川路的的稅賦確實稍高了一些,卑職說的是事實。」

陳慶明白了,呂青山就是想借自己巡視的機會,給四川路減稅。

這時,周寬在一旁笑道:「我之前長期駐紮四川路採購糧食,後來又主管財稅好幾年,我來說兩句吧!」

陳慶點點頭,「周參事請說!」

周寬不緊不慢道:「四川路的稅賦主要是四塊,鹽酒稅、田稅、戶稅和商稅,其他就沒有了,田稅主要是交糧食,二十稅一,每年收到的稅糧可以支撐我們十萬軍隊,戶稅是每戶每年兩千四百文,摺合為每月兩百文,商稅是貨值的五厘稅,這裡面鹽稅是大頭,占了稅收七成,其次是商稅、然後戶稅、最後是田稅,如果要降低戶稅和田稅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在鹽稅和酒稅上稍做調整,比如每斤鹽漲價五文錢,那總稅賦還是不便,但百姓卻感覺到降稅了。」

陳慶對呂青山笑道:「呂長史就按照周參事的意見定一個方案吧!只要政事堂能通過,我沒有意見。」

這時,周寬又道:「殿下,其實還有一個可行方案!」

「什麼方案?」

周寬微微笑道:「就是鼓勵巴蜀各地養豬,然後軍隊加大採購,農民就能通過副業增收,田稅的壓力就輕了,但田稅不用減,多減戶稅,效果一樣好。」

呂青山連忙解釋道:「養豬倒是好辦法,只是沒有這麼多糧食喂豬。」

「可以想辦法嘛!」

陳慶笑道:「比如你們現在種什麼油料?」

「主要種芝麻!」

「可以改種黃豆,黃豆榨油後剩下的豆粕就是最好的豬飼料,和米糠、麥麩混在一起當飼料,還可以種玉蜀黍,用來養豬也不錯,甚至河谷兩邊大量種植牛舌菜,不光豬喜歡吃,雞鴨鵝都喜歡,北方種紫花苜蓿和野豌豆,四川路就種牛舌菜,種得漫山遍野都是,養豬飼料不就解決了。」

呂青山點點頭,「殿下的建議很有啟發,卑職一定集思廣益,尋找一個有效的辦法來推廣。」

陳慶擺擺手,「現在不說稅賦問題了,我想知道,目前有多少荊湖南路的官員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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