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慶帶著一行人又返回了北岸,卻發現前面有很多日本民夫集聚,周滔嚇了一跳,連忙跑去查看情況,不多時回來稟報道:「啟稟殿下,剛才有兩名士兵打架,打得頭破血流,引來很多民夫圍觀。」

陳慶臉一沉道:「回船,讓駐軍主將來見我!」

陳慶隨即在大船上接見了駐紮在琉球大島的軍隊統領李凡。

目前琉球大島上駐紮了一千名士兵,在澎湖島上駐紮了五百名士兵,這一千五百人不僅保衛百姓安全、監視兩萬日本勞工,同時也代表了雍王國的意志,琉球大島屬於雍國疆域。

陳慶當然也很關心這些士兵,畢竟他們是第一批駐紮在海外的西軍。

陳慶笑著請李凡坐下,「不要緊張,我們只是隨意聊一聊,不是什麼正式彙報。」

李凡腰挺得筆直,一臉嚴肅,或者說一臉緊張,他知道,雍王接見自己,一定和剛才的打架有關。

陳慶見他很緊張,便笑了笑問道:「李將軍原本是牛都統的部下吧!」

「正是,卑職是八年前從軍,一直就在牛都統手下,後來跟隨呼延將軍來泉州。」

「李將軍是哪裡人?」

「卑職是鳳翔府陳倉縣人。」

陳慶點點頭,「從關中來海外長駐,不容易,現在弟兄們對待遇還滿意吧!」

「回稟殿下,我們待遇很好,大家都比較滿意。」

其實西軍的俸祿都是一樣,只是各地駐軍的津貼不一樣,邊軍的津貼比較高,最高就是海外駐軍津貼,每個月有三貫錢津貼,各種伙食待遇都非常不錯。

「要多關心士兵們的訴求,但也要嚴格軍紀,寬嚴相濟,明白我的意思嗎?」

「卑職明白,我們軍紀嚴肅,從來沒有去騷擾過百姓。」

「但剛才有士兵公開打架,打得頭破血流,影響很壞,是怎麼回事?」陳慶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李凡連忙單膝跪下稟報:「是卑職治兵不嚴,卑職願意承擔一切責任。」

「該由誰來承擔責任是我的權力,不用你代勞,你把事情給我說清楚就是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凡嘆口氣道:「卑職嚴禁士兵賭博,但對士兵去找妓女卻網開一面,士兵休假時,都會跑去棚戶區找妓女,那邊妓女很多。」

陳慶眉頭一皺,「沒有軍妓嗎?」

「暫時沒有!」

陳慶倒也理解士兵的寂寞,便點點頭道:「縣城建成後,會有青樓妓院出現,軍妓可以不設,但最好不要去棚戶區.....算了,你繼續說,為什麼打架?」

「前幾天來了一批倭妓,大概十幾人,今天是她們第一天接客,很多士兵都跑去了,結果出現了荒唐事。」

「什麼荒唐事,把話說清楚!」

李凡苦笑道:「我們一名都頭忽然喜歡上其中一人,然後他要替這個女子贖身,後面士兵都在排隊,他不准別人碰這個女子,結果....結果就打起來了。」

陳慶愣住了,還有這種事情,還真是荒唐。

「然後呢,你是怎麼處置?」

「回稟殿下,這名都頭叫做鍾輝,屢立戰功,卑職剛剛問清楚情況,還沒有來得及處置他,殿下就把卑職找來了。」

陳慶沉吟一下道:「去把人帶來,我來親自問他!」

李凡行一禮,匆匆去了。

陳慶負手來踱步,他之所以很關注此事,是因為他需要了解海外士兵的情況,要了解他們的內心世界,掌握一些代表性的東西,以後大規模向海外派駐士兵的士兵,就能制定出更合理、更受士兵歡迎的制度。

其實陳慶已經感受到了,對海外士兵影響最深的,還是女人,他理解士兵們孤懸海外的寂寞,在女人身上能得到一些慰藉。

這時,親兵在艙外道:「殿下,他們來了!」

「讓他們進來!」

不多時,李凡帶進一名軍士,軍士單膝跪下抱拳道:「海外駐軍營都頭鍾輝參見殿下!」

陳慶見這個鐘輝年約三十餘歲,長得高大強壯,相貌堂堂,便問他道:「你立過什麼功績?」

「回稟殿下,西軍奪取井陘關時,卑職第一個衝上關城,曾斬殺女真士兵十九人,從士兵一躍升為都頭。」

陳慶暗暗點頭,這些功勞還不小,他便冷然問道:「既然是立大功之人,就應該更懂軍紀,難道你是居功自傲?」

鍾輝急忙道:「卑職從未違反過軍紀,這是打架卑職確實違反了軍紀,卑職願意受罰,但不要讓無辜的人受牽連!」

「殿下,鍾都頭的意思是,事出有因。」旁邊李凡忍不住替他說情了。

陳慶瞪了李凡一眼,對鍾輝道:「你先把事情原原本本說清楚,我再來定奪。」

鍾輝低下頭傷感道:「卑職在家鄉原本有妻子,十年前因難產不幸去世,卑職心中一直懷念亡妻,原本不想再娶了,但在五天前,卑職在河邊值勤時,遇到幾個洗衣的妓女,她們都是剛來的,但其中一人不太一樣,不太合群,被其他人奚落嘲諷,卑職感覺她不像是妓女,氣質不同,第二天卑職又在河邊遇到她,和她說了幾句話,竟然發現她笑起來和卑職的亡妻有幾分相似。」

老掉牙的故事,陳慶搖了搖頭,又問道:「然後呢?」

「然後卑職對她念念不忘,後來和幾個弟兄聊天,說新來的妓女中居然有一個良女,從未接過客,大家都想爭第一個,卑職懷疑就是那個女人,便連夜找到妓房老鴇,用五貫錢買下了那個女人的頭號牌子,結果真是那個女人,她真的是第一次,後來她告訴我,她是良家女子,家境貧寒,兄弟姐妹太多,她是老二,為給大哥娶妻才賣身出海......」

「你們怎麼交談,語言通嗎?」陳慶打斷他的話問道。

「回稟殿下,卑職看守日本國勞工兩年了,能聽懂不少他們的語言。」

「繼續說吧!」

「然後我就把她拉出去,不准她再接客,告訴老鴇,我替她贖身,後面排隊的士兵不幹,跑來抓她回房,說話很難聽,卑職一時忍不住就打起來了。」

陳慶頓時怒道:「為一個妓女,你就和弟兄打起來,敗壞了西軍聲譽,我看你是想女人想昏了頭。」

鍾輝跪下流淚道:「卑職的亡妻已去世十年,從軍七年,從未對其他女人動心,這是十年來第一次,殿下,她不是妓女,卑職是她的第一個男人,卑職想娶她為妻。」

李凡也單膝跪下替鍾輝求情道:「殿下,鍾都頭已經三十五歲了,父母去世,家裡沒有兄弟,迄今沒有子嗣,懇請殿下成全他,軍紀之事,卑職會另做懲處!」

李凡這番話讓陳慶頗為動容,三十五歲了還沒有子嗣,依然在替自己戍守海疆,他心中的惱怒終於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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